第54章 審案

第五十四章 審案

眾妃猜不透皇帝心思,隻道是動了大氣,現有兩個宮女信口胡,又有一個貴人假傳懿旨,把帝王尊嚴都當成什麽了。

“稟皇上,在華陽宮琦雨軒(謹貴人居所)發現了一張可疑的方子,和方子放在一起的還有一些宮外的首飾。”搜宮很快出了結果,毓妃和謹貴人霎時愣在當場。

劉院使不敢怠慢,立即上前查看。看了一會兒蹙眉回稟,自己才疏學淺,隻會憑顏色、氣味、症狀識別‘凶夭’劇毒,並不知道其配方是什麽。皇帝立刻要他在後廚按此方煎藥,劉院使接了旨下去。

太監將搜到的東西呈給皇帝,近前的青離看到那些首飾,突然癱倒在地,喃喃道;“娘……娘……”

皇後看到青離這樣,不禁臉色一變,卻聽淑妃道:“皇上,嶽昭儀不是有證據和結論要回稟麽?皇上還應該聽聽別的證據啊。”

皇帝點頭,嶽昭儀看眼下情況有變,卻不得不按照原先交待的來,於是道:“青離,你來。”

青離趴在地上,六神無主,哽咽了半天不出話。皇帝心煩,不由地怒道;“你這賤婢上次就信口胡,這次又想編什麽來誆騙!”

青離一震,突然猛地挺起身,似乎盡了全身的力氣嘶喊道:“是謹貴人指使奴婢姐妹二人!奴婢的母親在謹貴人手中,姐姐受她鉗製才做了糊塗事,家宴當晚對峙時奴婢為保母親性命隻有把罪責推到江主身上,奴婢願意領死,但謹貴人罪大惡極,求皇上將此惡人懲處!”

此言一出,嬪妃們均目瞪口呆,皇後、嶽昭儀更是驚得臉色都泛白了,怎麽會……不是給她看了母親的屍體,她也聲淚俱下地一定要為母報仇指證淑妃,現在為什麽會變成謹貴人……

其實在青離之母發病時,淑妃根本就沒有去醫治她,卻誆騙青離姐妹,讓她們心甘情願為自己賣命。待“凶夭”案發後,不知是那老婦已經病死,還是陳家人動了手,她已然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被隱秘地埋在自己家鄉沛縣。可憐姐妹二人一心救母,最後反而害得母親慘死。

死人的確比活人難找地多,陳淑妃對此相當得意,且她封鎖了一切的消息,滿心以為皇帝若想查案,連個線頭都不會找到。可沒想到,青離母親的消息不知怎地漏到了皇後那兒,上官家的人手也不知怎地變得十分迅捷,短短二十日就把人挖了出來,還偷運了進宮。

皇後從得到消息,到最後青離反口,她也認為局勢已經扭轉。可是,就在這最後的最後,青離竟再次改了心思。她此時看向身前肅麵含威的太後,心裏不由地竄上一股無名火。

謹貴人立刻瘋狂地嚎哭起來,喊冤之聲不絕於耳。毓妃挺著肚子跪在地上,淒淒地辯解道自家妹不會做此事,而皇帝卻一手緊扣著案幾,一言不發,臉上是嗜血的狂暴。

大殿上幾十位嬪妃諾諾著不敢出一聲,隻聽得謹貴人的哭號和毓妃的啜泣。

好一會兒,太後才喊了一聲“皇帝——”,接著道;“謹貴人假傳哀家懿旨,定是發覺事情敗露,才對江氏嚴刑逼供,企圖讓江氏認罪,且青離是縈碧軒的人,和謹貴人同處一宮,定是早就收買的……”

她的話沒有完,皇帝突然砰地一聲拍在案幾上,其上的硯台打翻,墨汁濺上皇帝的龍袍。太後被拂了麵子,看皇帝在氣頭上,也不好計較。謹貴人一驚,嚇得立刻閉了口,卻是在兀自嗚咽著,滿麵惶惶然,似乎心神都被抽走了。王雲海在皇帝身後囁嚅了幾聲,終是沒敢開口。

煎藥的時間是十分漫長的,殿內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卻還要熬著,太後、淑妃和皇後一眾都等得心焦口燥。而皇帝隻坐著不話,沉默中無形的龍威壓向眾人,嬪妃們更是大氣也不敢出。

等了足足一個時辰,劉院使才出現在眾人麵前。他跪下,聲音顫抖著回到:“稟皇上,這……這確實是古方‘凶夭’,想不到其配方竟能流傳於世……”

皇帝雙目瞪圓,滿腔的怒火馬上便要爆發出來,卻聽得青離一聲慘嚎;“皇上!謹貴人謀害皇嗣,當滿門抄斬啊!求皇上誅滅罪人!”完,她猛地起身,一頭撞向梁柱,周圍眾人都沒反應過來,她已經滿麵淌血,白花花的腦漿溢出,當場死在殿上。

殿內的嬪妃均捂住了嘴巴,腦漿橫流的場麵實在惡心駭人,有幾個膽的竟暈了過去。皇後迭聲道:“快把她抬下去,別汙了聖目。”

跪著的謹貴人反而安靜下來,她拭幹了淚水,麵無表情。

皇帝終於開口了,聲音不疾不徐:“姚氏,你為何要謀害皇嗣?”

“因為嬪妾嫉妒姐姐和婧容華,嫉妒有子嗣的嬪妃,嬪妾入宮半年無寵,嬪妾姐姐卻深受皇上愛重還懷上龍子,所以嬪妾嫉妒!嬪妾想要姐姐和皇上的孩子都去死!”

毓妃猛然抬起頭,張著嘴巴想什麽,卻被姚姝姝一個眼神製止。是的,她讀懂了妹妹的意思,太後陷害了她們,但皇帝一定會懷疑毓妃也參與了此案,淑妃他們也會趁機往毓妃身上扯,姚姝姝必須自己扛下來,她要保住她這個姐姐。

我自受姐姐庇護,我任性,不懂事,現在我輕信敵手,落入陷阱,這次就讓我自己去背吧。

“謹貴人姚氏,謀害皇嗣,假傳太後懿旨,罪大惡極。著廢去封號位分,押入慎刑司,淩遲處死。”皇帝目視前方,吐出了這麽一句話。

毓妃的眼前模糊起來,淩遲處死啊,要我眼睜睜地看著最疼愛的妹妹受此極刑,卻無能為力……不過我記得上次對江氏,是五馬分屍……風水輪流轉,禍事也輪流轉,太後,淑妃……。毓妃想著想著,心神俱焚,暈倒在了殿上。

皇後命人將毓妃送回華陽宮。姚姝姝望了姐姐最後一眼,在被帶下去的那一刻,突然大叫道:“太後娘娘,您智慧超群手段卓絕,大周有您這麽一位太後,定能昌盛萬年,嬪妾就在天上看著您,希望您在午夜夢回時仍會安穩……”

太後兩隻嘴唇發青,抖了幾下,便厲聲叫道:“還不快把這賤人拖下去!”

“朕的後宮,就是這麽烏煙瘴氣!”皇帝突然站起了身,猛地吼道。

皇後立即跪下請罪,淑妃協理六宮,也跟著跪下了。

皇帝沒有理她們,而是看向太後,行了一禮道:“母後近來的身子越來越不好了,還請母後安心禮佛,後宮的事,不應該再操心了。本來嬪位以上的後妃每三日到長樂宮請安定省,以後你們也不要去打擾了。”

皇帝的聲音極其柔和,聽在太後耳中卻如五雷轟頂。她顫顫地撐起身子,麵孔突現滄桑的老態,剛想什麽,卻見皇帝龍袖一甩,往殿門外走去。

太後這些年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此時心神受創,又猛然劇烈地咳喘起來。李嬤嬤急忙拿了香囊給她,另一個嬤嬤為她拍背撫胸。

太後渾濁的幹咳聲沒有得到皇帝絲毫的憐憫,他隻是頭也不回地朝前走著。

走到殿門口,皇帝又止住了腳步,緩緩道:“江氏保全皇嗣有功,又身受冤屈,晉為貴人;慎刑司總管張禮,錯信奸凶,罰入辛者庫。‘凶夭’古方,燒掉,此物不應該再流傳下去。”

皇帝一走,皇後便一揮雲袖,令諸妃各自散去。眾人受了半日的驚嚇,早就歸心似箭,聽到赦令都快速地告退離去。

怡和宮內再次清冷了下來,嶽昭儀愧疚地對皇後行禮,沉沉道:“是臣妾沒用,讓惡人逍遙法外了。”

皇後扶起她,鬱鬱的麵上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安慰道:“不要自責,你們也已經盡力了。隻是……玲瓏那孩子,年少老成,卻過於剛氣了,不跟你我商量,就去冒險,真讓人擔心。”

嶽昭儀感激地又是一拜,皇後和她是府邸裏就相互扶持著過來的,是真心向著她們母女的。

皇後忙止住她的禮,又道:“以後少讓玲瓏接觸這些危險,一個公主,最應該穩中求勝,等到了年歲風光地嫁一個貼心人就是。這樣的風險,理應大人去承受。”

嶽昭儀麵色慚愧地點頭,都是她太過無能,不能給女兒安穩的日子,反倒需要女兒來保護她這個娘。

皇後很快就離去了,嶽昭儀獨自坐在主殿上,麵色憂愁。

一個粉嫩的肉團突然從內閣探出來,聲音細細地:“母妃”

“玲瓏啊,以後……莫要做這樣不要命的事了,太後娘娘豈是我們能得罪的!”嶽昭儀素來膽,此話時聲色都顫抖了。

玲瓏乖乖地抿著嘴站著,就像剛剛偷了糖被抓現行。過了一會,才皺著臉輕輕道:

“都是玲瓏沒用,事情搞成了這個樣子,害的父皇忍氣吞聲。”

嶽昭儀忙著搜宮,淮陽公主卻忙著打探淑妃、太後和皇後的動向,得知了謹貴人被太後密詔,她忙偷偷去稟告了父皇,可恨當時竟沒有猜到太後的意圖。

而父皇,即便心裏明白,也是拿他們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