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莫名有孕

第三十章 莫名有孕

良妃、雲貴嬪並由宮女攙扶著的涵常在從內步出。江心妍麵上仍後怕驚懼,那喜悅卻是怎麽也掩不住。她隻是摔了一跤,卻得了這樣多的好處。傅貴人除了,她也晉位了。

良妃和雲貴嬪都各自回宮,江心妍不急著走,扯住了江心月堅持要去啟祥宮叩謝她的恩。二人遂同行。

江心妍緩步走著,卻忍不住腹中的話,低低與江心月道:“長姊,上次祈福之事是皇後所為,想不到這一次她仍如此大膽。還好長姊竟猜到了她們的詭計。”

江心月嘲諷地一笑:“這一次皇後可是被冤了。她牽扯進傅氏的謀算裏,希望她吉人天相吧。”

“被冤?”江心妍不解道:“難道不是皇後陷害你我二人麽?”

“若是她所為,那麽撞上傅貴人的肯定是我而不是你。一個牽連,並不能扳倒我。”江心月徐徐道:“從假孕到陷害,她冒了大風險,難道隻為了除掉你一個選侍?”

“那……”江心妍一時語塞,倏地卻道:“那是傅氏一人的主意?天哪,真是膽大包天。”

“傅氏膽大又喜好玩弄手段,卻不夠思慮周全。她這一計,從太醫的收買,到身上的偽裝,全部都漏洞百出,我這樣粗通醫理的人都能聞出那血腥的古怪……”江心月著嗤笑一聲道:“皇後身邊有雲嵐,到了那血包破裂時,皇後已然知曉真相。她雖惱怒卻不得不替傅氏隱瞞下去。然而她終究無法彌補傅氏的疏漏,這才被我們破解。你沒見皇上走後,傅氏向她求救,她滿麵全是厭惡與憤懣麽?她是對傅氏氣極。”

江心妍聽著撲哧一笑:“她拉攏上傅氏此人,真是拉了一個禍包上船呢!”

“好了,你還有臉笑。”江心月想起她在鳳昭宮哭泣的模樣,不禁惱怒道:“你經曆了這一次若還不長進,本宮就不再幫你。”

江心妍低頭細聲稱了一聲“是”,便不敢再言語。再行幾步,她卻突地笑道:“長姊——我方才被冤時,皇上隻發落我去冷宮,並沒有賜死我呢!”

江心月駐足,靜默片刻才道:“是。你害了皇上最看重的皇嗣,這罪過……”是呢,死都算輕的。她繼而淡笑道:“皇上對你比其餘的嬪妃要好些,即便隻好一點兒也是好。你一定要珍惜,要抓住機會。”

江心妍這丫頭,雖然如今還欠穩妥,然江心月對自己的棋子很有信心。她回頭望向江心妍道:“你日後定要爭氣。隻有你令你長姊滿意,江家三夫人才會好。林氏蠻橫,三夫人溫婉得體,而且你不是還有位庶兄麽,我聽聞他新中了舉人……”

江心妍聽得眼睛都直了,江心月對她真是寄予厚望,母親與兄長……若她能在這後宮立足,能“爭氣”,那麽是不是母親可以取代林氏的位子,兄長也能謀個好官職……

她立即跪下,顫聲道:“妹定不負長姊所托。”

江心月笑著點頭,隻期盼她能夠愈加成長。

她緩緩在前踱著步子,今日好好的賞梅,卻又成了這般的鬧騰。她籌謀了許多,又擔驚受怕了許多,身子不禁有些虛浮,忙一手抓住了菊香的手。

“娘娘怎麽了?”菊香立即扶住她,惶急地道。

“無事,可能是接近晌午,有些餓了。”江心月微微蹙著眉頭,卻突覺麵前恍惚,繼而天地陰沉漆黑下來。她猛地握緊了菊香的手:

“菊香!我……”

深黑不見底的夜幕終於將她完全籠罩。她在倒下的一瞬間,似乎有洶湧的苦澀衝入心頭——記得有很多次,她都是這樣疲憊地倒下,然後在下一個黎明爬起……

她的唇角悄無聲息地動了動,默默地道:“要醒來啊……”

迷蒙之中,有明朗的光線從邊角上射入她的眼中,讓原本柔弱的眼睛生疼誌來。

江心月逐漸適應起眼前的明朗,停頓了片刻,她感覺到力量逐漸恢複到四肢百骸之中。

這時候,一聲驚喜難抑的歡呼在她的身邊響起:“娘娘,娘娘,您醒了?!”

她的身體並無太大的不適,隻是有些渴。她緩慢地撐起身子,卻又聽得菊香如方才一般一驚一乍的高呼:“娘娘您身上怎樣?是否有不適?”

江心月不悅地側目看她道:“我身上很好。你是我的掌事,怎麽也變得浮躁起來了?”

菊香才意識到自己的差池,忙斂眉低頭,卻是低聲地,抑製不住歡欣地道:

“娘娘您有了身孕,故此奴婢等欣喜異常。”

江心月一聽就睜圓了雙目,繼而蹙眉:“什麽胡話!齊院使早已斷言我無法再有孕!”

“娘娘!”菊香無奈道:“齊院使剛剛才走呢,有孕的診斷可是齊大人親口所言。”她怕江心月不相信,從旁側案幾上撚起一張薄薄的墨,道:“這是齊大人所開安胎的藥方,請您過目。”

江心月一手接過藥方,上上下下仔細看了三遍,的確是安胎。而藥方的左上角也赫然寫著一個醒目的“齊”字。

天哪……

什麽稀奇古怪的事都會發生啊……

一個宮女早早地捧來茶盞喂她喝下,菊香在側猶喜不自勝道:“皇上也是剛走,是因政務繁多的緣故。且皇上了,今晚定會來陪主子。”她著突地一拍腦門,驚道:“娘娘恕罪,奴婢將大事忘了。皇上已經下了旨晉封您為妃!”

江心月隻覺頭腦有些遲鈍,半晌,她方才接受了這些“驚喜”。她朝菊香道:“所有的事,你一一來回我。我的身孕是多久?胎兒現在如何?封妃是極鄭重的,冊封禮又是哪一日?”

菊香笑得合不攏嘴,一邊答道:“娘娘的身孕不足一個月,母子均強健無礙。冊封禮依著規矩是十日之後,然皇上了若娘娘身子不適也可推遲。皇上十分體貼娘娘呢。”

一句“體貼”落在耳中,江心月暗自撇嘴——他體貼的就隻是皇嗣而已。

“娘娘雖未行冊封禮,然一應份例全是妃位。皇上新賞賜了兩位醫女,並有旨無論娘娘去何處,兩位醫女都必須隨行。皇上又賞賜了兩個齊州、魯地的廚子,怕您吃膩遂多換些口味。”菊香絮絮地一樣一樣著。

江心月在恍惚之中欣喜,惆悵,她不知未來會如何。又是一個生命驚喜地闖入她的人生,她卻害怕無力去保護。

倒下的瞬間那些莫名的苦澀,原是欣喜的鋪陳。

她透過窗欄朝外遠遠地看去,已有內監在外院內進進出出地忙碌。他們手上端著的或是大紅的錦盒,或是名品花草,或是幾人抬的貴重如孔雀藍釉暗刻麒麟紋三足鼎爐、劉海戲金蟾老鏡四條屏等擺設,種種賞賜珍玩,隻看得目不暇接。那些內監們均是手腳利索的下人,為新封的蓮妃做差事更是心翼翼,殿外搬動連絲毫的響動都沒有。

兩位醫女侍立在她的床榻側,寸步不離。她們是太醫院最拔尖的醫女,又是皇帝的心腹,皇帝對江心月這一胎又是下了血本。

瑩瑩的笑意在眼波中漾開,柔和而沉靜的慈愛一點一滴浮上她的麵頰,她不禁抬眸自語:“皇上當真看重我。”

如此的看重。那麽她的孩子,也會如瑞安一樣得到父皇的珍愛。皇寵雖惹眼,然這份看重,卻是頂要緊的。

整個啟祥宮的宮人均歡欣異常。江心月發了賞錢給眾人,黎星閣貪吃的柔貴人趁機索要了不少,另兩位偏殿的林、順二人也得了賞賜,啟祥宮眾人同慶。

江心月命撤走蓧月殿一切熏香,連殿內花卉都不留。齊院使在下午時又勤快地過來一趟,仔細探查她的殿內。雖有齊院使,她仍自己刻苦地鑽研那些醫書,她知而今她肚裏的皇嗣是皇後最大的威脅,是將來帝位的威脅,皇後拚盡全力也會除掉這未出生的孩子。

她則是拚盡全力也會保住這孩子。

至傍晚時,皇帝果然來了,眉眼間都溢著喜色。

江心月見過禮便怠懶地倚在榻上,眼簾微微垂著,麵頰有如雲的酡紅嬌羞,那是為人母的欣然模樣。皇帝在側輕揚了唇角定定地瞧著她,靜謐不語,隻任憑眸中溫柔的繾綣四散浮動開來。

良久,皇帝終覺著這樣看著不話有些尷尬,方才執了她的手溫言道:“一聽到你有孕,朕歡喜地不得了,都不知該如何看顧你了。”

江心月笑啟朱唇回道:“臣妾並非是唯一有孕之人,皇上賞賜隆重,臣妾受寵若驚。”

皇帝倏地笑了:“這話得冠冕堂皇,卻有幾分酸氣。”

江心月神色微微一滯:“臣妾心裏確實覺得酸。聽聞皇上複了澹台氏容華之位。”

“她……,她族中戍守北疆有功。近日來,北域那裏有些異動,壽安候等一眾武將已經請戰,澹台一族也是有大用的。”皇帝起戰事不免浮上愁顏,淩厲道:“北域新皇果然野心勃勃!”

江心月聽聞是軍功,心裏再不悅也不敢再了。澹台一族被皇後提攜後,竟一路官運亨通,澹台瑤儀的兩個兄長也成了封疆官吏,又因幾番戍邊、擊退北域劫掠之事有功步步高升。江心月暗自搖頭,澹台一族才是野心勃勃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