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周末豔陽高照,是個大晴天,蘇鈞起床就開始對整棟房子開始大掃除,走到二樓的最末端的房間,他頓下了腳步,猶豫了一下。

陸庭川曾經交代過他不要進這間房,但是當時沒有說明原因。

這間房間是整棟房子唯一沒有被清掃到的地方。

蘇鈞擦門的同時,順帶擰了擰門把,沒想到門沒有反鎖,輕而易舉的就開了。

陽光傾瀉了進去,空氣裏的灰塵在陽光下跳躍著。這間房看起來很久沒人進來清理過。

蘇鈞用眼睛打量了一圈,很奇怪的格局,這是一間很空的房間,偌大的房間隻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和一台鋼琴,其餘的再沒有任何的東西,空蕩蕩的。蘇鈞不由有點好奇,是什麽樣的人住在裏麵。

剛走進房間,蘇鈞被放在桌子上的照片吸引住了目光。

照片上的兩個少年大概十□□歲,正是最好的年華,迎著光,笑的一臉燦爛。其中的一個少年,五官和陸庭川如出一轍,隻是眉眼之間還有些稚嫩,沒有現在的銳利逼人,他把手擋在另一個人的肩膀上。

眼神是不加掩飾的……寵溺……

蘇鈞摩挲這照片上的人,心想原來陸庭川笑起來這麽好看,不禁看得有些癡了。

“你在幹什麽?”

蘇鈞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手上一個不穩,相框跌落在地上,寸寸碎裂開了

陸庭川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進去,皺了皺眉,臉上的不悅,聲音冰冷,“誰讓你進來的,難道我沒有告訴你不能進這間房間嗎?”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想……”我隻是想清理一下。

雖然不是有意的偷窺,但是被陸庭川撞破,蘇鈞瞬間沒有了底氣,再說確實是他擅自進來的。

蘇鈞心裏隻剩慌張,陸庭川從來沒有如此苛責的和他說過話,他急忙彎下腰去撿地上的相框。

照片上的那一抹笑變得有些刺眼。

陸庭川臉上表情冰冷,撥開了地上的碎片,拿出照片,“下次不要亂碰別人東西。”

之後再也沒有看蘇鈞一眼,徑直的離開了房間。

蘇鈞不知道在地上蹲了多久,直到腿麻木的沒有知覺才慢慢的站了起來,手指上麵有幹涸的血跡,傷口已經愈合了。是剛剛收拾碎片的時候割到的。

當時他一心害怕陸庭川生氣,竟然也不曉得痛。蘇鈞想到陸庭川剛剛的眼神,從心底生出冷意。

那天晚上,陸庭川沒有回來,接著一個月陸庭川都沒回來,蘇鈞後來才知道,原來陸庭川是去國外出差了,他也沒有多問,他從來不問陸庭川的私事。

而在此後,陸庭川回來越來越沒有規律,以前陸庭川若是補回來,還會知會蘇鈞一聲,讓不要他等,而現在卻一言不留。

蘇鈞經常一個人坐在空曠的房子裏,等到深夜,他鼓起勇氣打了幾次電話都沒有接通之後,就再也不打了,到了十二點,他就自己熄燈睡覺,

像是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他和陸庭川在一起難會有些摩擦,但不管怎麽樣,蘇鈞總能在關鍵的時候糊塗一把,兩個人也能安然得過下去

距離在無形中被漸漸的拉開,無望的等待讓人心底漸漸生冷。

直到三個月後,蘇鈞在城市裏的電子屏幕看到了聶子佩,那個陸庭川寵溺看著的少年已經長成了一個英俊的男人。

他聽著聶子佩表情淡然的對自己說,“我希望你整理好和陸庭川的關係,這樣對你比較好。”

麵對這樣不算是善意的忠告,自己當時落荒而逃。

再也說服不了自己,有些東西就算是你再怎麽堅守,終究是不屬於你。

蘇鈞把看起來像是經過爆炸的廚房收拾好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他靠在牆上,時針已經指到了12這個數字,四周一片寂靜。他不知道自己怎麽突然想起來很久以前事,那些曾經以為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模糊的記憶,卻還一如既往的清晰。

仿佛就在昨日,提醒著他,不要再重蹈覆轍,不要在心動。

也就是從那件事開始,他才放棄了長久無望的堅持。終究不能再騙自己,陸庭川心不在他這裏,他一直都知道的。

自己究竟隻是一個凡人,也會心裏不平衡,也會嫉妒。所以在離開的時候,連一句“祝你幸福”都不想說。

愛原本就是自私的,自己給不了的幸福,又怎麽能甘心讓別人給,付出的感情,得不到一點兒回音又能堅持多久。

疲了,倦了,也就到了離開的時候了。可笑的是他一直以為陸庭川永遠是冰冷而理智,直到發現對自己冰冷理智的陸庭川,在另一個人麵前竟然可以笑得眼睛裏毫無陰霾。

那一刻他聽到某種東西碎裂的聲音。

他曾經那麽努力過,想要和陸庭川好好的一起,也想過死生契闊,與子成說這樣美好的詞。

到了後來,這些不切實際的期望,都在最冷的夜裏變成了尖銳的玻璃刺向自己的心。

蘇鈞閉著眼睛歎了口氣,走到了臥室,床上的達達已經睡熟了,看著這張和那個人相似的臉,蘇鈞心裏五味陳雜,他在達達的額頭親了一下

“我隻要有你就夠了。”聲音在寂冷的夜裏,恍若未聞。

蘇鈞本以為和陸庭川攤牌之後,陸庭川會有所收斂,卻沒想到陸庭川依然每天報道,蘇鈞都有點搞不清楚了,難道陸庭川不用做事?不然怎麽這麽閑。

他記得以前,陸庭川就算是在家裏休假,也要批幾個小時的文件。

陸庭川的雷霆手段,他一直是知道的,沒有一個商人是溫和沒有攻擊性的,又何況是陸氏那麽的集團,陸庭川身在高位,不是善類,這次卻花這麽多時間和他耗……

蘇鈞害怕自己的不堅定,陸庭川如此強勢入侵他的生活,不顧旁人的眼光,眼睛裏是不掩飾的深情款款,他又怎麽可能會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畢竟曾經那麽深愛過那個人。

被捧得越高,摔得就越重。每次維係臉上的冷淡,假裝絲毫不動心,蘇鈞都費勁了他全身的力氣。

咱惹不起,至少還躲得起,情場失意至少得在其他的地方給力點。網店裏有羅亞,蘇鈞也不怎麽擔心,小姑娘從小就跟著父母去附近的鄉鎮趕集擺攤,辦事利索又有主見,是個女漢子,比著男人不妨多讓。

網店裏經常會有人議價,這年頭網購發達,還衍生出了‘職業議價師’的職業,專門幫別人在網上砍價拿提成。如此說話的技巧就很重要了,要做到客人被拒絕了也不會心裏不舒服。

羅亞自然是沒問題,但是趙強這個嘴拙的就不行了,所以情願去山上收貨也不願意和別人唇槍舌戰。

之後羅亞想了一個主意,她把趙強的頭像換成了一個我見猶憐的小女生,不管誰議價,都讓趙強有可憐巴巴的語氣說,“親,我也想幫你算少點,但是我一個新來的小姑娘做不了主,老板知道會罵我的,老板很凶我害怕再犯被開除。”

或者是,“親,我幫你少都要自己貼錢,不然老板知道會罵人的,我一個才畢業的學生,真的沒多少錢

。”

各種軟萌,把在一個黑心老板剝削刻薄下的可憐女孩刻畫的入木三分,這招果然好用,百試不爽。

隻是電腦那邊的人要知道自己以為的萌妹子是個摳腳大漢,非吐兩口血不可!

最無辜的是蘇鈞,躺著也中槍,莫名其妙被黑了一把,有了‘刻薄員工又小氣’的帽子。

偶爾蘇鈞上線當客服,遇到了老顧客調侃兩句,也隻能摸摸鼻子。

把店裏的事情安排好了,蘇鈞又把達達送去了舅舅家,達達不怎麽願意,但是也知道爸爸是去工作也沒有鬧,問了蘇鈞什麽時候回來,又讓蘇鈞保證會每天打電話給自己,就‘吧唧’親了蘇鈞一口,蓋了一個章,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放行。

蘇鈞一個人去了下了公路,都還要走幾個小時崎嶇山路的鈴木鄉。也全然不是為了躲陸庭川,他還沒有這麽不務正業。

和季銘談過之後,蘇鈞就要開始著手合作社的事情,說服山民擴大養殖規模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位於石溪鎮東邊的鈴木鄉,在綿延的大山的深處,沒有工業,有養殖野蜂的絕佳條件,這裏有一大半的山民都養殖蜜蜂,是蘇鈞的一個重要的貨源地。

季銘和這裏的技術帶頭,也是鄉長的薑繼國因為養蜂的技術交流算是老相識了,早就打過了招呼,蘇鈞這次就住在薑繼國的家裏,與山民同吃同住,不但是商議讓養殖戶擴大規模,還要勸說更多的山民加入養蜂。

秋雨讓山路變得濕滑不堪,通往鈴木鄉的一處狹小的過道發生了坍方,傾斜下來的泥土和石頭堵住了路,蘇鈞連同幾十戶的蜂農困在了山裏。

這裏是坍塌多發的山區,每年到了雨季,都會有小規模的塌方,鄉民並沒有表現出多大的擔憂,薑繼國讓在鎮上做生意的老婆買了食物送到坍塌處,自己再去拿,顯然已經對塌方習以為常。隻需等天晴了,把讀者路的石頭和泥土清理掉就可以了。

不想這場秋雨卻連綿了一個星期,雨水讓本來就崎嶇的山路變得危險了起來,蘇鈞不得不推遲回程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