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探 望

中國標準 第二十七章探望

?雲飛的身體在雪崩事故中受到很大的考驗，許多地方受到不同程度的傷害。這次回家，首要的人物就是進行療養。本來大家都不希望雲飛因為忙碌而讓身體情況惡化，可是雲飛卻以適當的活動可以加快康複的進度為由，堅持在龍騰公司的開發部進行研究工作。大家見攔不住他，也就循其自然了，隻是經常要他注意休息。?

春節到了。這是幾年來雲飛第一次與家人團聚過新年。方建軍在聽完李明啟的敘述之後，也感到很後悔，所以這次新年老兩口也來到滬寧市。雖然雲飛與家庭的誤解已經解除，可是幾年沒見，陌生感還是有的。就這樣新年在大家的尷尬中慢慢過去。?

雲飛的返家，讓李龍飛很是惱火，自己幾年的努力毀於一旦。眼看雲飛重新贏回大家的關注，李龍飛決定要想辦法再次超過雲飛。現在已經不能像以前那樣了，看來隻好在自己的工作上取得成績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人一急總會發生錯誤，可是這次李龍飛卻因為自己的無聊打算葬送了一生。?

為了要超過雲飛，李龍飛一心撲到工作上。一年來，滬寧市工商銀行的信貸業務有了很大發展。新年過後，李龍飛接受的第一件貸款業務就是由省城來的私營企業巨頭金鑫實業提出的就在滬寧市開設分廠進行貸款。此次出麵的是金鑫實業的二公子錢錦平。錢錦平今年二十八歲，隨父經商多年，據說在業務方麵還是很有一套的。?

此次金鑫前來滬寧市引起了業內的普遍關注。近年來，滬寧市取得了很大發展，可這裏的企業大都來自上海及國外客商，z省本地的卻不多。金鑫落戶滬寧市為本省企業進入滬寧這個發展城市開了一個好頭。為了接下金鑫實業的這筆業務，滬寧市的各大銀行各出奇招，都想攬下這個大客戶。工商銀行自然也不例外，信貸科的經理李龍飛親自出馬。錢錦平對李龍飛很是熱情，初次見麵已是噓寒問暖，並且當麵就把這筆業務交給了李龍飛，熱情的有些過分。不過李龍飛想到自己的父親是市委書記也就釋然了。對嘛，人家是看在父親的麵子上才交給我的。這讓李龍飛對權力的欲望更加強烈了。?

聽到李龍飛接下了金鑫的貸款業務，銀行裏一片喜慶氣氛。現在的銀行已經不是以前隻管儲蓄這類簡單任務了，隨著國家改變金融方針，當前銀行的首要任務就是盤活資金。利用自己手裏的儲蓄資金獲得更大利潤。而貸款就是銀行創匯的一大手段。這也是現在一家好的企業那麽多銀行搶上門請求貸款的根源。像金鑫這種本省的大型私營企業自然是眾家銀行追逐的對象。現在金鑫擺明把公司的金融業務交給工行，怎能不讓大家興奮呢，至少年底的獎金不會少了。?

以後的時間裏，錢錦平經常找借口與李龍飛接觸。李龍飛以為是想通過自己接觸父親，也就沒往心裏去，況且將來自己走向政界總歸得有人支持自己吧。所以兩人很快熟絡起來，甚至開始稱兄道弟起來。而且，金鑫在滬寧的業務進行的很順利，不僅為自己帶來巨大利潤，還讓為它從事金融業務的滬寧市工商銀行得到不少好處。聽說副行長要退休了，看來這個接班人非李龍飛莫屬了。?

過完春節，雲飛也開始為自己的研究努力了。先是好說歹說把歐陽楚楚送上了前往北京的列車，並答應有空一定前去看她，才讓歐陽大小姐不再為自己不送她前往北京而生氣。確實，自己該去北京看看了，別的不說，王正濤教授那裏一定要去拜訪一下的。不過在這之前，雲飛先要去老兵的家鄉看望一下老兵的父母。?

出了正月，雲飛收拾妥當，交代完公司的工作，就踏上了前往s省的列車。經過一番火車、汽車的顛簸，下午時分，雲飛總算來到了老兵所在縣的汽車站。前往老兵村落的汽車每天隻有上下午各一班，並且已經發車了。如此一來雲飛隻好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找了一個縣裏的招待所住了下來。第二天，雲飛搭乘第一班公車前往老兵的村子。?

兩天後，雲飛紅腫著雙眼，回到縣城，又從自己的信用卡裏匯出一部分款項，就離開了。又經過一番折騰回到了上海。雲飛回家後，沒有向任何人提起自己的經曆，隻是每天眼睛紅紅的讓人心疼。方慧忍不住每天夜裏都會去雲飛的房間讓他休息，不想讓自己的孩子累壞身體。方慧看到雲飛的樣子很是心疼，對他說：“有什麽事就說出來，不要憋在心裏，會憋壞身體的。有什麽事告訴我好嗎？”方慧輕輕的勸導。?

“太窮了，那裏實在太窮了。”雲飛憋了幾天，心裏有好多東西想要發泄一下，現在媽媽問起，隻想好好痛苦一場。?

老兵所在的村莊位於群山之中，雖說是有班車經過，可是下車的地方距離村莊卻有很長一段路。一路上，通過班車的窗戶看向外麵，光禿禿的山丘直紮人眼。這裏是中國的黃土高原，名副其實的黃土，讓人觸目驚心。?

雲飛到達車點的時候，售票員告訴他，往前走翻過一個山頭就到了。雲飛隻好背起自己的行囊向前走去。現在北方的天氣還很寒冷，北風不停的吹著黃土遮天閉日，讓人很不舒服。雲飛好不容易翻過了眼前的小山包，遠遠的看到一個小村落，以為就是老兵的家鄉。走到前才知道不是，老兵所在的村莊距離這裏還有兩裏地。?

現在已經日偏西了，雲飛到現在還沒吃午飯呢。於是，他就向為自己指路的老人說道：“老人家，我走了很長一段山路了，可不可以請你為我準備一些吃的，我用錢買。”第一次有這種個人遠行的機會，雲飛不知該準備些什麽，路上方便麵倒帶了不少，可是沒有水怎麽吃呀。?

“行啊。什麽錢不錢的，隻是山裏人沒有好東西。”山裏人淳樸，老人家就把雲飛接到家裏，為他做點吃的。?

雲飛不住的打量眼前的屋子。這是典型的窯洞，黃土高原的特有，不知是什麽時候蓋的，牆壁已經被熏成黑色的了。家裏的一切都很陳舊，隻有牆上的幾張嶄新的年畫提醒這裏還有人居住。身邊是老人家的孫子，好奇的看著這個外鄉人。?

一會兒，老人家端著一個大碗走了出來，邊走還邊說：“山裏人沒有好東西，你別見怪。”見雲飛正在四處打量又說到：“有些邋遢，讓你見笑了。”說完，把大碗放到桌上。雲飛一看就知道是羊肉泡饃，典型的黃土高原食品。雲飛道過謝就開始吃了起來。人餓了吃什麽都香，轉眼雲飛就把一大碗都吃完了，抬頭時才看到老人家的小孫子正眼巴巴的看著自己手裏的空碗，好像很失望的樣子。雲飛以前也去過一些窮困的地方，知道這可能是家裏過年留下的肉老人家拿來待客了。這可如何是好，自己已經吃完了，隻好多給些錢補償一下了。?

吃完飯，雲飛急著趕路，就起身告辭，關於這頓飯錢又有一番爭執。雲飛拿出一百元給老人家，想謝謝老人家的招待。可是老人家死活不收，還說山裏人招待客人哪能要錢呢。後來見雲飛堅持，老人家就從雲飛的手裏揀出一張麵積最小的，可是一看居然是新版的二十元。嚇得老人想要還回去，可是雲飛怎會答應，就說這是自己手裏唯一的零錢了。老人家隻好接過來，還摸索了一陣看來是想找錢給雲飛，可是看看手裏僅有的幾張一元紙幣，有些為難。雲飛眼睛有些濕潤了，忙說本來這就是自己的飯錢，這麽好的羊肉自己還賺了呢。老人家見雲飛不收，就說道：“這樣吧，我趕車送你去吧。算是這些錢的車資。”雲飛隻好答應了。?

趁著老人家套車的時候，雲飛把一張百元的鈔票交給老人家的孫子，叮囑他先不要告訴爺爺，晚上回家後再說，就說是自己給他的壓歲錢。然後還把自己的方便麵火腿腸之類的留下來。?

來到老兵的家鄉，簡陋的房屋讓人吃驚。雲飛很快找到了老兵的家，送走老人家後，雲飛上前敲門。?

“誰呀？”有人問道。接著有人從屋裏走了出來，隻見站在眼前的是一個年輕人，又問道：“你是……”?

“請問這裏是王世強的家嗎？”雲飛見走出的是一位中年婦女，隻好這樣問道。?

“對呀，你是哪位？”“你好，我是他的戰友，從z省過來的。”“你好，請進請進，屋裏說話。”中年婦女聽完雲飛的介紹，忙向屋裏請。?

進了屋才知道什麽是家徒四壁。雲飛以前聽說老兵家裏為了供應自己的妹妹讀大學，過得很是艱難，可是誰會想到竟是這般清苦。?

“姑，誰來了？”隻見從裏屋走出一個戴孝的年輕女子。這就是老兵的妹妹了，雲飛以前看過她的照片。“他說是你哥的戰友。”被稱為姑姑的中年婦女說道。?

“你好，我叫李雲飛，是你哥的戰友，也是這次被他救的幾位之一。我來隻是向看一看你們的父母，同時想去你哥的墳上祭奠一番，可以嗎？”雲飛小心翼翼的說道。?

“好的。你先進屋看看我的父母吧，現在天晚了，明天我再帶你去我哥那兒。”姑娘說道。?

“謝謝。”雲飛很是感激。他以為老兵的家人會傷心，會向他發泄。可是看來他們很平和，並沒有因為親人離開人世而憤恨。?

老兵的父親不在，說是下地幹活去了。母親因為悲傷過度，現在還臥病在床。雲飛看著憔悴的老人，心裏很是過意不去，走到炕前跪了下來。慌的旁邊的鄉親手忙腳亂的把他拉起來。?

“我對不起二老，班長為了救我們而犧牲了自己，讓你們難過了。”雲飛傷心的說道，“我知道現在說這些都晚了，可是我是真心感謝你們，沒有班長我可能已經不在這個人世了。”?

“孩子，起來。”老兵的母親在炕上對雲飛說道，“強兒是個好孩子，沒有丟我們王家的臉。我們不怪你，那是強兒做的對。我和孩子他爹沒有怪任何人，這是孩子的選擇，能讓人惦念一輩子，他也沒白活。”?

老人的覺悟很高，沒有因為孩子犧牲而怨恨雲飛，還拉著雲飛的手，講述老兵以前的趣事。這讓雲飛熱淚盈眶，多好的老人啊。?

天晚了，老兵的父親回來了。這個憨厚的農村漢子在這種情形下還是要為家裏的生計奔波，看來憔悴很多。一家人留雲飛在這裏吃飯。山裏人好客，把家裏的唯一的一點好東西全部擺上了桌子，村支書還親自過來作陪。這讓雲飛很是感動。?

飯後，支書說王家地方小，堅持讓雲飛去他家留宿。雲飛看了一下，覺得隻好這樣了。鄉下沒有什麽娛樂項目，天黑就要睡覺了。雲飛隨支書來到他家，才知道這個地方的貧困程度。?

支書家裏在村子已是不錯的了，可是家具已經不知是多久以前的了。客廳的黑白電視是村裏唯一的一台電視機，每到晚上，周圍的鄉親就會前來觀看。這裏沒有沙發、席夢思，甚至連好一點的椅子也沒有。聽支書介紹，現在大家還靠家養的雞下的蛋來換取日常用品。村裏沒有什麽其它收入，每家每戶都靠那幾畝薄田維持生計，日子過得很是艱辛。老兵的妹妹是村裏唯一的大學生，可是誰料到家裏竟然出了這種事情，現在正休學在家照顧父母，還不知該怎樣籌集學費呢。這一晚，雲飛輾轉難眠。?

第二天，雲飛跟隨老兵的妹妹前去上墳。山裏人對這事很講究，把老兵的墓地建在大山的向陽麵上，而沒有送入縣裏的烈士陵園，大家認為那樣離家太遠。雲飛跪在老兵的墓前，輕輕的哭泣，低聲訴說對老兵的感激與思念，並在墓前發誓一定要做好自己。?

中午是在支書家裏吃的飯，這是村裏不成文的規矩，這可以讓客人感到被重視。村裏的鄉親都送來了雞蛋之類的平時舍不得吃的東西。雲飛一一推辭，可是鄉親們不幹。看著大家破舊的衣服，黑黑的臉龐，憨厚的笑容，雲飛覺得有一股暖流在身體中流動。有人說：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可是這些孩子都吃不飽的鄉親們卻是這樣，遠比那些祖國的“先富”們知理多了。?

雲飛告訴老兵的妹妹，讓她放心上學，他會支付學費的，並且雲飛還拿出此次帶來的五萬塊錢，讓老兵的父母好安享晚年。雲飛說這些是要修蓋房子的錢，以後二老的生活費用，他會按時匯過來的。?

可是在雲飛說完，二老的臉色就變了。他們堅持不收，說是從來沒想過要人回報什麽。最後，雲飛說怎麽也要先讓老兵的妹妹繼續學業吧。二老才立下字據，收下雲飛的一萬塊，說將來一定會還。雲飛想了一下，就把剩下的錢交給了村支書，希望可以用它為鄉親們找條致富道路。村支書收了，卻又當著眾鄉親們的麵，給雲飛立下字據，說將來也要還的。雲飛被深深的感動了，多好的人呀，不能再讓這麽好的人吃苦了。雲飛心下發誓要為祖國的發展貢獻自己的力量。回到縣城以後，雲飛又匯了一筆錢，希望可以給鄉親們一些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