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練的開端

曆練的開端

虎臻帝一身黃色金龍袍,頭戴白虎帝王束冠,頭頂上那囂張跋扈的虎頭張著大大的嘴,尖銳的牙齒下掛著一排密密的流蘇,隱隱遮住他的表情,愈發顯得威嚴。

雖說的確有威鑷眾臣的作用,不過這等同於傳國玉璽的頭冠,還真是……重啊!

下朝後,他揮退眾太監,身後隻跟著自小隨他到大的太監副總管周蘇,緩緩地走回寢宮。

周蘇也是個伶俐的主兒,擅長察言觀色,眼珠一轉,馬上就注意到了皇帝濃眉微擰,微不可查的輕扭著脖子,立馬堆起諂媚的笑,小跑上去,輕車熟路地為皇帝揉捏那金貴的後頸,為他舒緩一下酸痛。

虎臻帝微微舒展了眉,舒適得眯起那狹長的丹鳳眼,順手脫下那沉重的‘傳家寶’,捧在手中,一腳跨進了皇龍殿。

抬頭一看,他不由露出愕然的神色。

“這怎麽回事?”

周蘇活動活動酸痛發麻的手指,疑惑地探頭一看,不由驚訝得張大了嘴。

原本寬敞明亮的皇龍殿,不知何時堆滿了一卷一卷的白紙,當然,雖說是白紙,有的是上等禦用品,紙質柔滑,紙麵泛著淡淡的柔光;有的卻是一些二三流的下品貨色,雖說是白,卻多有摻雜著低劣的黑點,很是礙眼;有的甚至還不算是白紙,紙質發黃,都不知存了多久了,隱隱有發黴的味道充溢在空氣中。

真正讓他如被雷劈中,膽戰心驚的是,由於殿內堆得比較滿,甚至連那張鬆軟華麗的禦用床都堆上了一些發黃的低劣白紙,這…這種弄髒了的床,怎麽能讓尊貴的聖上睡呢?!

虎臻帝冷冷地看著,一貫沉穩威嚴的臉看不出喜怒,卻愈發令人心悸。

周蘇抖顫著嘴唇,急忙叫來幾個宮女換床新的被褥,接著一把揪起一個守門小太監的衣領,公鴨嗓子氣急敗壞的低吼著:“這…這是怎麽回事?你們這些個東西,都沒長腦子麽?”

“這……”那小太監估計也沒見過多大的世麵,麵上猶帶青澀的慌張無措,被這一吼,登時嚇得臉色發青,渾身打抖,半晌,才勉強囁懦道:“奴…奴才該死,這些都是從紫芒殿送來的,說是要給萬歲爺查看的,是九爺的命令,這…奴才也不敢阻攔……”

虎臻帝眯起眼,緩緩地踩過那些掉落在地麵的紙卷,嘖嘖搖頭,三萬遍,果然是很多。

“皇…皇上……”周蘇訓斥完了,才想起這邊還有個正主,又恢複了諂媚的神情,小心翼翼地問道:“這些…該如何處理?”

虎臻帝俯身撿起一卷,放在手中隨意翻看著,聞言,眼皮也沒抬,不緊不慢地道:“你把那些不入流的低劣紙品都送到軍營去,一人一本,讓他們自己看看,陶冶下情操。”

那些大字不識一個的兵士們,各個都是五大三粗的漢子,平日裏畫個餅都畫不圓,更別提寫字了,恐怕都是在帶動下,臨時抄摹的,按葫蘆畫圓,倒像那麽一回事。現在都送回去,算是給他們保留一下人生第一次也許是最後一次的寫作結晶。

周蘇從小就跟在皇帝的身邊,自然是一點就透,哪能揣摩不到皇帝的心思,當下連連點頭。

“然後呢…喲!這手狂草倒是寫得不錯。嗨!還是兩種類型的狂草!”虎臻帝忽然眼睛一亮,難得地露出讚許的神色:“是那兩個暗衛吧,倒是文武雙全,寫的字倒也不錯。我看,也別浪費了,就分發給那些文臣們,讓他們好好收起來。”

“是。皇上英明。”

“還有那些,字寫得歪七扭八,糟蹋禦用紙的,應該就是堯兒和魅兒那兩個不求上進的家夥。”虎臻帝歎口氣,恨鐵不成鋼地道:“把那些打包一下,都送憐昕王府去。也許啊,隻有那個癡兒才會把它們當寶。”

“是,皇上英明。”

“至於遙兒寫的,端的是一手絕品好字,分發給各個皇子公主們,讓他們以此為目標,繼續努力。”虎臻帝嘖嘖稱讚:“如果有剩下的,就給皇後送去,她肯定期盼著呢!對了,先給朕留一本放書庫去。”

“是,皇上英明。”周蘇恭敬地起身,連忙出殿找小太監來搬運了。

“周蘇。”

又聽聞皇上在身後叫喚,周蘇連忙轉身又跑回來,恭敬地跪下:“奴才在。”

“現在啊,朕的皇子也都長大了,也該開始曆練了。”

“曆…曆練?”周蘇瞪圓了眼,半晌沒反應過來:“皇…皇上……這……”

“地點呢,就選白虎冰原吧。”虎臻帝摸摸下巴,思拊著:“白虎冰原在白虎國的邊境,與朱雀國接壤,離皇城卻不遠,如果縱馬來回最快不過10天工夫,想來比較合適,況且也許還能遇到幾個朱雀的豪爽女子,給朕添個皇孫,那倒是更妙了。”

“皇…皇上!皇子們還小……”周蘇戰戰噤噤,每一任的皇帝都需要在恰當時候安排一次皇子曆練,在虎臻帝青年時期,他也曾作為貼身太監跟隨曆練,那可真是折磨啊!皇子們也不知會不會熬得住?

“小什麽?”虎臻帝皺皺眉,不悅地瞪他一眼:“現在小十一都滿了十八了,還小?難道你想等朕老朽後再開辦嗎?”

“奴…奴才不敢!”周蘇連忙磕頭。

“恩,規矩呢,朕想你也是清楚的,就這樣宣布吧。”虎臻帝麵色放緩:“朕的皇子們可比當年那一屆出色多了,況且這屆的暗衛也都武功高強。”

“是…是。”周蘇連連點頭,心裏卻直打鼓,到白虎冰原,表麵上不過幾天工夫,但如果一群人徒步走起來,也許幾個月都到不了…不過有暗衛,也許沒那麽糟(每個皇子都能挑選一個一等暗衛或兩個二等暗衛,太子則可挑選兩個一等暗衛。)

“對了,朕要頒布一些規則。”虎臻帝皺起眉,思索了半晌,方道:“唔…除非遇到太大的危險,一般的小事,不可麻煩暗衛出手,另外,此次曆練,暗衛具有獨立意識,可以單方麵拒絕皇子的指派。周蘇,你就這樣和暗衛教官頭領說,讓他轉達給暗衛們。”

“什…麽?可以拒絕接受命令?”周蘇大驚失色:“不…不可啊,皇上!”

“哼,那些皇子將暗衛當作牛馬,任意使喚,這可和當初的條例大大相違。暗衛是為主子提供方便的,不是當作下等奴才蹂躪的。”皇帝冷哼一聲,道:“況且這次,倒是可以考驗皇子們對手下的親和力,作為一個優秀的皇子,體貼下屬是必要的功課。”說罷,他話鋒一轉:“況且暗衛各個武功高強,不怕之後的報複。周蘇啊,周蘇,你不覺得此計甚妙?”

“皇上英明!”

“曆練隨身隻能帶一個最簡易的小帳篷,其他什麽都不能帶,錢財和衣服都不可以,唔……另外,可以帶一些平時用的藥。”虎臻帝顯然是考慮到天遙的體質。

“是,皇上英明。”周蘇嘴裏發苦,卻再不敢發出什麽反駁,這皇上,決定了的事情,是絕對不會改變的。

“當然,這次可不隻是那些皇子,平日裏那些紈絝子弟整天遊蕩,這怎麽象話,朝上百官之子,年滿18的也必須參加。”

“…皇上…英明。”周蘇張口結舌。

“沒有遠嫁的公主如若年滿18歲也要參加。其餘皆可自願。這是朕的聖旨,宣讀吧。”

“是……”

周蘇恭敬地叩首,隨後急急離去。

接著,他那公鴨般刺耳的嗓音回響著,帶來這個石破天驚的大消息。

“白虎昌盛,臻帝詔曰:本屆皇族曆練將在兩天後開始,凡年滿18歲,無論皇子,留在皇城內的公主,以及朝上百官之子,皆需參加,兩天後辰時城外集中。目的地,是白虎冰原。曆練規則如下:所有參加者,除簡易帳篷以及日用藥物外,其餘皆不可帶,本著自力更生的原則,隨身侍侯的奴才不可跟隨出行,萬事自己動手為優。半途放棄曆練者,罰三年俸祿,閉門思過一年,抄寫經書三百遍。切莫負朕所望。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