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尋芳上

迎春尋芳(上)

天魅滿意的勾起一抹妖嬈的笑意,身形一縱,化作一道鬼魅的白影,淩亂寬鬆的長衫在風中飛揚,在月色下染成絢麗的暗紫色,遠遠看去,仿佛背上張開一對蝙蝠的翅膀,幾個輕巧的飛縱,那纖長的身影在夜色中美得有些詭異,眨眼間便悄無聲息的消失在視野中。

天堯看得微微發怔,但馬上便回過神來,全力運起輕功狂奔追去,一身火紅的長袍的昏暗中依舊亮得耀眼,宛如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

月夜笑眯眯的聳聳肩,轉身隱入黑暗之中。

星夜麵無表情,目光中一片空洞的平靜,仿佛一具沒有生命的人偶,身形一閃,悄然消失在原地。

呼呼的冷風刮過,打更的老漢驀的打了個哆嗦,絲毫沒有注意到頭頂有幾道影子一閃而過。

在天堯的意識裏,輕功在那戰火紛飛的沙場上隻能算是個沒有作用的雞肋,受此觀念的影響,在平時練功之中,都已鍛煉力量和劍法的快準狠為主,隻是勉強學了點基本的飛簷走壁,隻能算是皮毛。

如今要趕上前方的身影,他拚盡了全力飛奔,主要靠的不是消耗內力的輕功身法,而是強韌的腿腳力量,因此無論怎麽跳躍奔跑,也與天魅差了不小的距離,況且他滿臉通紅,青筋畢露,呼吸粗重,可以說是狼狽不堪。而前邊的身影卻一派輕鬆,輕巧的騰空飛縱,在空中像跳舞一般勾勒出優美的弧度,嘴角猶帶著淺淺魅惑的笑,似譏似諷,看得天堯怒氣勃發,火冒三丈。

不知跑了多久,眼前總算出現了那被燈籠照得雪亮的大招牌——迎春閣!

呼——看到天魅的身影飄然落地,天堯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啪嗒狼狽的落在地上,脫力的身子登時一軟,就要癱在地麵上,但他仍是咬牙站直了,卻麵色紫漲,氣喘籲籲。

努力平緩著過於急促的呼吸,體內的真氣早已自動運轉起來,冰涼的氣息逐漸緩和了肌肉的酸痛。恢複了幾分力氣,天堯這才有心思抬頭看看,這一眼,又給他憑空添了幾分挫敗:星夜和月夜竟麵色如常,表情波瀾不驚,直直的佇立在那雕琢華麗的大門兩邊,也不知已經站了多久。

多年來沒有感受過的不甘和好鬥的因子湧上心頭,天堯咬牙切齒的暗暗發誓,從明天開始,一定要苦練輕功身法。

這迎春閣不同於一般的畫舫妓院,裏邊的姑娘都是一等一的貌美如花,隨便叫出一個送茶的小丫頭都至少是個清秀小美人,入了這閣的姑娘,也就等於被認可是個美人胚子,甚至一些大家豪門的千金小姐也會過來找這裏的老鴇看看自己屬於哪個檔次。況且這些姑娘們都遵從本分,既不會沒來由的大驚小怪,也深深的貫徹左耳進右耳出的原則,即便是撬開她們的小嘴,也絕不會走漏半點顧客的信息。

當然,如此美人如雲的名牌妓院,自然門檻也高,看守的護衛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若非是家財萬貫的大富豪,就得是官宦世家,如若不滿要求,當然被攔在門外,憑著那一大堆的精英護衛,灼灼的目光下,永遠不會漏什麽小蝦米鄉巴佬混進。

如此一來,這妓院便逐漸成為上等豪門的享樂天堂,與另一家向來以姑娘的高素質聞名的琴美坊相互競爭,逐漸各霸一方,傲視煙花之地。

天堯是從沒有踏入這種地方的,且不論前生除了李驊對別人都沒有什麽興趣,即便有看得上眼的女子,直接搶來丟進後宮便是,何須來此烏煙瘴氣之所。這次可倒是開了眼界了,這妓院與他聽說的普通煙花場所大不一樣,既沒有穿著暴露塗脂抹粉的女人站在門口招客,也沒有酒鬼撒潑,甚至是那精致的牌匾和大門也沒有俗氣的豔麗,而是優雅大方,乍一看去,如果沒有那些密密麻麻的轎子等候在陰影處,恐怕會將這誤認為是某家著名的詩人茶館,亦或是豪門的大宅府邸。

天魅滿意的勾起嘴角,妖媚的舔舔下唇,徑直朝那有‘重兵’把守的大門走去。

天堯皺皺眉,頗有些不甘願的跟在他的身後。

“停下,來人報上身份。”幾個守門的侍衛發覺到他們幾人,出言喝道。

天堯眉眼一抬,冷厲的目光直直射去,驚得他們幾個哆嗦。

天魅挑逗的勾起嘴角,露出妖嬈魅惑的笑意,勾魂攝魄的目光流轉,幾個侍衛頓時滿麵桃花,癡迷的緊緊盯著他的臉,就差沒有流著口水撲上去抱著他的腿了。

月夜笑眯眯的攔在天魅的身前,隱隱擋住那些垂涎欲滴的目光,伸出手,露出一個暗金色的牌子。

那些侍衛登時麵色一變,換上一臉的恭敬,悄悄退後,讓出了大門。

天魅頗有些可惜的撥弄著垂落的墨發,率先走進了門,還不忘朝那些侍衛挑逗的勾起嘴角,看得那些久經情場的侍衛一個個像是純情的小男生,癡迷的呆楞了眼,被電倒了一大片。

天堯冷冷的挑起眉,將那些目光一一瞪回,之後憤恨的朝天魅的背影咬牙切齒,這個妖孽,可真是會沾花惹草,這麽下去,五哥的名聲不是要一塌糊塗的嗎?

星夜月夜緊隨其後,縱然表情不變,但周遭的溫度急轉而下,凍得那些侍衛哆哆嗦嗦的打著寒噤。

有些見識比較廣的守門侍衛直楞楞的盯著天堯那一頭少見的銀發,將眼睛揉了又揉。

沒有看錯吧?是那個魔王!那個以暴虐聞名於上層階級的戰南王爺!

踏進門,映目是一片的草叢樹木,密密麻麻的布滿了這個不小的庭院。

幾個清秀纖細的小廝和嬌俏可人的丫頭熱情迎上來。

“大人,請問是要前往尋芳樓還是草窯院?”

“什麽?”天堯微微皺眉。

“您是第一次來吧?”一個乖巧的丫頭低眉順眼的鞠了一躬,開口解釋道:“尋芳樓都是一等一的美貌姑娘,分為大殿,包廂和閣樓。大殿是供各位大人喝酒的地方,比較熱鬧,可以欣賞姑娘們的歌舞表演;而包廂則比較清靜,可以密談或者聚會;閣樓分為內閣和外閣,可以選擇姑娘共度良宵。”

另一個妝化得稍濃點的丫頭一臉嬌媚的插上話:“大人,前兒個新來了一批雛兒,各個都是美人胚子,還是處的,身體的柔韌和承受也是一等一的。擺什麽姿勢都沒問題。內閣也有幾個烈點的,可以給您提供調教用具,盡情享受。”

天堯倒是呆了呆,這丫頭看上去也不過是十四五歲,聲音嬌軟粘膩,竟可以臉不紅氣不喘的說出這麽露骨的宣傳。

一直站在一旁的幾個小廝倒是沉不住氣了。

一個猶帶稚嫩,清秀柔弱的小廝恭敬的鞠了一躬,開口道:“草窯院都是些小倌兒,構造大致與尋芳樓一致,但前兒個剛進了一批玄武國的調教用具,並提供各種上等媚藥,內閣中的一些比較烈的清倌兒已經已各種姿勢固定在各自的房內,任君品嚐。十二間內閣房如今隻餘兩間,而二十間外閣房已經客滿。大人要趁早……”

這一解釋,天堯總算是完全弄懂了,這妓院不僅經營姑娘的,還有一些男寵的院,聽說如今上層貴族比較嗜好男風,原來不假。內閣恐怕是那些還未**的,又比較烈的美人,供客人調教的地方,甚至還有什麽調教用具都這麽完全。

餘光一瞥,發現天魅妖媚地舔著下唇,眼裏露出興趣的亮光,不由嚇了一跳,頓時有些毛骨悚然,這家夥,不會真想去內閣享受調教的樂趣吧?

“嗬——有意思,那些調教用具是新貨?”

天魅低笑著,朝那個小廝勾起一抹魅惑的笑。

“是,都是新的。”那小廝見生意來了,頓時眼冒金光,急急點頭。

“我……”

“喂,小丫頭,帶我們去尋芳閣,一個上等包廂。”天堯臉色一變,急急打斷了天魅還未說出口的話,朝那個乖巧的丫頭催促道:“快!”

“是…是!”那幾個丫頭麵露喜色,點頭哈腰的應著:“跟我們來。”

狠狠的拽住天魅的袖子,天堯威脅地眯起眼睛,連拉帶拽的拖著他跟上那個丫頭的步子。

“呐,小家夥。”月夜依舊笑眯眯的,但眯縫的眼眸卻透出幾許興趣的亮光:“調教過程中,那些清倌不慎死亡,會怎樣?”

“死…死亡?”那個小廝傻呆呆的看著他,一般客人見到那樣的美人,即便是調教得重了點,也很少會忍心下殺手。從沒見過這樣一開口問這問題的客人。

“一般大娘會處理的,與客人無關。”

“是嗎?”月夜的笑容逐漸向詭異發展:“那我……”

‘啪!’的一聲巨響,一個沉重的劍柄砸上了他的腦袋。

小廝嚇傻了眼,隻能看著月夜白皙的額角漸漸流淌出鮮紅的血,逐漸蔓延到臉頰,接著滴答滴答的順著下巴打在地麵上。

那俊美的臉低垂著,襯著半邊臉的鮮紅,顯得猶為詭異。

星夜將佩劍重新掛回腰間,平靜無波的掃了一眼,徑直穿過小院,進了尋芳閣。

“大…大人……?”小廝膽戰心驚。

月夜捂著傷處,驀然抬頭,詭異的一笑。

嚇得那些小廝蹭蹭蹭後退幾步。

“調教清倌還是下次吧。”月夜拍拍那小廝瘦弱的肩膀,笑眯眯的點點頭,也進去了。

楞楞的看了眼肩膀那個鮮紅的掌印,小廝呆若木雞。

今夜,怪人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