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死亡的距離2

第六章 死亡的距離(2)

能從雲舟然手上逃走的人,本事自然是不能與常人比的。江越出去跑了大半天,回來的時候依然一無所獲。我正在吃晚餐,上好的牛小排,半生,帶血,一點點切開,淡淡的血溢出來,可口美味。我瞟了他一眼,風塵仆仆,略有疲憊之色。我低下頭來,,繼續分切牛排。

仆人們立刻端上毛巾淨臉,然後送上他那份牛排。他去換衣服再下來時候,我已經吃掉半份牛排。

他盯著我,慢慢坐下來喝掉餐酒,我依舊目不斜視的吃自己的東西,當他開始切自己的牛排時,我已完成晚餐,解下餐巾起身離開。

他臉上有委屈的表情。

我卻覺得他太冷,溫暖不了我。

回了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隻是覺得累,胸口的那一腳早已不痛了(多虧了我極強的恢複能力),但心裏確實永遠滿足不了的樣子,總想埋怨江越對我的殘忍。我希望他能把我看的更重一些,但我知道那永遠不可能。

半睡半醒間,隱約感到江越走過來坐在我床上:“朝陽哥,你睡著了麽?”

我不想理他,繼續裝睡。得不到回應,他的手伸進被子裏,放在我手上,冰涼冰涼,冷到心裏去。

“朝陽哥,我錯了,你別生氣好不好。”

他隻要這樣,委屈的像個孩子,無論對我做了什麽可恨的事情,我都能毫無辦法的原諒他。脫開他的手,睜開眼睛,我冷冷的說,“我給你的地址是假的,但也別想用任何辦法從我這裏知道維加利夫的一點信息。”

“我知道,”他倚在床上,用一雙冰冷的手在被子裏重新握住我的,“朝陽哥,你那麽善良,自然不會說,我也不會再問了。今天我話說重了,朝陽哥你別再生氣了好不好?”

我衝他笑笑,“我已經不生氣了。”

是的,我已不生氣了,這樣說,他便可以放了我,我也好有些時間做自己的事情。

這件事情就這麽擱下了,我與江越之間本就問題頗多,現在更生出幾分隔閡來,交談就日益少起來。

維加利夫逃的很徹底,即是雲舟然這樣的手段也沒能找他出來,我自然在心裏暗自為他慶幸,鎮日裏無所事事,年關以至,我管的生意幾乎停下來等著結賬。

過年的這些日子就太平的多,誰不想平平安安有個安穩的年。尤其是道上混的,平時刀口舔血,本就不知道什麽時候就一命歸西,所以格外重視年,即是欠高利貸,隻要口碑不錯還算老實,都能寬限到年後。

除夕到的時候,雲舟然還是到葛宅來了,隻不過少了維加利夫。江越叫了小召在一旁伺候著,我偷看雲舟然的表情,倒也看不出什麽,也是,他這種深不見底的人,自然是什麽都看不出來的。他依舊是他的歐洲貴族,同江越談的盡是軍火何走私之類,這樣的事情,我沒多大興趣,有些無聊的把碗裏的一塊雞脯肉用筷子戳的支離破碎。

突然聽到雲舟然把聲音提高了些,“這個人挺有意思,借給我幾天怎麽樣?”

我條件反射的抬頭,看見雲舟然的手正指著我,毫無偏離。

江越看看我,麵上表情同樣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麽,末了,他笑出來,“既然是舟然你,那就沒什麽問題。”

我的筷子掉在地上,啪的一聲,格外清脆。

“你什麽意思?”我冷冷問道。

江越衝我笑眯了眼,“你放心,舟然是愛惜東西的人。”

我語氣尖刻,抱起肩膀同樣眯起眼睛,“我的用途還真是不少呢。”

江越臉上的笑沉下去,沒接腔。雲舟然則事不關己的享用美食,仆人為我換了一雙筷子,我冷笑一聲,繼續肢解碗裏慘不忍睹的雞脯肉,“江越,你好,你真好。”

同男人睡覺是一回事,當妓女又是另外一回事,雲舟然若真敢上我的床,我必定讓江越難看。

正餐吃完,仆人撤下餐具,擺上茶和點心。

雲舟然草草喝掉杯裏的茶,在位置上做了一會兒,便起身來拉我的手,對江越道:“你真不在意?”

“我從不和你見外。”江越說。

冷,真的冷到心裏。

雲舟然輕聲笑了笑,把我也拉起來,“那你就跟我上去好了。”我不反抗,倒要看看他會把我怎麽樣。

銷上房門,雲舟然便霸占了我的床,他仰在上麵,極為輕蔑的嘲笑我,“林朝陽,你是叫林朝陽吧,看到了麽,隻要我說的話,江越沒有不服從的。”

“你無需要我親身體會,我早已領教。你找我來,無非是要維加利夫的去向。”

他仍是帶著點輕蔑意味的淺笑,仰頭有淩駕於我之上的氣質,“我不會花時間做沒用的事情。那個人,不找也罷。現在我要你陪著我,我們有整晚的時間。”他拍拍床,“你的床,很舒服。”

我坐在屋裏唯一的沙發上,不說話,就這樣對峙了很久。相比江越,他現在確實是個優雅有禮的貴族,既不會隨便翻東西,也沒有煩躁的轉來轉去,隻是躺在床上,偶爾拿眼睛睇我一下,不知在心裏計劃什麽。

“那個……”我試探性的開口,:“維加利夫……”

他打斷我,自言自語,“他很少說話,他討厭被強迫,也討厭同我**。他一直都很注意一個人,雖然極少碰麵,但眼睛都在那個人身上。”他從床上下來,腳一拐,把我掀翻在地上,壓上來“你說,如果我把那個人上了,他會不會自己回來?”說罷他的手輕輕一抖,我的外套就已經破掉了。

我看著他,不做反抗。即是想反抗手腳也是軟綿綿的,動都懶得動一下。雲舟然的身體很重,那麽纖細優雅的身體,卻有著野獸般的重量和壓迫性,難怪維加利夫討厭他,不懂得愛護與珍惜的人自然得不到幸福。

或許是我偏頭忽視的動作讓他覺得厭煩,他扳著我的頭,強迫我正視他的眼睛,片刻之後,他突然鬆開我,自我解嘲道,“難怪他這麽喜歡你,你們是同類。”

我翻身起來,把破掉的外套脫下來丟在一邊,其實他不過同江越一樣在感情上是個白癡,“維加利夫愛著你,如果我沒記錯,我最後一次見他是在一家銀樓,他站在那裏,最後買了一條項鏈。”我指指他胸前戴的銀質許願骨,和你戴的這個一模一樣。

然而他的眼神依舊是寂滅的,末了他答非所問的說了一句,“你該是恨著江越了,他讓你很絕望呢。”

我沉默下來,嘴邊再也沒有力氣笑起來,“他不過想證明我沒有什麽特殊,林朝陽不過是普通人,早晚有一天會被他厭倦,所以你不用試探他對你的忠誠。我連一句你的不是他都是不允許說的。”

林朝陽其實不過是江越的玩具,終有一天會失去興趣,他心裏的人是誰,也隻有他自己知道。那天我在眾人麵前給他難看,以他的性格,決不可能受了委屈而不報複,哪怕隻是一點點。

雲舟然微微一笑,“你要想離開,我便幫你。”說罷,他躺回我的床,閉上眼睛。

幫我?他不知道我其實不想離開。

因為我已經習慣江越的背叛,無所謂太多的痛與恨。即是沒有尊嚴,即是失去了自尊,我依然要不惜代價的呆在他身邊。因為我愛他。

就這樣,一夜不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