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難以啟齒的因

第六十三章 難以啟齒的因

晚上上班的時候,楊茜出現在醫院,問呂多多:“我哥呢?見到了沒?”

“下午見到他了。”呂多多的眼睛還有點紅腫,她找了副眼鏡戴著,試圖遮擋一下。

“人呢?”

“走了。”

“去哪兒了?”

呂多多搖頭:“我不知道。”

楊茜叉著腰:“他說什麽了?他為什麽幾年都沒音訊?”

呂多多低著頭:“我問了,但他什麽也不說。”

楊茜氣得狠狠噴了口氣:“什麽玩意兒?我找他去,我要削死他。”但是沒有地址,也沒有電話,還真是無從找起。

楊茜又問:“那你們兩個呢?”

呂多多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他說要跟我重新開始。”

楊茜說:“先別答應他,哪有那麽好的事!把話說清楚了再說。誰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啊,把你當什麽了?他想要重新開始,那就得拿出一點誠意來。”

呂多多咬著唇不說話。其實他們都沒有結束過,怎麽是重新開始呢,應該是要不要繼續在一起吧。不過這個問題是小事。她還是很介意,趙寧肅為何三年來都不跟自己聯係,他說他依然愛她,既然愛她,為什麽又不找她,這難道不矛盾嗎?這幾年,到底發生了什麽?呂多多的心緊緊揪成一團,心裏十分不安。

呂多多要上晚班,楊茜一直在醫院陪著她,呂多多說:“茜茜,你回去睡吧,別在這裏了,我要到明天早上呢。”

楊茜想了想:“那好吧,我先回去。”

楊茜剛走,張睿就來了,呂多多詫異道:“你今晚值班嗎?”

張睿不回答,而是問她:“怎麽樣?話說清楚了嗎?”

呂多多歎了口氣:“我也不知道,他好像並不是為那件事不聯係我,應該是為別的事情,但是他不肯說。”

張睿看著呂多多,不知道說什麽好,這是和好還是要分呢,想了想便說:“誤會解開了就好。他不說,肯定是有什麽難言之隱。兩個人在一起,互相包容一下,才能愉快相處下去。”

呂多多苦笑了一下:“謝謝你開導我。”

張睿坐在辦公室裏,沒有要走的意思,呂多多說:“你怎麽不回去休息?很晚了。”

張睿打了個嗬欠:“好,我就回去了,你忙吧。有什麽事看開點,沒什麽大不了的。能解得開的誤會都不是什麽誤會。”

一個姓胡的女醫生從外麵進來:“剛剛是內科的張醫生?”

呂多多點頭:“是的。”

“這麽晚還來探班,張醫生在追你吧?”胡醫生嘿嘿笑。

呂多多連忙搖頭:“沒有沒有,就是比較聊得來的朋友,我們是老鄉。”她很感激張睿的關心,但是不能將張睿和自己捆綁在一起,這對他不公平。

胡醫生已經結過婚了,她笑道:“我覺得不錯啊,你們郎才女貌,又是一個地方的,沒有文化習俗上的差異,在一起最合適不過了。聽大姐一句,要結婚,還是要找同一個地方的比較好。”

呂多多紅了臉,怎麽就說得結婚去了呢:“胡醫生,你別說笑了,我們真不是那種關係。我去忙了。”說完趕緊走了。

呂多多從急診室回來的時候,發現幾個醫生和護士同事都在吃東西,有人看見她,笑嘻嘻地說:“小呂,趕緊來吃,一會兒就沒了。”

呂多多笑著放下病曆夾,去水龍頭邊洗手,問道:“誰買的啊?”

“有人請客。我也不認識。”一個年輕的護士說。

之前跟呂多多說話的胡醫生說:“你們才來不久,不認識,那是原來口腔科的趙醫生,咱們院長的兒子,剛從美國回來。晚上過來探同事的班。”

“哇,趙院長的兒子?長得真帥!”

呂多多心裏一驚,趕緊扭頭一看,並沒有看見趙寧肅,走了?呂多多下意識快步往門外走去,大家就說:“小呂你不吃?”

呂多多說:“我去一趟洗手間。”然後匆匆往還亮著燈的辦公室找過去,都沒有看到趙寧肅,她非常失望,走到樓梯口,往樓梯口對著的那個出口看了一眼,那兒也是空蕩蕩的,突然聽見一個聲音喊:“多多。”

呂多多回頭,樓道裏的感應燈沒有亮,隻有一個紅色的煙頭在閃爍,有人在樓道裏抽煙,那人是趙寧肅。趙寧肅以前很少抽煙,他是牙醫,他說看見抽煙的人滿口黃牙,就有種生理性反感,每見到一個,就想把那牙齒洗白,所以他自己不抽煙。但是今天下午,她就從他身上聞到有煙味了,現在又在這裏抽煙,他也染上煙癮了嗎?

呂多多慢慢走過去:“寧肅?”

趙寧肅將煙掐滅,扔掉,走了過來,樓道裏的燈亮了。趙寧肅在離呂多多一步遠的地方站定了,居高臨下看著呂多多,他已經換了一身衣服,收拾得比下午見到的時候精神多了。但是呂多多從他眼睛下重重的黑眼圈看到了他的疲憊:“還沒有去休息嗎?”

趙寧肅說:“倒時差,睡不著。便過來看看你,你在醫院還好吧?”他的聲音很溫和,也很平靜,呂多多比較喜歡這樣的趙寧肅,比起下午那個他來,這個趙寧肅跟她記憶中的更接近一些。

呂多多點點頭:“還不錯。你現在住在哪裏?”

趙寧肅看著呂多多:“住在酒店裏。”

呂多多皺起眉頭:“我還是搬出去把房子騰給你吧。”

趙寧肅連忙擺手:“不用,我很快就有地方去了,這邊你住著。”在醫院工作,住在職工宿舍是最好的選擇,尤其是對女孩子來說,便利又安全。

“那你去哪兒?”呂多多看著趙寧肅。

樓道間的感應燈滅了,隻有走廊上暗淡的路燈照著他們,趙寧肅卻看清了呂多多晶亮的眼睛,他咽了一口唾沫,說:“我打算再買一套房子。”

呂多多垂下眼簾,沒再說什麽。

趙寧肅接著說:“過幾天去看看樓盤,看好了你也來幫我參謀一下好嗎?”他眼中有著熱切的希望。

呂多多退後一步,頓了一下說:“你自己的房子,自己拿主意就好了。你趕緊回去休息吧,你太疲憊了。我去上班了。”說完轉身走開,她剛才差點就答應了,但是她有什麽立場呢,去給趙寧肅看房子。

趙寧肅失魂落魄地看著呂多多的背影,多多開始疏遠他了,他覺得喉嚨哽得難受,但是有一點很欣慰,她還是關心自己的,她心裏有自己。

第二天,趙寧肅沒有來醫院。楊茜對這個不爭氣的哥哥氣惱得要死,多多這麽好的女孩,你還不懂得珍惜,活該被人追去了。

直到周一,呂多多和楊茜都上白班,終於聽見科室裏有同事提到趙寧肅了,院長的兒子從美國留學回來了,回到口腔科來上班了。

楊茜終於見到了那個讓她恨得牙癢癢的表哥,用穿著皮鞋的腳狠狠踢了他幾腳,趙寧肅不躲不閃,隻是笑嗬嗬地說:“對不起,茜茜,讓你替哥操心了。”

楊茜啐他:“呸,誰給你操心啊?”

趙寧肅伸手摸摸表妹的腦袋:“謝謝你照顧多多。”他知道,這幾年楊茜一直都陪著多多,守護著多多,要是沒有表妹,他真的不敢去想。

“你到底因為什麽事不聯係我們?你心眼就那麽小,為那點小事要計較一輩子?”牛文潔的事是楊茜幫著出主意的,所以她一直非常愧疚。

趙寧肅搖搖頭:“不是,是後來、後來出了點事故。”他說到這事的時候,有些猶豫。

楊茜緊盯著他:“到底是什麽事故?你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了?那你還好意思回來找多多?!”

“不、不,不是那回事。要是那樣,我早就會跟她分手了。”他雖然風流,但是從不腳踏兩隻船。

“那到底是為什麽?”楊茜的怒氣稍稍消了點,還好,不是因為別的女人。

趙寧肅遲疑了一下:“我提前改簽機票回去,遇上車禍了。”

楊茜瞪圓了雙眼:“啊?這麽大的事你居然瞞著我們不說,傷哪兒了?嚴重不嚴重?”

趙寧肅慢慢地說:“不太嚴重,不然我怎麽還能站在這裏跟你說話。”

“你出了車禍,怎麽能夠不告訴我們呢?你知道我們等得多心急,打電話到你那邊去,也一直沒人接。過了幾天祁衡告訴我,你給他打電話了,我們才知道你沒事。”

“我給你打過一次電話,但是沒打通,後來、後來就沒打了。”趙寧肅想起那段時間他幾近崩潰,不由得苦笑。

楊茜抓住他的胳膊:“你傷哪兒了,哥?”

趙寧肅低下頭,小聲地說:“骶骨和骨盆。”

楊茜睜大了眼,然後一臉驚恐:“哥,你現在沒事了吧?”

“沒事了,已經好了。你別跟多多說,我怕她——擔心。”趙寧肅叮囑楊茜。

楊茜還是有點難以置信:“難道真影響到那方麵了?”她雖然在醫院實習的時間不長,但是她也知道,骨盆受傷,非常容易影響男性的性功能。

趙寧肅無奈地點頭:“可不是麽?我要是當初不提前走,那車禍還能落我身上嗎?”

楊茜又氣又好笑:“你這是報應啊!”然後低著頭看了一下趙寧肅下半身,“真好了?”

趙寧肅不自在地說:“嗯。做了兩年多的康複治療。”

“你就為這事不跟多多聯係?”

趙寧肅滿臉羞愧:“我覺得沒臉麵對多多。因為住院耽誤了半學期學業,不然早就回來了。”

“那你也該早點跟人分手啊,拖著算怎麽回事?”楊茜不滿地哼哼。

趙寧肅怒瞪楊茜:“我這不是好了嗎?你到底是不是我妹啊?怎麽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啊?”

“我覺得你就是作死的,好幾年都杳無音訊,憑什麽要人多多等著你?這幸虧多多是個重感情的厚道人,要換作別人,誰鳥你?”

趙寧肅說:“要是別人,我也就無所謂了,愛去哪去哪吧。”

楊茜嗤他:“你真夠自私的,我能理解你那種羞於啟齒的心情,但是你不能這樣把人晾著啊,實在是太過分了。你別以為你是我哥,我就無條件支持你。我跟說你實話,我一直都在幫她物色合適的人選,最近我都相中一個了,人比你聰明比你帥,還比你溫柔體貼。”

趙寧肅雙手合十:“對不起茜茜,你就別拆哥的台了好嗎?我知道我對不起多多,但我一定會補償她的。”

楊茜翻白眼:“這話跟我說沒用,人多多自己會定奪。我跟你說吧,張睿是多多小時候最崇拜的人,她那顆牙齒還是因為張睿被她爸打斷的,淵源比你可深多了。所以你懸著呢。喏,你看,那就是張睿,是不是比你要強點?”

趙寧肅順著楊茜的手指看過去,看見一身白大褂的張睿正從外麵匆匆走進樓道,他的臉色變得有點蒼白,那天在醫院門口遇到的,果然就是張睿。趙寧肅頓時有種緊迫感,情敵非常強勁啊。“謝謝茜茜提醒我,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