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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韻秋從炕幾上倒了碗水遞給郭氏,郭氏一手接過去,一口氣就喝光了,“哐”地一聲把茶碗放到炕幾上麵,很有氣勢地大聲說,“好在老娘及時醒悟,沒有賤到極點!等到金寶提出來想去京城闖蕩的時候,老娘就答應了,愛去哪去哪,那種雞飛狗跳、整天有生不完的閑氣的糟心日子老娘早就過夠了!”

本來韻秋正沉侵在無奈傷感之中,沒想到郭氏突然來了這麽一下子。韻秋一時被郭氏的氣勢給鎮住了,還沒等她想到該說什麽,幹爹就回來了。

“老婆子,什麽雞飛狗跳的?”郭老頭掀開裏間門,“大老遠就聽到你們娘倆聊得熱乎!”

韻秋暗道不好,哪壺不開提哪壺,幹爹這是趕巧撞到了節骨眼上了。

果然,郭氏被往事勾起來的火氣還沒消,兩眼一瞪就朝著郭老頭發作起來,“自從你的好弟妹賈婆子稱心如意了,我哪一天的日子不是雞飛狗跳的?啊?你說啊?金寶帶走咱多年積攢的家底去京城裏混人去了,如今發達了,你可看到他往家裏給咱拿一分錢了?這幾年,他哪次回來不是為了倒過來問咱要錢的,說京裏日子過得緊巴巴?可是,怎麽崔家人就全跑到京裏跟他享福去了?我大老遠的去看一眼孫子,還要回回低三下四處處看她們的臉色……”

等郭氏急風驟雨般發泄了一陣子,郭老頭才沒有一絲脾氣地,慢慢地開了口,“不是都說好了嘛,以後不提那些事兒了。那年你大病了一場,郎中可是交代了往後要少生氣。你這樣刀子嘴豆腐心的爆炭脾氣,每次一提起來,就要氣上一段日子。眼見得金寶是指望不上了,咱就自己養活自己。趁著這老骨頭還能唬弄的動,咱就多攢些養老的本錢。我答應你,將來,我一定活到你後麵,一定不會叫你沒人顧沒人埋的,不會讓你走的孤孤單單的。”

這一刻,韻秋的心窩被深深地撼動,幹爹這個平日裏寡言木訥其貌不揚的男人在她的心裏麵瞬間挺拔起來。隻因為這一番言語中的擔當。

這個已經被黃土埋了大半截的老頭子沒有任何花哨的樸實的話語,沒有契約的承諾,卻勝過世上所有信誓旦旦的甜言蜜語。

聽著老頭子這一番最暖心窩子的話,郭氏用雙手捂著臉“嗚嗚”地痛哭出聲。這一生,縱然沒有兒女的緣分,但有了這個忠厚的男人,也算不枉此生!

韻秋也是淚流滿麵,她把手放到郭氏的肩頭,嘶啞地哭道,“幹娘,你不僅有幹爹,還有我!你忘了嗎?我就是你的親閨女啊!”

這回,韻秋又在城裏陪了郭氏三四天才湊了田大齊拉貨的驢車回楊集鎮。

韻秋在田家的雜貨鋪門口下的驢車,田大齊把驢車從後院的側門趕了進去。

羅家大姐看到韻秋,趕緊挺著大肚子熱情地給韻秋端了碗剛熬出來的菊花茶,“累了吧?快潤潤嗓子,這個最是清熱敗火的!”

“謝謝大姐!”韻秋禮貌地接過茶碗,笑著說,“我一路子都坐在車上,一步都沒走,一點都不累的!倒是辛苦田姐夫趕了一路的驢車,一口氣兒都沒歇著呢!”

“瞧你這張巧嘴!”羅氏笑著說,“你就誆我吧,你以為我沒坐過你姐夫的驢車去過縣城啊?坐一路子,顛簸的腰疼腿麻的”,又指著門口的板凳,“快坐下好好歇會兒!”

“妹子真是好福氣,我可都聽到喜信兒了呢!恭喜妹子了。到時候別忘了捎個信兒,大姐回村子裏給你添妝去。”羅氏笑著逗趣。

韻秋不妨她這樣說,臉一紅,“大姐,你盡會笑話我。”

“哪裏,大姐說的可是實在話。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就憑雙陽鎮老孟家的條件,你嫁過去肯定吃喝不愁。說來,也真是虧得你跟老孟回家早早定了親,不然這回又要被香兒給帶累了!出了這檔子事兒,真是丟死人了!”羅氏順嘴說道。

咋地?香兒那邊又出事兒了?難道又是和張婆子鬧起來了?

韻秋不免開口問道,“羅大姐,香兒那邊又發生啥事兒了?”

這一問,羅氏卻支支吾吾了起來,“那啥,妹子,那樣的醃臢事兒我可不好跟你一個未出閣的大姑娘說。那啥,反正這事兒已經是紙裏包不住火了。到時候,讓,讓嬸娘給你講唄。”

韻秋臉紅起來,也不說話了。

她已經明白了,羅氏之所以對她難以啟齒,是因為這回那邊鬧的肯定不是婆媳矛盾,而是和男女事兒沾邊的。

自己還未出嫁,那些事兒還真是不能光明正大地掰扯。

韻秋回到家,林氏正在院子裏刨菜地,準備過幾天先種一片早白菜。早白菜顧名思義就是種的早,吃的也早。不像晚白菜,就是冬白菜,種的晚,留著下雪的時候儲存在冬天裏吃。早蘿卜和晚蘿卜也是那個意思。

韻秋照樣帶回來了郭氏準備的好吃食兒,又把扯的紅鞋麵,紅蓋頭的布拿出來給劉氏她們看。

林氏看了看尺寸,“二丫,這麽少的布可不夠裁嫁衣啊?”

韻秋笑著回她道,“幹娘說嫁衣她包圓兒了!”嫁衣的事兒她準備晚上偷偷告訴林氏一個人兒。不是有意防著誰,而是關乎郭氏好強的性子,自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全哥兒,你看姐姐給你買了什麽回來了?”韻秋最後從包袱裏拿出一樣東西來。

“啊?是算盤!姐,真是給我的嗎?”全哥兒驚喜地大聲叫嚷。

韻秋笑著點頭打趣他,“不是給你的是給誰的?總不能一直讓咱家未來的大掌櫃天天搬著手指頭和腳趾頭數數吧?”

“太好了!太好了!”全哥兒顧不上韻秋的調侃,一把奪過算盤跑到院子裏又蹦又跳的。

晚上,全哥兒已經睡著了,韻秋偷偷跟林氏說了嫁衣的事兒。

林氏一開始也是不能接受,唏噓不已,“哎,真是想不到,老姐姐也是個苦命人兒!平日裏隻見她風風火火樂樂嗬嗬的,還真是想不到她也是泡在苦海裏的。說來,你爹雖然死得早,可好歹給我留下了三個孩子,總算還有盼頭。”

“娘,幹娘還有幹爹呢!聽了幹爹對幹娘掏心窩子的那些話,我也跟著幹娘哭的稀裏嘩啦的。”韻秋往林氏懷裏靠靠。

“去,一邊去,熱死人了!”林氏假裝嫌棄地推了下韻秋,韻秋趕緊摟了林氏的腰撒嬌,“不嘛,不嘛,我就想睡娘懷裏!娘你是不知道,幹娘撇了幹爹去我屋裏睡,晚上就一直摟著我睡,還會唱好多好聽的搖籃曲呢!”

聽到這裏,林氏一時觸動差點沒掉下眼淚來,真是各人不知各人苦,整天笑哈哈的郭氏何嚐不是個可憐人?學了那麽多搖籃曲,一腔慈母胸懷,卻偏偏……還是二丫說的對,好在,郭家大哥是個體貼人兒,多少有些慰藉。雖說無兒無女,可有老兩口相互攙扶著知冷知熱的,這也算是老姐姐的另一番福氣。

第二天起床,韻秋先去捏捏了正坐在劉氏懷裏“咿咿呀呀”盡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兒的大寶的胖臉蛋子,“你個小人兒,真該打屁股,見天的鬧著要早起練嗓子,全家就趁著你勤快是吧?”

大寶早就從那次的驚嚇中徹底恢複了過來。

這會兒見韻秋逗他,立即用小胖手緊緊抓住了韻秋的一根手指頭就往嘴裏塞。

韻秋不妨他的小白牙咬起人來還挺疼的,“哎呦”了一聲。

劉氏趕緊幫韻秋把手指頭從大寶嘴裏搶出來,說道“小姑,這個小滑頭現在是啥都敢咬,簡直壞到家了!”

林氏端了大寶的雞蛋羹過來,聽到這兒也接口,“可不是,前個兒吃奶的時候還把你嫂子給咬了。下次他再這樣,四娘你就輕輕拍他一巴掌嚇唬嚇唬他,讓他從小凡事兒有個怕頭,免得長大了無法無天的管不住他!”

“哎!”劉氏接過碗來,“娘,我知道了!”

韻秋給大寶做鬼臉,小子,你要挨打了呢!

林氏看到她的鬼樣子,不知不覺中嗓門一下子就提了起來,大聲數落她,“還有你,成日裏跟個奶娃娃一起不著調,哪裏像個大姑娘的樣子!還有,以後不許賴床睡到太陽都要曬屁股了!還要早點起床煮飯洗菜,可不能整天眼裏看不到一點活。你看看,誰家的大閨女不是勤手勤腳,圍著灶上灶下的忙活!”閨女家就是沒嫁人的時候日子輕快,等到了婆家人,可是要伺候一大家子的。二丫也該從現在曆練起來了。

韻秋無語,這算啥,我明明昨個兒剛回來好不好,咋地就“成日”了?老娘這股子邪火兒來的莫名其妙,這哪跟哪啊?說起來,韻秋回來這幾個月,還是林氏頭一次數落她沒個正行。

但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更何況林氏還是一家之主,韻秋敢怒不敢言的,隻好撅起嘴假裝賭氣地去洗臉。

林氏笑罵她,“這個死妮子,還想給老娘頂嘴咋的?”

劉氏在旁邊笑著小聲低估,“娘,小姑一直都是這樣逗大寶玩的,大寶可喜歡了。”

聽劉氏這樣一講,林氏一怔,“娘還不是想著她已經是定了親的人了,哪裏還能跟以前一樣沒大沒小的!沒得將來到了婆家,做啥啥不像地讓人笑話。”

“娘,這還有小半年呢!”劉氏無語,就算小姑現在天天五更裏就起早,孟家人也看不到她的勤勞啊!

“啊,你說的也是,反正還在娘家門裏!等她臨嫁人的時候再教她規矩也不遲。”林氏醒悟過來,離出嫁還早呢,自己慌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