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所謂拐騙

26所謂拐騙

“先生,司馬朗攜同其弟司馬懿正在前來許昌的路上。”

郭嘉拿著情報的手微微一頓:“可知來許昌是謂何事?”

“回先生,據探報,司馬朗此次前來許昌是為拜訪荀令君。”

“再探,我要司馬朗和司馬懿的明確動向。”

“諾。”

暗探退下後,郭嘉眼中再現詭譎之光,隨即繼續埋首在各地送來的情報之中。

這一日正逢沐休的荀彧第一次在自己家中看見了郭嘉的身影。

“你再說一次,是何人拜訪?”

“回大人,來人自稱郭嘉。”

尾音剛落,回報的小廝就見自家大人已經疾步走了出去。

“奉孝,你怎麽來了?”

郭嘉正在正廳欣賞上麵掛著的字畫,聽到身後充滿欣喜的聲音便轉身笑道:“文若此言是在責怪嘉來拜訪來的晚了麽?”

“怎會,我見到你心裏很高興。”

“哈,今日好友沐休,嘉正當無趣又縫佳釀成熟之際,所以便攜此特來一尋好友共飲佳釀。”說完順手指向被郭嘉放置在桌上的兩壺酒。

荀彧對旁邊的小廝道:“還不快把酒送到庭院之中,再去弄幾碟小菜來。”

“諾。”

荀彧拉著郭嘉往庭院走去:“你素來隻飲清水,自從那次在洛陽酒館之中你說酒不好喝後,幾未見你再飲,怎麽今日你倒不嫌酒不好了?”

“此酒乃我親手所釀,自當有別於其他劣酒。”

荀彧聞言語帶戲謔之情:“若哪日你說你會自己生孩子,想來彧也不會太過訝異了。”

“耶,文若乃謙謙君子,怎可作此語,實不合適宜。”

“哈,公達曾言,此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也,奉孝以為如何?”

“哎呀,嘉真是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好吧,黑的都是嘉的,白的都是你們的,這帳,嘉認領了。”

兩人說笑著便來到了庭院,郭嘉指著桌上的酒盞道:“這個拿下去,這酒用這個做器皿的話可就算是糟蹋了,此酒合該用此杯來盛。”說著從懷中掏出了兩隻白玉杯。

荀彧看著兩隻通透非常的白玉杯眉梢輕挑:“你去搶劫了麽?”

“難道嘉很窮麽?”

“你有多少錢我不知道,不過此杯瑩白通透非是尋常可得,何況此杯還是一對。”

“好吧,那日嘉不過順口向主公提了一句,不過幾日主公就派人送來了這對白玉杯。”

荀彧眼波微動:“主公倒也舍得。”

“不過是些身外物,主公有何舍不得?”邊說邊將一壇酒開了封,霎時酒香四溢,令人聞之欲醉。

荀彧瞠目:“這是何物所釀?何以酒香如此濃鬱?”

“自然是五穀之物所釀。”說著將酒倒入白玉杯,遞給了荀彧:“你且品一品此酒口感如何。”

荀彧接過白玉杯放置鼻下深深一吸,隨後才輕抿一口閉目細細品了起來。

郭嘉隨意的喝了一口酒,輕晃手中白玉杯看著品酒的荀彧。

良久之後,荀彧睜開眼睛,臉上讚歎之情溢於言表:“好酒,真是好酒,此酒說是仙釀也不為過。”

“能得文若如此讚言倒不枉嘉此番辛苦了。”

兩人品酒之際,小廝走了過來:“大人,外有訪客,此為名帖。”

荀彧接過名帖看完一笑:“嗬嗬,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奉孝快隨我去一見友人。”

郭嘉順從的任荀彧帶著去了正廳。

“伯達,久見了。”

“是阿,許久不見文若,文若風采更勝往昔,實令人欣羨。文若這是舍弟司馬懿,此次我來許昌探望你,他知道了非要跟著一起來。”

司馬朗身邊的孩童上前一步,十分有禮的道:“司馬懿見過荀令君。”

“不必多禮,我來給你們引薦,這位是郭嘉、郭奉孝。”

司馬朗一驚,旁邊的司馬懿則用稚嫩的聲音言道:“你就是那個名聞天下的鬼才郭奉孝麽?”

郭嘉嘴角含笑一派溫雅:“然。”

“世人皆說鬼才郭嘉用計奇詭,更兼神鬼莫測之能,這是真的麽?”

郭嘉十分幹脆的回道:“然。”

一旁的司馬朗還未及斥責司馬懿無禮就差點被郭嘉給噎死。

司馬懿則一瞬間瞪大了那雙眼睛,隨後也十分幹脆的說道:“我不信。”

郭嘉看著司馬懿,輕笑一聲:“與我何幹?”

司馬懿仿佛看見了郭嘉眼中有輕藐之意,立刻繃起了那張小臉道:“你如果能回答我的問題,我就信你。”

“二弟,不得如此無禮。”

司馬懿卻不理司馬朗隻看著郭嘉:“你敢回答麽?”

“二弟……”司馬朗剛吐出兩個字就被一旁的荀彧給拉住了。

“我為何要答?無利之事嘉向來沒有興趣。”

司馬懿臉露鄙夷:“你要何利?金?銀?還是女人?”

司馬朗麵色微變,郭嘉則絲毫不以為意,依舊笑道:“不用這些,我若答上來,你便拜入我門如何?”

“哼,似你這樣的人也能為我師?”

“如此,便作罷。”隨後側首對旁邊的荀彧道:“文若,你既有客嘉就不再叨擾,告辭。”

就在郭嘉踏出正廳之時身後稚嫩的聲音再次響起:“好,隻要你能答出並且讓我挑不出錯,我就拜在你門下。”

“從此尊師重道,不違師命,服從管教?”

“當然。”

“何問?”

“天有頭乎?”

“有之。”

“在何方?”

“詩曰:‘乃眷西顧。’以此推之,頭在西方。”

“天有耳乎?”

“詩雲:‘鶴鳴於九皋,聲聞於天。’若其無耳,何以聽之?”

“天有姓乎?”

“無姓。”

“何解?”

“天為百姓之天,蒼生之頂,百姓之姓何止一萬,蒼生所布何止萬千,如何以姓?”

“那天子兩字又作何解?”

“蒼天之下,被其所蘊化之物何止萬千,你以為此又該作何解?”

司馬懿咬著唇,皺著一張包子臉陷入了苦思之中。

郭嘉見司馬懿如此便道:“一日後,嘉在府邸等汝之答案。”說完對荀彧和司馬朗行了一禮,就離開了。

一日後,司馬朗帶著司馬懿登上了郭嘉府邸。

司馬懿一見到郭嘉本來就繃著的臉立刻帶上了不情願的表情。

司馬朗對著司馬懿道:“還不快向奉孝先生行拜師之禮?”

就在司馬懿不甚情願跪下之時,一道青澀的聲音從外麵響起:“等一下。”隨即一道人影衝了進來。

郭嘉微微皺起了眉心就見曹昂從外麵衝了進來。

“先生,我也要拜師。”說完人‘啪’的一聲,同樣跪在了地上。

郭嘉不理跪在地上的曹昂,隻對司馬懿道:“你繼續。”

“先……”曹昂一聲悶哼,人飛了出去,而原本坐著的郭嘉此時已站了起來。

曹昂的突然飛出把司馬懿和司馬朗兩人驚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此時郭嘉清雅的聲音再次響起:“司馬懿,你繼續。”

司馬懿艱難的吞了下口水:“司馬懿拜見老師。”隨後頭抵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對著郭嘉叩了三首。

“人生在世,無信則不立,從現在起,此言你必須時刻銘刻於心。”

“弟子謹遵老師教誨。”

“起來吧。”

“謝老師。”起身後的司馬懿十分乖覺的站到了郭嘉身邊。

郭嘉對在一旁不語的司馬朗道:“司馬先生,司馬懿既已拜師,嘉便要將其留在身邊教導,不知司馬大人那裏可要嘉親自拜訪?”

“不必勞奉孝先生在多此一行,二弟拜先生為師若家父聽聞必也樂見,今後舍弟就有勞奉孝先生多費心了。”

“自當如此。”

司馬朗頓了一下後有些遲疑的看了看此刻安安靜靜跪在門外的曹昂問道:“奉孝先生,門外那位公子是何人?”

“此為主公之長公子曹昂,讓司馬先生見笑了。”

司馬朗瞬默,隨即笑道:“舍弟既已拜師朗便不再多留,奉孝先生,朗告辭。”

“嘉送先生。”

“有勞。”

郭嘉和司馬懿送走了司馬朗後,司馬懿問道:“老師,曹昂既是曹公長子,先生這樣對他難道不會讓曹公對您心生不滿麽?”

“日後你自會得到你心中所惑之答案。”隨後郭嘉帶著司馬懿走到了曹昂麵前。

曹昂一見郭嘉立刻垂首道:“先生,昂錯了。”

“何錯?”

“昂不該如此急躁不看形勢,請先生責罰。”

“看來讓你在子龍處磨練槍法還是有些用處的,你起來吧。”

“謝先生。”

郭嘉見曹昂起來後並未再提收弟子一事暗中點了點頭:“大公子,回去後還請多寫寫靜字,靜心方可凝神,凝神才可思索,隻會動刀槍衝在前麵的那是莽夫愚者,這樣的人主公身邊最是不缺,還請大公子謹記。”

“昂謝先生指教,回去定當遵照先生之意,每日書寫靜字。”

“如此,大公子請回吧。”

“昂告退。”

郭嘉看向司馬懿問道:“你觀大公子如何?”

“左傳有言:‘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弟子觀大公子其人,甚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