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桃花重生五
重生你妹啊！
我糊塗道：“當年你是不是被白玉捉到了梨園？”
“是。”
“你離開梨園是不是因為花花？”
“是。”
“她為什麽要放你走？”
清淵說道：“我也不知道。”
我越發聽不懂：“她毫無緣故的就放你走了？”
“是。”
得，本神君被繞暈了。
那被我忽視已久的胖子說道：“有兩種可能，一是他說謊；二是那位姑娘說謊。”
他話說完，清淵就極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卻沒說什麽。半晌才說道：“當年她放生我後，讓我不許回梨園，我便沒有回去。這次感覺到她的氣息，去尋她時，已經靈氣消散，體弱得很，我便帶她回來療傷。”
我點點頭，如果清淵沒有說謊，那就是當年另有隱情，花花的靈氣並不是清淵所攝取，揣測片刻，我說道：“現在我要帶花花回梨園。”
清淵看了看我：“你這個模樣，怎麽帶她走？”
我聳聳肩，自然不能說我乃神君要走是件容易至極的事。隻是凡體將現，我得趕緊找個地方壓製，抬頭脫口問道：“茅房在哪？”
……形象全無……
從茅房裏出來，剛拐進院子裏，就見那胖子站在一樹梅花下，本以為他在賞花，誰想那圓滾滾的手往上一伸，把整個分枝都折了下來。
我抽了抽臉，決定假裝不認識他。走了幾步，心中一想，不對，我本來就不認識他啊，他從哪裏冒出來的！我偏頭問道：“喂，胖子，你進鬼域做什麽？”
胖子睜著小眼道：“玩。”
“鬼域有什麽好玩的，快點走吧，待久了小心性命不保。”
“那你怎麽不走？”
我眯了眯眼，說道：“因為我是神。”
胖子也眯起了眼，雖然眯不眯都是細縫一條：“其實我是鬼。”
我拍了拍他的肩：“你再輕點就像了，鬼可沒這麽重的。”
胖子一臉憋屈的看著我，我笑了笑，去找花花。她要是還沒醒，我也得把她給拍醒。
花花果然還未醒，我坐在床沿看著她緊閉的眼，猶豫了一下，還是搖了搖她：“花花，起來了，我們該回梨園了。”
“玉姐姐對不起。”
聽見這一聲夢囈，我手指停住，慢慢收了回來，給她蓋好被子，她又立刻亂動起來，嘶聲道：“我錯了，花兒錯了。”
我忙拍她的臉頰，隻見她雙目猛地睜開，坐起身，見了我，立刻緊抱住，哭道：“姐姐讓我回去吧，玉姐姐就不會死了。”
“好好，再過幾天就好了。”我撫著她的背，替她順氣，“清淵告訴我，當年你隻是放走他，並未奪取你的靈氣……”
花花身體一僵，鬆開了我，拽著那被褥，半晌才說道：“花兒撒謊了。”
我靜靜看著她：“你放走了清淵，然後自己毀了七十年的靈氣，再汙蔑給他？”
如果清淵在三年前都能忍心汲取她的靈氣，又怎麽會在三年後這麽關心她。
花花詫異的看我，又默然的點點頭：“花兒是不是很壞。”她又笑了笑，“其實花兒一直很壞。我喜歡塵哥哥，喜歡玉姐姐，那年知道他們馬上就可以成為仙人了，要丟下花兒。花兒不想，正好玉姐姐捉了清淵哥哥回來，我就想，如果他們吵架了，心中不淨，那他們就能多留幾年了。可是花兒沒有想到……”
話說到這已經沒有氣力再繼續，哽咽的聲音聽得我心中微涼。
“花兒隻是想他們留下來，花兒不敢告訴他們真相，以為找回玉姐姐，就好了。可是等花兒身體養好了，玉姐姐卻死了。”
我探身抱著她，說道：“世間萬物皆有私心，你不用太過自責。五日後，我送你回去就好。”
話雖然這麽說，但是我有一點想不明白，按照目前所知的情況來看，花花回去三年前，對劍塵、白玉，甚至她自己都好，那為什麽劍塵會不同意？
我素來不喜歡太簡單的事，但是這種事複雜的有些頭疼。如果讓花花回到三年前，一切因她而起的事，都會改變，隻是心中隱約不安，我得回梨園，找劍塵問個明白。
安撫了花花，哄她睡下，我便去找清淵。
也不知他身上的是鬼氣，還是生來便帶著寒冰氣息，還未靠近他，便覺陰冷，我抖了抖，退到亭子外頭，說道：“幫我照顧花花三天如何，我回回梨園。”
清淵轉過身，看的我渾身要起了冰霜，淡淡道：“鬼域與神界互不往來，神君來此，也不怕招人閑話麽？”
我饒有趣味的看他：“你怎麽知道我是仙人。”
“在一個鬼氣環繞的地方，察覺到一點仙氣，並不難，隻需要片刻即可。”
我笑問道：“那你打算怎麽做，稟報鬼王，然後跟神界討個說法？”
清淵冷笑一聲：“不如說說你跟在她身邊的目的。”
“重生。”我斂起笑意，告訴他也無妨，“花花要回到三年前，也就是你被捉進梨園的那天。而我就是執行這個任務的人，神界的重生君。”
“恐怕我無法讓你繼續完成這個任務了。”
“為什麽？”我皺眉看他，劍塵不肯，他也不肯，這裏頭到底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清淵說道：“當年並不是白玉捉住了我，而是我自願跟她回去。”
我無奈的問道：“為什麽？”
我都快成了問題兒童了，給我三個腦袋也不夠用。
“你應該知道，但凡修仙之人，都必定要經曆重重劫難。那日一對男女將遊魂送來鬼域往生，在那忘川上，恰巧與我同乘一船。聽聞那女子說自己近日劫難將至，劫數安然度過，即可成仙，若不過，便死。我那時便想，若能得到她的靈氣，我的修為也將大漲，於是尾隨他們歸去，假裝被他們捉住，就等那女子劫難來時我得漁翁之利。”
我驀地明白過來：“所以說，即使你不來梨園，花花不放走你，白玉也仍會因事闖入鬼域，中屍毒？”
清淵點點頭：“是。那日我假意被捉後，沒想到她將我放走，我也應允她不再踏入梨園。未曾想過會如此。”他的眸子又峻冷起來，盯著我說道，“如果她回去了，強行改變了白玉的命數，即是違逆天機。死的自然不會是白玉，但是她卻會死。”
所以他才不想讓花花回去吧。我心中一個咯噔，那劍塵……是不是也跟他的想法一樣？難道劍塵，知道桃花的靈氣是自己散去的？卻一直沒有點破？
唉，這幾人繞來繞去，繞暈的卻是自己，也苦了旁人。
隻是任務已經接取，無論重生的結局如何，我都要為她達成。千年來第一次覺得自己所做的事是如此殘忍。我暗自歎了一氣。
清淵又開口說道：“我隻能殺了你，方可讓她死心。”
我笑了笑：“殺神君，可是跟神界作對，你縱然不怕，難道鬼王能坐視不理？這鬼域可不是你說了算。”
“我已跟君上請示過，你擅闖鬼域，神界又有什麽理由責怪於我們。”
“喲，動作倒是很快嘛。”我雖然笑著，脊背卻已經涼了一片，清淵要殺我，又已經得到鬼王點頭，那必定是已經部署好一切，在人家的地盤上，恐怕我想逃，也沒有那麽容易。
清淵站的位置較高，往我看來時，眼眸更是傲然冰冷：“你若不想受苦太多，就乖乖束手就擒。”
束手你妹，生死關頭不逃是傻蛋，本神君分明長的很聰明好吧。
想罷，我便轉身，仙氣剛從腹中溢開，還未衝到全身，就見一個肥大的腦袋在前頭，幾乎要湊在我臉上，受他一驚，氣全亂了。
胖子無辜問道：“姑娘怎麽了，臉色這麽差，我背你去找大夫……”
“去死！”我一掌刮開他，步子未邁開，低頭看去，隻見腳下攔了一隻鴨子。我抬腳要踹，背後一涼，一道冰柱從肩胛穿過，疼的我差點沒直接暈過去。轉身一看，清淵的手上寒氣未化，冷冷盯著我。
胖子搖頭摸著那鴨子，說道：“可不能傷了我家丫丫。”
我捂著傷口，痛的牙齒打顫：“你也是鬼域的人？”
胖子笑道：“我早就說過，我是鬼啦，不相信我的人，都該死。”
我冷笑道：“你倒掩飾的很好。”
“嘖，你可以掩飾你的神體，我為何不能學你？”
胖子的聲音已經不如之前慵懶無力，清澈沉穩，那凡人的模樣，也漸漸散去。由那發，退至銀白，雪白的額頭慢慢露出，隨即便是一對含笑黑眸，□鼻梁，淡粉薄唇。寬大的白袍擁在身上，活脫脫一個輕佻公子。
看到他的黑眸銀發時，我全身冰冷：“沐川。”
鬼王沐川，千年前神鬼大戰時，一掌將我拍落斷崖，將我魂魄震的支離破碎的人。當年駭人的疼痛在腦海中湧起，跟肩上的傷混在一起，我差點昏死過去。
難怪清淵見到“胖子”時微微驚訝，難怪清淵能這麽快就向鬼王稟報。
偏偏我絲毫未察覺。
沐川臉色微僵，片刻又恢複過來，笑道：“你認得本王？來，讓本王看看你的真麵目，若長的好看，可以暫時饒你不死。”
素來聽聞鬼王好色，時而化作富商，時而化作俊美男子，也會化作俠士遊走人間，尋覓美貌女子侍寢，不出十日，便見女子橫死街頭。
我若不逃，隻怕要遭他玷汙。剛才說話之餘，仙氣已經聚集，心中默念咒術，體內氣流炸開，迅速溢滿全身。染著鮮血的右手往上一拋，血珠濺在空中。
“以我之血，借風之力，織！”
血網驀地從空中張開，擋住他們追擊我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