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執我之手斂我半世癲狂4

誰,執我之手,斂我半世癲狂 4

紅?說九年前,我離開上海的時候,它的冬天還沒有這麽冷。

於是當我坐在洛杉磯回上海的飛機上,機長用不純熟的中文播報,目前上海虹橋機場的地麵溫度隻有10攝氏度時,我一邊很淡定地脫下外套,隻留下一件卡哇伊羊絨衫,一邊在心底納悶,為什麽10攝氏度前麵要加上“隻有”這個詞。

可是就在走下飛機的那一瞬間,我就明白了——洛杉磯那邊下雪所營造出的幹冷,遠遠不是上海這邊寒冬濕冷的對手。

我的鼻翼和臉頰瞬間被冷風吹得通紅,看樣子剛剛下過一場連綿不絕的寒雨,四處蒸騰著白茫茫的霧氣。頭頂鉛灰色的烏雲把上海整個包裹起來,光線暗得讓人心情壓抑。

我終於放下硬撐著的笑容,將手中的外套穿上。九年沒有回來,何時上海的冬天變得這般不近人情?這個國際大都市送給我的第一份禮物不是別的,竟是這麽寒冷的冬天。

我打了個寒顫,竭力想揮去心頭隱隱的不安,匆忙走到機場出口,攔得一輛出租車往艾倫住的地方而去。

十字路口,紅燈。

司機的車技很好,停下來的時候一點也不突兀。可能聽到我剛剛略帶美音的中文,他顯得更加熱情了。“小姑娘是留學回來嗎?”

“哦,不是,我是回來看未婚夫的。”我報以甜甜一笑。

一想到接下來見到艾倫可以給他驚喜的場麵,我就忍不住勾起嘴角,被他捧在手心裏的小丫頭,特地跋山涉水趕來陪他過聖誕節,他……會很感動?

“嗬嗬,你要去的西郊花園離這裏不遠,就在虹橋路上,未婚夫很有錢啊。”

“嗯,他很愛我。”我微笑,從背包裏翻出艾倫早日為我準備的純白翻蓋手機,有些失神。裏麵這張上海SIM卡裏存有他的號碼,以免我突然來上海,找不到他。

嗯,貼心的艾倫。

司機從後視鏡裏看到我微帶崇拜的表情,咧嘴笑了起來。收音機裏麵流轉出女子溫柔的歌聲,厚厚的車窗仿佛能將一切寒冷阻擋在外,車窗外太陽隕落下去,陽光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之中。

他將我送到地點搬下行李後,很洋氣地對我說了聲“Goodbye”然後瀟灑離去。這讓我多少覺得上海再次親切起來。

可是,我馬上又陷入了低落。西郊花園是私人住宅別墅區,保安盤查十分嚴格,尤其在看到我滿身行李,還包成企鵝模樣的時候,他沒少露出鄙夷。

我解釋了很久最終卻無奈垂下頭,因為我答不出未婚夫的家庭地址。艾倫他就是知道我根本不會花腦子記這些東西,才給我連手機和卡都準備好的,我這次臨時趕來隻想給他個驚喜,早知道會這樣我就把住址存進手機了。

保安看著我站在門口不肯離去,竟三人一起鬧哄哄地將我的行李扔得遠遠的,然後自己進了值班室吹暖氣,後來我才知道,他們那一副鄙夷,怎麽也不肯相信我的表情,原來是因為那件事情。

我被困在上海夜幕下的冬日街頭,又冷又餓,撇撇嘴,硬生生憋回去了所有的眼淚。

我翻開手機,顫抖地按下了艾倫那11位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