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
第十九章1
“小帆，快，我……我逮著魚了。”
正在屋內梳頭的小帆，聽到門外陳放的喊聲，忙掀開厚重的棉簾一看：陳放頂著滿身的雪花，端著一臉盆魚，滿嘴凍得烏青，上牙敲打著下牙道：“快……快拿去弄……弄蛤旦旦吃吧……”
小帆著實嚇了一大跳：“天！我不是叫你別去嘛，你，你呀，真是不要命了，快進來，暖和暖和吧。”
原來，旦旦前幾天感冒發燒了，胃口一直不好，說想吃魚。
小帆就問陳放，哪能買到魚，弄些給旦旦吃吃，以增加他的食欲和營養。
陳放為難地搖搖頭道：“這冰天雪地的，根本買不到魚。”
但看到小帆滿眼的失望，陳放咬咬下唇道：“你別急，我去河邊破冰撈撈看。”
結果，連去三天，都空手而回。
小帆見了，也著實感動，執意不讓他再去。
沒想，他竟一人開車到十裏以外的黑河裏，鑿了一夜的冰窖窿，硬是撈了一臉盆的魚回來。
見他一夜沒睡，跟皮浮腫，滿臉的疲憊之色，身上也是兩腿泥水．兩腳冰渣，小帆著實過意不去，忙從床底下拿出一雙棕色海芙絨拖鞋招呼道：“陳參謀，快脫下外麵的濕衣褲，換上這雙鞋，回去好好睡一覺吧。魚，我會安置食堂弄的，你盡管放心。這濕衣濕鞋就丟在這兒，我來洗。”
說完，扭身走過去，輕輕拍了拍還在酣睡的旦旦道：“看他睡得多香，陳參謀，我就代他多謝你了。”
“謝啥？為了可愛的旦旦，做這點小事算什麽？”他說著，目光忽然變得柔和而羞澀了，正欲張嘴要向小帆說什麽，秋霜端著洗臉的漱具掀簾進來了。
陳放忙躡著拖鞋，穿著光棉衣、衛生絨褲出去了。
半路上，碰見端稀飯包子的李京，陳放咧嘴一笑道：“李京，你好早啊。”
李京見他這身怪裝束打扮，好不疑惑，再低眼一看他腳下趿著的絨拖鞋，不禁腦袋“嗡”地發脹腫大了：這……這不是小帆的拖鞋嗎？
每次晚上導演給他們說戲，小帆都是趿著這雙拖鞋來的。
大清早，他陳放衣著不整，趿著小帆的拖鞋從她房裏走出，是什麽意思？
李京隻覺得一股熱血往頭上湧來，心裏是妒火中燒，繃著個臉，直直衝進小帆屋裏。秋霜正對著鏡子淡描晨妝，見了李京，不由嫣然一笑道：“喲，就吃早飯了，體速度好快嘛。”
李京也顧不上與秋霜寒喧，脫口問道：“小帆呢？”
秋霜一聽，臉上的笑意頓時褪得一千二淨，澀澀地道：“她給陳參謀洗衣服去了。”
“洗衣服？陳參謀昨天一夜沒歸，到哪兒去了？”
“喏，給小帆抓魚去了。”秋霜用手指指臉盆裏的魚，不無羨慕地道：“他知道小帆最喜歡吃魚，連著四個晚上出去為她破冰撈魚。咳，而今，像這麽癡情專一的男人，真是少有，小帆，她好有福氣啊……”
沒聽秋霜說完，李京轉身就衝出去了。他默默看著雪地上陳放那串腳印，暗暗發誓道：無論你使出什麽手段來籠絡小帆，我也不會觀望不動的。看吧，逐鹿中原，名花歸誰，我們還有較量呢？
我李京決不會，也絕不能輸在你的手中。
下午拍片，有場戲需要小帆在雪地裏散步，猛然發現一簇盛開的雪蓮花，她欣喜地蹲下，並采摘下。然後，便是她捧雪蓮花的特寫長鏡頭，並伴隨影片的主題歌起，以此表現軍人妻子那崇高的思想品德和美好情操。
這組鏡頭幾乎就是全副的戲眼。
偏偏讓人掃興的是，全排戰士在雪地找了半天，隻找到兩朵沒開的花蕾。
龔導演見了，掃興地道：“真可惜，跑幾千裏來到天山，隻能拍個花骨朵兒。”
小帆也好遺憾地搖頭道：“唉，都說天山的雪蓮是如何的美麗動人，可直到現在，我還沒見到一株盛開的雪蓮花。”
旁邊的攝影師見此，也大為不滿道：“龔導演，這樣拍不行，絲毫美感也沒有。體想想，讓我們漂亮的江小姐捧兩隻花骨朵兒，那畫麵多滑稽可笑，別說她冰山雪蓮的美好品格表現不出來。而且，還會讓觀眾大失所望的，原來所謂的雪蓮花，就是這兩砣小東西。”
龔導演無奈地手攤道：“我也不願意這樣拍呀，可戰士們都盡了力尋找，實在沒有，我又有什麽辦法呢？”
陳放聞此，上前提議道：“龔導演，這組鏡頭要麽先擱一擱。明天我帶著戰士，開車到唐古拉山頂去找，那兒沒有人煙，盛開的雪蓮花一定有。不像這一帶，人煙稠密，花一開，就被人采摘走了。”
龔導演一聽，忙欣喜地點頭道：“那太謝謝你們，隻是這冰天雪地的，又要讓你們吃苦受凍了。”
陳放微微一笑道：“龔導演，您客氣。協助你們拍好片，是我們的本職工作。說真的，我們倒要感謝你們才是，為了拍出歌頌我們天山軍人的影片，你們都拋開舒適溫暖的小家，不遠千裏到這裏來挨凍受苦，多不容易啊。所以，我們一定要齊心協力，拍好這部片子，不能讓它留下半點遺憾和不足。再說，你們不是也沒見盛開的雪蓮花麽？我們可不希望你們慕名而來，失望而回呀。”
說著，目光下意識地瞥了小帆一眼。
而這一切，全給一旁的李京看在了眼裏。
心裏像浸滿了醋，酸不溜溜的：什麽為了拍片，不過是個借口幌子而已，實際是想采花給小帆，以此討她的歡心。不，這一次，我再不能輸給他了。
他主意一定，也要求請戰道：“龔導演，明天剛好沒我的戲，我也同他們一道去找雪蓮花，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嘛。”
龔導演一聽，忙拒絕道：“不行，你是主演，萬一明天找花，磕碰摔傷了哪兒，不能拍片了，豈不是誤了我的大事嗎？”
李京急了，有些氣惱道：“龔導演，看你說哪兒去了，我李京一米八零的大男人，是泥捏的小娃娃，就這麽不經摔碰？你……你也太小看人了。”
龔導演見他氣得臉紅脖子粗，不禁搖頭笑了：“嗨，還真像個孩子，行，你去就是了。生這麽大的氣幹嗎？”
爾後，扭頭對陳放道：“陳參謀，明天你們去，一定要安全第一，花找不到都沒關係，但千萬不要傷著或凍壞一個人。”
陳放頷首道：“龔導演，你放心，我們的這些戰士都是長年跟冰雪打交道的，都懂得怎麽保護自己。”
第二天傍晚，兩輛大卡車，把一排凍得臉青鼻紅的戰士拉回拍片的宿營地。
車一停，坐在駕駛室的李京，捧著一束盛開的雪蓮花，就下車快步向小帆的住處走去。
他要趕在陳放前頭，將這束花送給小帆，讓她先驚喜高興。那麽，陳放以後再送花來，也是轎子進門再放炮——晚了。
他興衝衝掀簾進屋，正好就小帆一人在縫旦旦的紐扣。
“小帆，你看，雪蓮花！”
小帆抬頭一看，驚喜道：“喲，你們回來了，可把我們急壞了，這麽晚，還不見你們回？龔導演急得直差沒燒香拜佛呢！”
聽了這話，李京心頭一熱，一天的疲憊和勞累頓然減去了一半。他走到小帆跟前，含情脈脈地注視她，大膽表白道：“小帆，這束花是我特意為你采的。希望你能懂得我對你的一片心……”
小帆沒等他的話說完，忙惶然地搖頭道：“不，李京，你不可以這樣對我！”
“為什麽？小帆，你要知道，我今天之所以受累接凍地去尋花，就是特意摘給你的。因為，我愛你！”李京終於將哽在心裏的話吐出來了。
小帆更是嚇得倒退一步，連連拒絕道：“不！不！我不要你的花，你……你也沒資格談你愛我，我……我討厭見異思遷，朝三暮四的人，我……我絕不會……”
正說著，秋霜掀開門簾進來了。一見李京手裏的雪蓮花，驚喜道：“喲，雪蓮花，好漂亮呀……”
小帆忙接口道：“是呀，這是李京特意栗來送給你的。”
“真的！”秋霜高興地走過去，一把接過李京手中的花，嬌羞地低下頭道：“李京，太謝謝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