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

第十六章1

秋霜自聽了小帆的訴苦後,細細觀察,也真看出了孛京對她的冷漠和鄙視。

咳,小舟得罪了你,也犯不上把氣撒在小帆身上呀。

秋霜好生過意不去,忙找到李京,婉轉勸他,不要這麽冷臉對待小帆。

李京鼻子重重一哼:“我這是一報還一報?”

秋霜一聽,迷惑了:“一報還一報?李京,小帆什麽時候得罪你了?”

李京奇怪地反問道:“這都是你親眼看到的呀,那次在影劇院,她像潑婦一樣地罵我守門狗。還有那次舞會上,她是怎樣嘲弄羞辱我,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哼,現在我這樣待她,還算是客氣的哩。”

李京恨得咬牙切齒道。

秋霜聞此,這才恍然大悟,李京為何會這樣對待小帆。

她忙解釋道:“你弄錯了,那不是小帆,是她的孿生姐姐小舟幹的事。”

李京一愣:“孿生姐姐?怎麽?她還有一個孿生姐姐在咱們學校啊?”

“是呀,她倆是今年一起考進來的。”

“可那晚看電影,你不是叫她小帆麽?”

“咳,我也弄錯了。她倆長得特像,不同的是,小舟剪的短發,小帆是留長發。沒想到,小舟那晚戴了個假長發套。結果,我誤以是小帆。其實,和她倆接觸多了,也好分辯。小舟性格火辣愛動,小帆哩,性格就比較文靜內向。”

李京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使自己又痛苦又心動的“小帆”,竟是兩個人。

那麽?哪個是天使?哪個是魔鬼呢?

李京急急地追問道:“那和我一起表演小品的是誰?”

“是小帆呀?”

“這次來拍片的呢?”

“也是小帆啊,李京,你……你問這幹嘛?”秋霜詫異地問道。

李京心裏又驚又喜,兩手直拍腦袋道:“咳,你看,我都被攪得稀裏糊塗,把小舟的帳全算在小帆身上了,我……我要向她賠禮道歉去。”

李京像是失而複得到的寶貝,心喜若狂,樂顛顛地跑走了。

秋霜一愣,驀然敏感到什麽,臉色倏地變得黯然。

“不,不可能,李京他絕不是這樣的人……”她使勁搖著腦袋,喃喃自語道。可心裏卻帳然若失,懨懨地不知要幹什麽好。

卻說李京離開秋霜,便興衝衝地來找小帆,想當麵向她澄清誤會,並表白自己的一顆愛心。

沒想,當他在前山坡的草地上找到小帆,眼前的情景卻令他心裏如打翻了醋瓶子——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陳放和旦旦一塊在草地上翻著跟頭,小帆則在一旁笑著數數:“……十個……十一個,十二個……哇!旦旦今天比昨天有進步了。快,停下歇會吧。”

說著,掏出花手帕給旦旦擦完汗後,又遞給脒放道:“陳參謀,給,你也擦擦汗吧,看把你累得。”

陳放接過手絹,一麵擦著臉上的汗,殷勤地笑道:“不,一點也不累,和旦旦在一起玩,我好像也回到了童年的時光。”

旦旦玩興未盡,又來拉扯陳放道:“陳叔叔,我們來摔跤比賽吧。”

小帆搖搖頭道:“別,咱們已玩了很久,該回去了,等會兒陳叔叔還要工作哩。”

陳放忙道:“不礙事,旦旦想玩,咱們就多陪他玩一會兒吧。”

說著,目光落在小帆臉上,久久不舍離開。

哼,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李京急了,忙上前插一腳道:“喲,小帆,你在這兒,真讓我好找。”

“哦?找我?有事嗎?”小帆聲音一下變得生硬,臉上的笑容褪得一幹二淨。

李京見了,心倏地一涼,瞟了陳放兩眼,語氣支吾道:“嗯,是的,有點事,我……我想找你……單……單獨談談。”

陳放見此,忙告辭道:“那你們談,我走了。旦旦,再見。”

旦旦也乖巧地招手道:“陳叔叔再見。”

說完,又想起什麽,緊追兩步,高喊道:“陳叔叔,明天再來跟我玩啊。”

李京有點酸溜溜地道:“這孩子,對陳參謀挺有感情的。”

“那自然,孩子嘛就是這樣,誰親近他,他就親近誰。”

李京聽出了小帆話中的幽怨,的確,對待旦旦,他這個扮演爸爸的,是做得很不夠。

李京內疚想著,目光也變得更溫柔多情了:“小帆,真對不起,我和你姐姐小舟鬧過幾次不愉快,結果,我張冠李戴,把帳全算到你的頭上了。”

小帆一聽,迷惘了:“我姐姐?不,她不是挺崇拜你的麽?怎麽會跟你鬧不愉快呢?”

李京便把自己與小舟的兩次吵鬧緣由,都告訴了小帆。

小帆聽了,不禁也啞然失笑道:“我姐姐可是個隻摸得順毛,摸不得倒毛的人,你這樣待她,她當然會紮你嘍!”

“我聽秋霜說,你和姐姐相反,是個又溫柔又文靜的才女,是不是?”李京目光脈脈含情地道。

小帆一見,心慌地避開他的目光,故意岔開話題道:“喲,天都要黑下來了,旦旦,我們快回家吧。洗完臉,我還要接著跟你講‘小布頭奇遇記’呐。”

旦旦聽了,高興地拉著她的手就跑:“噢,回家了,我要聽小布頭的故事羅!”

小帆也趕緊借機避開李京,和旦旦手拉著手地跑走了。

李京一愣,正欲追,可轉念一想:這些天,你一直那麽對待她,她能不惱怒討厭你麽?

看來,心急吃不得熱湯圓。感情這事,得慢慢來。隻有消除她心中的積怨不快,才能談感情升溫之事。不然,隻會是蠟台上無油——空焚心了。

“陳參謀,你看,那是不是雪蓮花呀?”

小帆看到公路彎道的峭壁上,有一團淡綠色的花影,扭身問後坐的陳放道。

陳放順著她的手指看看,點點頭道:“是的,是雪蓮花。”

“哇!真是雪蓮花呀,秋霜,快來看呀,我們總算找到它了。”小帆情不自禁地大叫道。

沒來拍片以前,她常聽人們說,冰山的雪蓮是如何的美麗,如何的動人。頭天汽車一到天山腳下,她和秋霜就四處去找雪蓮。不想,找了幾天,連個雪蓮的影兒都不見。這會,看到了久盼的東西,能不雀躍歡騰嗎?

旦旦也受了感染,伸出小手嚷叫道:“小帆媽媽,我要雪蓮花。快,你快去摘給我呀。”

李京見此,忙起身對司機道:“小張,請停停車,我去采下那朵雪蓮花。”

車子“嘎”然止住了。

李京正欲下車,被陳放喚住丁:“李京,你不能去,那山很陡,上去了就難下來。”

李京瞟了陳放一眼,不以為然道:“這怎麽可能呢?既然我能上去,也就能下來。”

說完,就躥下車,脫掉皮鞋,用手攀著樹根木樁,一步步向上攀去。

當他在山頂采下一束還沒綻開的花蕾,準備下山時,這才傻了眼:陡峭的山壁,站在上麵往下望一眼,都暈眩顫巍得可怕,還別說爬著下去。他急了,想尋條下山的道路,可一片的陡坡峭壁,連塊能站穩腳的地方都沒有。

這時,李京才掂出陳放話中的分量,他不是膽小吃醋,而的確是有先見之明。

李京非常後悔沒聽陳放的話,這會兒,真要晾在山上喂狼了。

他望望身後,一片連綿起伏的崇山峻嶺,除了呼嘯而過的山風,竟看不到一點人影鳥跡。

求生的本能,使他顧不得男子漢的臉麵了,他揮著花束,恐懼地大喊道:“我……我下不來了,快……快來幫幫我呀。”

底下龔導演也急了,搓手頓足道:“真是麻雀想生鵝蛋——瞎逞什麽能?這下好了,上去下不來,這該怎麽辦?”

陳放拿了一卷繩,上前道:“我上去,想法把他先弄下來。”

龔導演擔心地問:“可你上去了,又怎麽下來呀?到時別一個沒弄下,反倒把你也搭上了。”

小帆也焦急地道:“是呀,這樣太危險了,陳參謀,這兒還有其他道上山嗎?”

陳放搖搖頭道:“沒有,這兒全是沿山鑿開的公路,方圓十裏,既沒人家,也沒上山的小道。我上去,先想法把他弄下來再說。”

“那你呢?要下不來怎麽辦?”小帆焦急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