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毀容(一)

神醫棄婦

秦錦然撩起了裙擺,步伐邁得很大,劇烈的上下顛簸讓她的頭又開始有些難受了,但是她並沒有停下自己的步伐。跑了三四部便見到了拐角裏的兩人。一個穿著雨過天青色直綴的男子伏在女子的身上,緊緊把女子抵在牆上,男子身材高大,幾乎完全包裹住了女子,隻見著青色的直綴在抖動,顯然是懷中的女子在掙紮。

心中的憤怒之火熊熊燃燒,此時聽夏的臉觸不及防就這樣撞入了她的眼中。聽夏滿臉的淚痕,不住地掙紮,絕望的眸子在看到了秦錦然的時候燃起了一絲希冀,似那風中的燭火,分明下一刻就要熄滅,此時卻固執地搖曳。

飄帶上一共有五根銀針,第二根銀針就紮在了大少爺趙梓學的脖頸上,見著趙梓學的身子一僵,秦錦然用身子撞開了趙梓學,順手有把那銀針收回到了飄帶上。她可以重重踹在小廝的身上,可以把針留在小廝的穴位上,卻不能如此對待府中的大少爺,大少爺可以說是趙夫人的心尖寵。

“沒事了。”秦錦然解開了披風,披在了聽夏的身上,如此柔聲對聽夏說著。聽夏的前襟被撕裂,露出了粉色的肚兜,可以見著肚兜上繡著的一隻婷婷而立的菡萏。秦錦然見著她下身的衣裳完好,心中微鬆,抱了抱聽夏,“沒事了。”

聽夏的身子一顫,閉上眼淚水更是簌簌落下,滴落到了秦錦然的脖頸,滴落到了她的心底。

“弟妹果真是威風凜凜。”一個低沉的男聲響了起來,聽夏的身子抖動得更厲害了,秦錦然感受到了聽夏的手不自覺地揪住了自己的前襟,聽到身後的聲音繼續道,“不過也來得好。”

“別怕,交給我就是了。”秦錦然匆匆對著聽夏說了一句,從自己的前襟拿下了聽夏的手,轉身看著麵前的大少爺。

趙梓學的身材欣長,一身雨過天青色直綴,腰間是玉帶,羊脂玉雙魚珮用杏黃色的絲絛栓起垂在腰間,長發用瑪瑙束發束好,他的臉容長,一雙眉飛入鬢,卻有一雙陰沉沉的眼,眼眸眼白大於瞳仁,眼角垂著,和那初次見到的趙夫人是一模一樣。因為心情不悅,嘴角下垂,這表情更是神似趙夫人。

“大哥。”秦錦然說道:“明個兒一清早我還要趕路,我這丫鬟讓大哥生氣了,我這就帶回去。”秦錦然說完這話,就感覺聽夏往前行了一步,她們的距離極其近,就像是聽夏貼著自己。

“慢著。”趙梓學伸手攔在秦錦然的麵前,慢條斯理地說,“實在抱歉讓弟妹見到了這樣的事情,我正和這丫頭鬧著玩。聽夏,走吧。”

趙梓學的身上有淡淡的酒氣,初春是春闈的日子,這幾日剛巧放了榜,趙梓學正和中了舉的朋友正吃酒慶祝。趙梓學因著把聽夏視作了囊中物,早早就知道了聽夏要跟著秦錦然離開的消息,他一直按耐著不動,一直到了臨行前,才讓貼身的丫鬟去“請”了聽夏到著角落裏。月色下見著聽夏垂首,露出雪白的脖頸,酒意上了頭,就想要在月光下和聽夏成就了好事。

秦錦然見著趙梓學眼眸之中的血絲,嘴角微勾,眼底卻一丁點的笑意都沒有,“大哥說笑了,滿府上下都知道,我使喚不動院子裏的其他丫鬟,願意跟著我去別院的就是聽夏和聽雪兩人,什麽時候聽夏成了大哥的丫鬟了,我當真是不知。”

趙梓學看了一眼秦錦然,直接伸手就要抓聽夏,秦錦然想也不想就拍開了趙梓學的手臂,“大哥還請自重。”

趙梓學的眼中有危險在聚集,秦錦然看著趙梓學的樣子卻沒有想過讓開。對一個小姑娘來說,剛剛的事情已經足夠聽夏做許久的噩夢,她沒準備把聽夏交給趙梓學。

趙梓學忽然笑了,笑聲在這樣的夜晚讓人無端有些發冷,“弟妹撞了柱子之後,腦子好使了不少,也知道待價而沽,”剛說完了之後,又開口說道,“我又錯了,忘記弟妹不同文墨,待價而沽,就是知道憑著優勢討價還價了。這丫頭我要了,你有什麽條件說就是了。”

原本聽夏幾乎是貼在秦錦然的身側,自從大少爺說了這話的時候,秦錦然就感受到了聽夏往後走了一步。秦錦然回頭看了一眼聽夏,對她說道:“別怕,你是我的丫鬟。”對著趙梓學說道:“大少爺說笑了,我這丫鬟沒打算給別人。”

“你想要什麽?”趙梓學挑挑眉說道,“讓我猜猜看,你肯定不想離開府裏吧,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我和娘說一聲就好了。”

秦錦然氣急反笑,雙手環胸,“趙公子說笑了,我說了這丫鬟是我的丫鬟,今個兒你帶不走她。”

趙梓學的唇角微翹,眼裏浮現出諷刺的神情,他的這位弟妹秉著的是生是趙梓晏的人,死是趙梓晏的鬼,此時不過是一副作態罷了,晚些時候恐怕會哭著喊著把聽夏送到自己的手裏,深深看了秦錦然一眼,“我記得你的話,你不要後悔。若是太晚了,能不能留在宅子裏我也沒有把握,”揚聲喊道:“引泉,我們走。”

引泉此時踉踉蹌蹌出現了,一雙手虛捂了嘴唇,這樣的動作讓趙梓學一愣,引泉含著仇恨的目光就落在了秦錦然的身上,同時鬆開了手,讓趙梓學看到了他人中的那枚銀針。

趙梓學摸了摸脖頸,想到了剛剛脖頸忽然一疼,繼而身子就是無力,也不知道和秦錦然有沒有關係,想到了這裏,眉頭皺起,順手扯下了引泉的那根銀針。這樣的動作讓引泉發出了大叫,並迅速雙手虛捂住了嘴,身上也出了細密的冷汗。這銀針拔下了,他依然說不出話,甚至在大少爺麵前告狀都做不到。

因為疼痛,引泉的眼裏擠出了淚水,跟在大少爺的身後,一雙眼劃過秦錦然的身子,暗沉沉的。

趙梓學順手把那銀針一丟,便往前走,忽然想到了什麽,停下了腳步又衝著秦錦然走來。

秦錦然抬眼看著趙梓學,往後退了一步,一雙手垂在袖籠之中摸了一根針在手中,定定地看著趙梓學。

趙梓學這一次並不是和秦錦然說話,反而看著秦錦然身後的聽夏,嘴唇微翹,“你信不信,明天一早,你就乖乖到我屋子裏來了。”

“我說了,這是我的丫鬟。”秦錦然說道。

秦錦然的說辭不過是換來了趙梓學的冷哼。

“不信。”聽夏開口。

聽夏的聲音有些沙啞,她的開口讓夜風都涼了些。

秦錦然聽到了聽夏的說法眉頭,眼眸微微睜大,顯然沒有想到聽夏會說出這樣的話,她轉過了身子,觸及到了聽夏的目光,原本搖曳的希冀此時更亮了,若是說原本隻是燭火搖晃,此時則是明星閃爍。

聽夏並沒有看著秦錦然,而是看著趙梓學,說道:“不就是這一張臉嗎?”

回首的電光火石一瞬間,就見著聽夏抬手,自顴骨處雪白的肌膚炸開,翻露出皮肉,隻是一瞬間,就有血液湧出,聽夏握著的是一小把的剪刀,剪刀停留在下頜處,清脆的響聲響起,那剪刀掉落在了青石板的地麵上,剪刀的尖端還帶著血。聽夏並沒有捂著臉,任由麵頰上的鮮血流下,一滴一滴的鮮血,滴落地越來越開,在地麵上綻放開了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