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一章
這回那裏都不用去了，白檸看著顧琛的側臉，他們就在安靜的車廂裏靜靜坐了半響。
顧琛深呼吸，開口，嗓音沙啞：“我送你回去。”頓了下他說，“我得去一趟四川。”
車子停在路邊，白檸看著顧琛抿了抿唇：“你別急，也許那個車裏沒有顧思——”後麵的話她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白檸安慰不了自己，深呼吸，心裏七上八下緊緊揪著。
顧思千萬不能出事。
“去看了才能放心。”
顧琛說著就啟動車子，調轉車頭往市區的方向開：“有消息我會通知你。”
“你去四川？”
白檸想了一會兒：“你去找顧思？你的關係網給出的信息。”她咬了下嘴唇，心裏發慌也有些亂：“是顧思的可能性……大嗎？”
她始終無法相信顧思會出事，像是做夢一樣。
顧琛沒說話，眸光更深。
白檸已經明白七八分，她靠在座位上眼睛看著前方，腦袋裏渾渾噩噩。
顧琛電話又響了，白檸看著他緊皺的眉頭，就彎腰撿起了腳邊的手機，看了下號碼，遞過去：“應該是你父母。”
顧琛騰出一隻手接過電話，白檸看他這動作危險，眯了眼睛。
“媽。”
顧琛聲音很沉，聽不出什麽情緒：“怎麽了？”
車廂裏安靜，顧母聲音從電話裏傳過來：“思思最近給你打電話了嗎？這孩子，一點也不讓人省心。”
顧琛情緒緩和，“沒事的，她那麽大了做事有分寸，你們別擔心。”
白檸眼睛看著前方，心裏堵得慌。
她緊緊攥著手指，耳邊是顧琛低低沉沉的聲音，許久後他掛斷，白檸突然轉頭看著顧琛：“我和你一塊去。”她語氣嚴肅，眯了眼睛：“我想去找顧思。”她無法讓自己放下心來，顧思失蹤了。
顧琛楞了下，回頭，漆黑眸子一望無際。
“在這邊提心吊膽的等，更加艱難。”
朋友的份量到底有多重，白檸不知道，可顧思對於她來說，一直是親人的身份。
她拂過眼前頭發，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咬緊了牙，好半天她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有些壓抑：“我隻想知道她是不是安全。”
顧琛望著白檸，一時間車廂裏隻剩下沉默。
白檸是個柔弱的女孩，帶上她勢必是要拖後腿，如果有什麽事，她能當什麽用？
白檸捏著手指，語氣堅定：“我不會給你增加負擔。”
車廂裏安靜，隻有引擎聲響。
白檸回家換了身衣服，風塵仆仆的趕到機場已經是晚上八點了。
八點半的飛機，她情緒緊緊繃著。
剛到顧琛電話就打了過來：“到了嗎？”
白檸倔強，她認準的事一定會去辦，義無反顧。
“到了，你在那裏？”
白檸快步朝著裏麵走，顧琛聲音通過電話傳入耳朵：“剛取了登機牌，你過來。”
顧琛依舊是那身衣服，白檸大老遠就看到他站在人來人往的機場中央，渾身透著寒氣。白檸眯了眼睛，深呼吸走過去：“時間快到了吧？顧琛。”
這是白檸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叫他的名字，蠻奇怪的感覺。
“嗯。”顧琛聞言轉頭看過來去，白檸眼睛有些紅，她臉上清清爽爽頭發紮在腦後，背著一個黑色雙肩包。顧琛有那麽一瞬間，幾乎沒認出來白檸。
白檸眨巴了一下眼睛：“怎麽？”
機票隻有晚上八點的，白檸穿著職業裝高跟鞋能做什麽？平白拖累了別人！顧琛還要去安排公司事宜，兩人分道行動，約好七點在機場見麵。
顧琛點了下頭，移開視線：“過去吧。”低頭看了眼手腕上的表：“不早了。”
他連件衣服都沒帶，是直接從公司趕過來，轉身大步往候機室去，白檸快步跟上。一路上兩人心事重重，三個小時的飛機，兩人誰都沒有說話。
白檸看著窗外漆黑天空，她不知道顧思現在怎麽樣了！
下了飛機已經到了夜裏十一點半，顧琛一邊打電話一邊往機場外麵走，人很多白檸就往顧琛身邊靠了靠。陌生地方，她須提高警惕。
至始至終，白檸都沒覺得自己和一個並不十分熟悉的人來到陌生地方是一件多麽不妥當的事，或許她根本就忘記了那茬。
出了機場，外麵的冷空氣就齊湧而來，到底是半夜，白檸抱緊了手臂小跑跟在顧琛身邊。顧琛長腿長手，步伐凜冽。
“怎麽走？”
“有人過來接。”顧琛在前麵走著，突然轉頭看過來，黑夜下，他一雙眸子沉咧，在白檸身上短暫停留：“很冷？”
白檸楞了下才回身，鬆開手臂搖頭：“還好，沒事。”
他們誰都沒帶衣服，顧琛一把拉過白檸的胳膊走在自己身側，左右看了一眼：“別走丟了。”
他粗糲手指緊緊貼著自己的肌膚，白檸抿了下唇，無論如何也沒找到掙脫的理由，剛想說什麽，顧琛就鬆開了她的手臂，抬手朝著遠處招了下。
白檸眯眼瞧過去，就見一輛黑色的吉普開了過來，車子在麵前停下，一個黑瘦的青年拉開車門跳了下來：“顧先生。”
“你好。”顧琛點了下頭，拉開後排車門，轉頭看向白檸：“白檸，過來。”
白檸腦袋還處於不大清楚的地步，跑過去就被顧琛塞進了車裏，他甩上車門，繞到另一邊上車。穩穩坐著，對前方司機說道：“去成都。”
車子平穩行駛在公路上，漆黑夜幕像是怪獸一樣沉沉壓在大地之上。顧琛靠在座位上，閉上眼表情冷冽。白檸側頭看他，他冷硬五官在燈光下越加深刻，漆黑短發看起來有些硬。
從下午接到電話到現在，白檸整個人都是懵的，她多希望這一切都是個玩笑。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直到胃裏空虛絞著疼才反應過來，自己根本沒吃晚飯。她看了眼顧琛，顧琛像是睡著了似的，一動不動。
白檸側身從包裏挖出兩塊巧克力，出門路過客廳的時候想起來就塞包裏了一盒。
她聲音不大，輕輕拉了下顧琛的襯衣袖子：“你餓嗎？”
顧琛睜開眼，一雙眸子猶如深不見底的潭水，側頭沉沉看著白檸，半響沒有言語。
“吃點東西會比較好，這都半夜了。”
白檸有些困，可心裏還是擔心顧思出事，揪成一團也沒睡的心思。這裏沒有咖啡，她琢磨半響，隻能吃巧克力撐了。
顧琛看她，想了下猜接過白檸遞過來的巧克力，拿在手裏並沒有吃：“我很擔心顧思。”他眼睛看著窗外，聲音沉得不像他自己。“顧思性子單純直接，也沒經曆過波折。”
白檸咽了下喉嚨，她不知道要說什麽。
她低頭咬了一口巧克力，苦澀味道在口腔裏融化，緩緩溢開，帶著一點甜味的滑膩。
“肯定會沒事，顧思一定會安安全全。”白檸在心裏默默的說，她看著顧琛的側影，覺得現在的顧琛像是變了個人。他原來也是有血有肉，會痛苦會難過的人。
車子搖晃，睡意越來越濃。白檸強撐著眼皮，堅持了五分鍾就倒下了，她靠在座位上隨著車子搖晃。漸漸歪了身子，滑著滑著就趴到了顧琛的胳膊上。
顧琛感覺到胳膊上的異樣，回頭看過去，白檸頭發綁的有些鬆，劉海落下去遮住了半邊額頭。小小蒼白得臉頰藏在陰影下麵，睡的人事不省。
顧琛眸光越加的沉，他看著白檸一會兒，動作很輕的把白檸的頭放在自己腿上。白檸不知道是不是在做夢，她嘀咕了一句什麽，抱著胳膊往顧琛胳膊下麵鑽了下。
顧琛濃眉上揚，他聲音壓得很低問前麵開車的司機：“有多餘的衣服嗎？”
外麵黑暗濃鬱，車子搖搖晃晃往前開著，顧琛把一件黑色外套搭在白檸身上，遮住了**出來的手臂。
她囈語帶著哭腔，斷斷續續：“思思，我好害怕……”外麵燈光一閃而過，呼嘯的車聲，顧琛看到白檸眼角有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