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雲舒一到洗手間，終於忍不住幹嘔了起來。可卻吐不出什麽東西，心中像被塞了塊大石，壓的她喘不過氣，胃火燎般疼，停了一下又拚命的幹嘔不止，難受的眼淚嘩啦啦的流！

雲舒用手抵在胸口，慢慢滑落在地上，渾身無力。她感到好累，好想躺下來睡一覺。想著想著，她就真的順勢往地上躺去，這時有一個女子走進來，見到她的樣子驚叫了一聲。

守在外麵的杜鬆平衝了進來，忙扶起她，拍拍她的臉，“曾雲舒…曾雲舒…快起來，別躺在這！”

雲舒微眯著眼，“杜鬆平，你扶我…起來，我…渾身使不上勁！”

杜鬆平皺皺眉，邊攙扶她邊說，“我送你去醫院吧！”

雲舒起來靠在杜鬆平身上，聞到他身上有一種淡淡的橘子香味，不是她所熟悉的陽光味道。心緊了緊，眼前似乎冒出很多星星，“我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去醫院吧！是我叫你出來的，你現在這個樣子，我也有責任。”

雲舒沒有再堅持，她實在無力開口了。眼睛睜不開，也許她也真該去打一針，她不該是現在這個樣子的！

去到醫院時，護士給她掛了一瓶葡萄糖。讓她最好明天白天來全麵檢查一下。雲舒笑笑，沒有答腔。

見雲舒掛好點滴，沒有大事了。杜鬆平淡淡開口說，“你自己小心一點，我先回去了！”

雲舒意外的看著他的臉，他不管她了？不過，也是，他會送她來就不錯了。

杜鬆平看著雲舒吃驚的臉，“怎麽？想我陪你？”

雲舒垂下目，搖搖頭，“不好意思，人情沒有還清給你，反而又欠你的了！”

“那倒無防，你可以慢慢還。酒會沒有結束，我得趕回去了。要是打完點滴了，你可以打電huà 告訴我。如果我有空，就會來接你！”杜鬆平叮囑道。

如果有空？嗬…那還不如不說的好。雲舒心中嘀咕了一下，閉上眼沒有再理杜鬆平。杜鬆平看到她這個樣子，也沒有再說什麽，轉身走了。

他剛走一下，雲舒的手機就響了起來。雲舒睜開眼，從包裏掏出手機一看，屏幕上周子安三個字正跳躍著。雲舒有一點失神，他多久沒有打電huà 給她了？她盼他的來電又有多久了？為了不讓自己打電huà 給他，她把電池取出來又摔過了多少次？

她還沒有想清楚，鈴聲就消失了。閃著熒光的屏幕上多了一個未接電huà 。雲舒想，她要不要回打過去？猶豫不定間，周子安又打了電huà 過來。雲舒看著他的名zì ，沒有勇氣按下那個青sè的按鍵。雖然知道，隻要她拇指微微一動，她就可以聽到他溫和的聲音。但她還是不敢。刺耳的鈴聲在空蕩寂靜的大廳響了好一陣，終於沒有了聲息。

雲舒緊緊握著手機，手心出了一層薄汗。他應該還在酒會，雲舒能想到他給她打電huà 時的情景，他應該站在聽不到人聲的露台上，眉頭微鎖著，眼睛遙望著遠方的星空，眼神憂傷。

雲舒看著自己手上蒼白的皮膚，青sè的血管裏血液在奔騰著，她知道隻要他知道現在她在醫院裏，他肯定會不顧一切的過來。雲舒不要他看到她現在的這個樣子，她也不要他為了她掙紮難過。所有的痛苦她一個人承shòu就好了。

兩人對彼此的思念在見麵後終於推上了頂峰。

雲舒打完點滴，人有了些jīng神，再加上她還微微睡了一覺，頭也沒有那麽暈了。從醫院出來時已經十二點多了。還好這是醫院，門口二十四小時都有的士。她沒有打電huà 給杜鬆平，不管他有沒有空。

在路口，雲舒就從出租車上下來了，剛走兩步，雲舒就震驚的看到周子安的車又停在了她樓下。而他，就在站在車前，微昂著頭向上望著。雲舒順著他的目光，就看到了她家漆黑的窗戶。雲舒略一閃身，隱在了路旁的路牌後。靜靜的看著周子安，他就那樣抬著頭看了好久，落莫，無奈，憂傷…像煙霧般盤旋在他的背影上。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他才低下頭。一滴淚從雲舒臉上悄悄滑落，他的脖子怎麽受得了。

雲舒以為他就要走了，沒想到他收回目光後，從車裏拿出一包煙，靠在車門上抽了起來。雲舒知道他是不愛煙的，在他身上聞不到一丁煙草氣息。她不知他來了多久了，他又還要呆多久久。雲舒的腳又開始發麻了，但她沒有動，她怕一動就驚走了他。子安的臉在月sè下如白玉般溫潤，但雲舒卻看不清他的表情，她的雙眼越來越模糊，臉龐一片cháo濕。

半個小時、一個小時、一個半小時、兩個小時…雲舒快要忍不住了，他的懷抱近在咫尺，她隻要走出一步，她就能在他懷抱中得到救贖。雲舒輕輕移了一小步，腳上的麻痹感痛的讓她不敢在動。就在這時，子安打了車門，又再望了一下眼那漆黑的窗戶，然hòu 發動車子，走了！就差一點，雲舒就要走出來了，就差那麽一點。

雲舒終於慢慢的走了出來，心酸酸的，子安他在樓下呆了半夜。走到剛才他站過的位置，低頭一看，地麵上散落了五個煙頭。子安抽了五根煙，她剛才就默默的數過。子安因為可能不習慣煙草的味道，而輕輕咳嗽的樣子在眼前浮現出，雲舒的心驟然加緊，她跟他怎麽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他們該怎麽才能不再彼此折磨？

慢慢蹲下去，雲舒把煙頭一根根撿了起來，它們的身上還殘留有他的指溫，雲舒聞了聞，還有屬於他的那清晰的陽光味道。把它們緊緊握在掌間，雲舒站起來疲倦的走上樓。一進房間，她把煙頭包在一張紙巾裏，然hòu 在梳妝台上找出一個以前裝過化妝水的透明的空瓶子，最後把煙頭剪幹淨放進qù ，蓋好蓋子。搖了搖，煙頭就在裏麵晃動，雲舒苦笑了一下，她一直想要有一份屬於過子安的東西，沒想到第一份，竟會是他抽過的煙。不過，總比沒有的好。

這晚，雲舒抱著那瓶煙頭，睡的異常踏實。

思→路→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