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雲舒沒有想到相隔十年還會再見到周子安,更沒有想到相隔十年,自己還能一眼就認出他。

濃鬱的眉毛,挺直的鼻梁,深髓的眼睛,薄薄的嘴唇,身材清瘦修長。他斜靠在椅子上,前麵放著一杯冒熱氣的咖啡。他對麵坐著一個有些胖胖的男子,正在舞動著雙手在說些什麽。

雲舒看不到胖男子的表情,他背對著她。周子安微眯著雙眼,安靜的聽著,臉上沒什麽表情。但雲舒知道,他笑起來笑容很幹淨,眉毛全能舒展開來。可現在他好像不愛笑,嘴唇就那樣緊緊抿著。讓人一看會有些緊張。

十年,的確會讓人改biàn 的麵目全非。青澀一點點退去,心髒一點點變硬,最後成了水泥筋鋼。

雲舒想自己以前是多內向的一個人呀,現在為了生活也不由不得使臉皮變厚,麵對強搶豪奪麵不改sè,有時甚至奮不顧身的去強搶豪奪。所以對周子安現在的不苟一笑,雲舒不奇怪。

雲舒還想看下去,畢竟十年沒有見了。想一次把十年的光yīn都看回來,可有人沒有讓她實現。李靜從旁邊的門裏竄出來,“雲舒,發什麽呆。沈組長叫你進qù 呢。”

雲舒回過神,才想起自己今天是來這咖啡館做案子的。忙的悶了,就借出大廳來喝水的借口出來透口氣。可沒有想到一出來就看到了周子文。就猶如多年前一抬頭就看到了他,時光倒退,雲舒以為又回到了十年前。

“嗯,這就進qù 。”雲舒笑著拍了一下李靜的手臂,轉身跟她一塊進qù 了。

房間內,沈組長正跟咖啡館的經理說著話。屋內放著一個大桌,桌上擺滿了泡好的咖啡、紅茶、綠茶、…還有一大排jīng致的糕點。小強師正圍著桌子舉著攝相機不停哢嚓一聲的拍著,然hòu 這些飲品的玉容就會在我們公司專業人員的手中變成一本美麗的小冊,上電視,上海報最後出盡風頭為它們的老板帶來經濟效益。

“雲舒,李靜,你們收拾一下。準備回去了。”沈組長看她們進來,揚揚臉向她們發話。

“不就是個組長,總對我們板著一張臉。”李靜在雲舒耳旁小聲嘀咕。

“人在組長下,不得不低頭。誰讓我們要吃飯要衣服穿房子住,為了我們的形象,就是惡魔,我們也不能收了他。除非你是得道高僧,你是嗎?不是,所以我們不能有怨言。”雲舒站工具包前麵,背對沈組長,小聲的長篇大論開導李靜。李靜哧的一聲笑了。

“是,我們要好好修liàn ,成為白骨jīng,然hòu 跟他來個魚死網破。”李靜一掃yīn霾。

“笨…哪能說什麽魚死網破。我們要收了他,然hòu 讓我們揚揚臉。”雲舒把包收拾好,拉好拉鏈。

“你們在嘀咕什麽呢?沒點形象。”沈組長突然在我們身後出現,語氣嚴肅不滿。

李靜吐吐舌頭,換上笑臉轉過身,“沒說什麽。組長,我們收拾好了。”

“嗯。”沈組長掃了雲舒和李靜一眼,“走吧。”

雲舒她們在外麵吃了午飯才回的公司。雲舒吃的很少,胃口一向很好的她,麵對喜歡的茄子煲也沒有半點食yù。腦海中揮之不去的都是周子安,她沒有想到再次看到他,他還是帶給了她心靈上不小的撞擊。

雲舒看著電腦屏幕,思緒卻沒有邊際的飄搖著。晃啊晃啊的就出現了周子安的笑臉,陽光穿過樹縫斑駁的灑在他的臉上,閃閃生輝。

“啪”的一聲在雲舒耳旁響起,她嚇了一跳。回過神看見李靜站在她身旁古怪的看著她,幾份文件落在她的辦公桌上。“雲舒,chūn天早已過去。難不成還在思chūn?看你,一天魂不守舍的。”李靜調侃道。

“我思夏不行嗎?”雲舒抽抽嘴角,俯身去翻那些文件。

“說,你是不是遇到白馬了?”周靜不放qì 女人八的本xìng,湊到雲舒耳旁不懷好意的笑。

“去…毛驢都沒有看見。”雲舒翻了個白眼。

“哼…要是遇見你敢不說,看我不扒了你的皮。那你到底發什麽呆呢?”李靜直起身子。

“我在犯困呢,李扒皮。”雲舒皺皺眉。

“睜著眼睛犯困?你以為你是母馬呀?”李靜一臉不信。

“好了好了…冠鑫的案子怎麽還沒有結果?”雲舒看著文件抓了抓頭發。

“唉…別提了。他們老總像娘們一樣,總是猶猶豫豫不給我們一個準què 的答複。害我們跟了他們的案子那麽久,以為上次就能搞定的。誰知他們老總見了我們之後,又開始搖擺不定了。”李靜憤恨的道,“要不是看他們是大公司,在商業界有一定的引響力。為他們做了廣告也對我們公司更能提升知名度。相信我們老總也沒有那麽多耐心與他們周旋,我們真的盡力做到拿出最好的方案了。價錢也公道。真不知道冠鑫那老總怎麽樣想的,聽說是個很有魄力的人,做事雷厲風行,不拖泥帶水。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虧他長的還人模狗樣的。”

雲舒把頭埋的很低,沒有說話,任李靜憤怒的發泄。她想到杜鬆平眼角的那一絲冷意中帶點譏諷的笑,就不由一陣頭痛。他肯定不想把廣告交給她們公司做,不是因為其他,就因她在這個公司。雖然他不一定會公報私仇,但要和她合作,他肯定不太願yì 。所以就這樣吊著,像貓捉老鼠。但最後還是不會放過老鼠。這個案子無望,可她怎麽能說出口?因為她,公司得不到這個肥羊案子。做孽呀!!

“上頭發話了,這案子繼續由我們這個組跟。下午去他們公司再協商協商。”李靜發泄完,哀歎了一聲。

“又去他們公司?”雲舒頭更痛了,這樣說說不定又會遇到杜鬆平,像上次一樣。她可真不想看到他那張臉,雖然在笑,卻絲毫不掩飾眼中的譏諷。那諷意害雲舒一想就起就起渾身不舒服。怎麽這案子就是她跟進的呢?都怪自己貪成功後的獎金多,現在腸子都悔的由青轉紫了。

“不去他們公司,難道還等他們來我們公司呀?”李靜沒好氣的說,“兩點準時出發。真有點午時赴斬的味道,冤枉啊!”

不去是不行的了,雲舒往額頭擦了兩滴清涼油,但願不要再遇到杜鬆平。冤家呀!從小到大的冤家。

推開上次來協商的那個會議室的門,一眼就看到杜鬆平坐在會議桌的首席上。雲舒頭一陣發麻,故意的,他絕對是故意的。聽到她們會來,就來這守株待兔了。她這個兔子真不知道會被他怎樣殺了然hòu 不知怎樣烹調了。

“想不到,百佳的員工還真守時,說兩點三十分會到。結果兩點四十三才來。”杜鬆平一見她們進來,還來不及介shào 就開始諷刺了。那張還算英俊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冷笑。

“不好意思,杜總。我們來遲了。正逢上班高峰路上有些堵,讓您久等了。”沈組長有些點頭哈腰,不容易啊。雲舒對他的不滿一下就風消雲散了。

“那你們不會早些出發嗎?”杜鬆平咄咄逼人。眼神像刀子一樣刮在雲舒臉上,而不是首當其衝的沈組長身上。雲舒無奈暗道,看吧,純一個找茬的。因她一人,連累了無辜。她罪孽深重,佛啊,寬恕她吧!!

“謝杜總提醒,下次是一定要提前的了。”沈組長笑容不變,有求於人,就得把自己變成孫子,就算是龜孫子也無所謂。這就是生存之道。

“嗬嗬…沈組長別介。天熱,牌氣難免會大點。快請坐吧。”杜鬆平變臉可真快,威也立了,好人也做了。看來,他也不容易啊。一張臉整天變來變去,真不知會不會抽筋。雲舒心裏冷笑了一下。

“沒事的。謝謝杜總了。”沈組長帶頭落座,“那個,杜總,您看,我們給您的廣告方案不知您還有什麽竟見嗎?”直入主題,看來沈組長也不想跟他拖延下去,能少麵對他一些就一些吧。

“沒什麽竟見。”杜鬆平回答爽快!雲舒一聽,挑挑眉,他肯定還有什麽yīn謀。

“那…能不能就這樣定下來了。”沈組長長籲一口氣。

“沈組長別急,我雖說沒什麽竟見,但並不是說我就將這個廣告給你們公司做。”杜鬆平微xiào 著。看吧,這就是他的本xìng,逗人玩,純一個老妖貓。

“那…杜總的意思是…?”沈組長一口氣又提了起來。

“你們這個方案我不滿意,根本不值我提意見。”杜鬆平靠在椅背,兩手交疊放在胸前。

“那杜總是要我們重新設計一個方案嗎?”李靜終於忍不住問了起來。

“不用了。我們的廣告就不用勞煩貴公司了。”杜鬆平笑著看了一眼雲舒。

雲舒當作沒有看見他眼中的譏諷,也微xiào 的看著他。這個結果本就在她的預料之中。

“什麽?杜總…這…”沈組長大驚失sè。

“沈組長,怎麽?有什麽問題嗎?”杜鬆平一臉風淡雲清。

“杜總,這個方案貴公司上星期可是很滿意的。怎麽現在變了呢?”雲舒有些咬牙切齒的說。

“人的思想是會變的。我現在覺得這個方案並不適合我們公司了。”杜鬆平冷冷的看著雲舒。

“那我們重新設計一個方案不好嗎?”雲舒語氣軟了下來,還是不要跟鈔票過不去吧。他就是討厭她才會百般挑釁,現在她服他總行了吧。真沒想到他討厭自己還真是不一般,抽出他那寶貴的時間來戲弄她。

“不好。除非…曾雲舒小姐陪我吃頓飯我就再給你們公司一次機huì 怎麽樣?”杜鬆平得yì 的看向雲舒。

什麽?!沈組長他們抽了一口氣,雖然知道杜鬆平百般挑剔是故意的,沒想到就因為這個?沈組長和李靜眼神都有點複雜的看向雲舒。

雲舒也沒有想到,睜大眼睛看著杜鬆平。他是在誣辱她,他就這樣厭惡她?答應他,那就接受了他在人格上的誣辱。她就成了那什麽?如果不答應,能不答應嗎?在飯桌上簽案子的一抓一大把。這就是所謂的潛規則。她不答應,公司也會答應,她又不是先例,在公司就得聽公司的。這個杜鬆平杠上她了。

“曾雲舒小姐考lǜ 的怎麽樣了?”杜鬆平盯著雲舒。沈組長和李靜也安靜了下來,這不是他們能說的上話的。杜鬆平擺明了就要雲舒陪,不然什麽都免談。

“好。我去。”雲舒咬咬牙,不就一餐飯嗎?還真能吃得了她嗎?杜鬆平隻是要給她難堪,吃了她?他不會。

“好。那下班,我去接你。就這樣,我先失陪了。”杜鬆平站起來,甩甩手走了。

思→路→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