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會和

41.會和

一天等到朱棣登基,受封一方父母官的情形。

我從懷中掏出一片帕子,捂住她的臉,隻覺得手心熱熱的,全是源源不斷流出的鮮血。低頭一看,這一嚇才是了不得!她的胸口一個血窟窿,也正涓涓的往外流著血。

朱顏血方才猛地吃痛,早就已經昏暈了過去,此時卻悠悠轉醒,上氣不接下氣的喃喃道,“我的臉……”

我早已經顧不得她的臉,她的胸口才是致命傷,我掏出隨身攜帶的金瘡藥,全部都倒在她的胸口,卻依舊止不住血流,這下才慌了,低聲道,“你別說話,閉上眼睛,我喊你你再睜開,好好歇一會。”

朱顏血卻毫不聽話,依舊眼巴巴的問道,“我的臉是不是毀容了?”

自古以來,女孩子對自己的臉麵都很在乎,尤其是那些漂亮的女子,更有甚者,把一張臉龐看的比性命還要重要。朱顏血本就是個美貌女子,這一次受傷,不管如何,這半邊臉是保不住了。我心中難過,不敢告訴她實情,隻得安慰道,“哪裏有,不過是擦傷了些,燕王軍有上好的滇南白藥,咱們一找到他就給你上藥,包你十天半個月就好了,絕對不會留痕跡的。”

朱顏血這才微微笑了,“是嗎?”說完便又疼暈過去了。我把她抱到我的馬背上,用她的皮鞭將她的身子綁在了馬鞍上,這才騎上馬倉皇往回趕去。這叢林之中既有埋伏,又分不清敵我,就不能前行。往回退了約有十裏路,忽見中空一朵絢爛的煙花綻放,我心中大喜,朱棣的位置離我們不願,看那煙花的位置,大約隻有二十裏路,我狠狠的抽了馬兒一鞭,朝著那個方向猛追過去。心中也是提心吊膽,生怕再遇到個暗雷,連自己的小命也搭進去。不料這一片地形極其複雜,雖然煙花的位置不遠,趕了足有辦個時辰,居然連個鬼影兒也沒見,倒是朱顏血開始有些神誌,疼得哼哼唧唧的額,在這漆黑黑的林子裏,有個人在身邊發出聲音,倒給我增添了一點勇氣。可我時時刻刻都在擔心她會在下一秒斷氣,那哼唧聲會斷掉。

就在我迷得亂七八糟的時候,突然又聽到一聲爆炸,幾個人的慘叫聲。我嚇得一跳,連馬兒也受驚嘶叫起來,我滿頭淌起冷汗,不知是什麽人在林子的另一邊,聽到我的動靜,一定會來找我的。這麽一想,我便立刻召集起來,不知道是丟下馬兒躲起來,還是騎著馬兒趕緊溜好。要是溜,我這一匹受驚的馬,馱著兩個人的重量,對方隻要有三五個人,便一定能把我截住,我倒是好逃,隻是朱顏血就慘了,若是丟下馬兒躲起來,在這林子裏,沒有馬兒我怎麽帶著一個半死不活的人逃生呢?

正躊躇之間,耳畔仿佛響起千軍萬馬的奔騰聲,這一下子我的兩個計劃全都泡湯了,是逃是躲根本不是我能決定的,我眼下隻有束手就擒的份兒,果不其然,那聲音越來越近,展眼便已經到了跟前,我遠遠地看過去,隻見上百個火把朝我圍了過來,我雙腳夾住馬肚子,眯著眼睛朝那邊看去。

那邊已經有人對著我吼了起來,“什麽人!報上名來!”

我不敢說話,隻是靜靜地等著,那群人越靠越近,我忽然看到為首的人,高興地大呼起來,“三保!三保!是我!”

那人“咦”了一聲,因為我沒有火把,他並看不清我,靠近了才叫道,“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三保從馬背上跨了下來,走到我麵前看到朱顏血便又驚呼起來,“怎麽還有一個,呀!還受傷了!快來人!把人抬下來!”三保招呼了幾個人把朱顏血從馬背上抬了下來,一檢查傷口,才麵色大變,“這是火器傷的,你們從哪裏來?”

我簡略的把情況和他說了一遍,他才道,“幸虧你沒有繼續沿著那條路走,就是我們大軍,也吃了那些地雷好大的虧,不得已才退到這邊,快來,王爺及大軍就在不遠處。你們幾個,把這位姑娘抬著,她經不起馬顛了。”

幾個壯實的士兵把朱顏血抬了起來,跟著我和三保一起,徒步往回走去,後麵的人將馬兒也都領了回來,果然一過了林子,便見一條河流,河邊乃是數萬大軍席地而坐,三保對著那邊喊道,“王爺,是赫連!”

一個人影站了起來,往這邊走過來,地上都是碎的樹葉片,他踩得沙沙的。偏這一晚沒有月光,我也看不清他的臉,但是那身影,我是看慣了了,就是夢中,也要時常出現的,那是朱棣無疑。直到他走到我麵前,三保的火把映在他臉上,我才看清楚他臉上的樣子,瘦了些,黑了些,略帶著一點笑意看著我,“你……”

我知道他一定是要責備我為什麽這個時候跑到了前線,不過他隻是長歎了一口氣,並沒有說什麽,便牽起我的手,帶著三保一起,往一邊走去,朱棣對三保問道,“這一片還都安全嗎?”

“一百騎兵已經全麵排查過了,沒有什麽雷區了。”三保答道。

我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三保帶著那麽多人,並不是來追我,而是正在排查危險。朱棣往朱顏血看了一眼,才驚道,“你們從雷區過來的嗎?”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什麽是雷區?難道有人專門布雷埋伏你們了?”馬三保點點頭,“你們走的地方還要好些,我們一開始撤退的時候,簡直傷亡慘重,哎,不說了不說了,都是郭興那個賤人幹的,這些人戰場上沒幾兩本事,可是耍這些陰險手段倒是很有本事,下次上戰場碰到他,我第一個便要割了他的人頭,掛在我們的主旗上三天三夜!血祭我們犧牲的那些兄弟!”

三保說到氣氛處,將手上的寶劍抽出鞘,往地上狠狠一插,那劍便直挺挺的插在地上,寒光閃現,三保的臉上也是堅韌決絕,滿眼都是血絲。

朱棣略**了一下嘴角,“不必說了,這個女子傷重得很,傳軍醫來,好好看一下。”軍醫帶著一個藥箱走了過來,將朱顏血的上衣全部剪開,因為男女授受不親,隻能讓我給朱顏血清洗傷口。那傷口麵積又大,傷得又深,我一邊拿藥水洗著,朱顏血便皺著眉頭閉著眼睛不斷的扭動著,我知道她是痛得很了,下手都有些顫抖,軍醫拿著一把鋒利的小刀,道,“這傷口乃是火器燒的,要是不割了,會化膿的,這個姑娘會死的。”

“我們等會還要行軍,現在割來得及嗎?”朱棣皺眉問道。

“再不割,這姑娘也得死。”軍醫沉著的說道。

“救救她吧,她是說來投靠你的。我聽說過,馬頭峰一共有七座山峰,全都歸朱顏血管,統共上萬號人,要是拉攏過來了,也是一支極其強悍的隊伍。”我對著朱棣請求道。

朱棣看了我一眼,終於道,“好吧,讓軍醫治她,我到那邊去了。”

朱棣看起來十分煩躁,我以為他是因為我突然到來而顧慮,可是他離開後,三保才說道,“省事些吧,王爺急得很哪,可恨南軍中有個叫平安的乃是王爺從前的部下,非常熟悉王爺的作戰方針,他們今晚又人數眾多,簡直壓倒性的碾壓我們,追得又緊,把我們往雷區逼還不算,今晚又沒有星星月亮,我們在這林子裏迷路了。”

“啊!”我朝天空一看,也才發現我剛才到這裏來的時候,也完全是抹黑瞎走,根本不辨方向,對著軍醫狠狠的囑咐了一番,我才往朱棣那邊跑去,隻見他正蹲在水邊,我以為他要喝水,便把腰間的水壺解了下來,遞給他道,“喏,你喝我的。”

朱棣擺擺手,道,“你看這水流,咱們是從南邊往北邊走的,可是失了方向,現在遇到這條河,如果沒有猜錯的,這河水應該是在往東邊流,所以這邊是北邊,我們迎著這個方向便可以回到軍營。”

“既然這樣,那快走吧,大軍剛剛經過激戰,需要休息,後麵也許還有追兵,軍醫留下,我陪著軍醫治好朱顏血便去找你。”

朱棣看了我一眼,良久才道,“叫鄭和帶著大軍先回吧,我和你一起守著她吧。”

“什麽……這……”

“別說了,這裏太危險了,留下你我不放心。”

說著,他便招手讓三保來了,吩咐好三保以後,大軍才浩浩蕩蕩的往北邊去了。

朱顏血胸前的爛肉已經清理幹淨,上了藥,被結結實實的綁了起來,而她臉上的傷卻叫軍醫頭疼起來,“啟稟王爺,這位姑娘臉上的傷實在太過嚴重,治愈倒是不難,隻是恐怕是要留疤的。”

我焦急的問道,“沒有法子嗎?我們從滇南帶來的藥也不行嗎?女子最在乎的便是自己的容貌,如果留下疤痕,她怎麽見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