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主世界(三)

第6章 主世界(三)

在心理醫生來之前,顧遠歸用了第二張卡——【暫時返程】卡。

平行空間的時間被暫停,顧遠歸的意識重新回到了主世界的身體裏,那是他入住表弟朋友家的第一個晚上,白天剛帶著懷孕的小三抓了ex和小四的奸。

顧遠歸一直以來的性格都是個很傳統意義上的“好孩子”,連紅燈都沒闖過一次的那種。一生中唯一的叛逆大概就是為了賀席則對家裏出櫃,被怒急攻心的老父趕出家門,自此便再無聯係,生怕把家中的二老氣出個好歹。至今,顧遠歸也就隻敢把每個月的工資按時劃到母親的卡上,通過表弟樂二曲線救國。

這樣的顧遠歸,在最初被賀席則接二連三的出軌傷害到時,真的是沒想過他還有“報複”這個選項,一心隻想著要很有骨氣的離開賀席則,再不給他二次傷害自己的機會。

如今想來,當時的自己真是傻透了。被賀席則白女票七年,最後自己把自己淨身出戶、掃地出門?

這麽說也許很難聽,但這就是他和賀席則的現實。他拿賀席則當要過一生的家人,賀席則呢?出軌,出軌,出軌,甚至在金錢上從一開始就在防著他,猶如敵人。

賀席則曾和他在國外的父母說過:“戲子無情,婊-子無義,我不傻,爸媽,兩個男人連婚都結不成,我自然有我的底線。”

那通電話是當著顧遠歸的麵打的,顧遠歸以為賀席則這是不防著他,是為了安撫一直不看好他倆的父母而不得已撒的謊。如今想來,那何嚐不是賀席則在故意說給他聽的呢?賀席則打心裏就覺得他和他在一起是有圖他的錢的成分在,他倆在一起的時候他不介意他予取予求,可日後一旦分開,就別想撈到一分好處了。

仔細想想,顧遠歸除了住在賀家老宅,是對外公認的賀“少奶奶”以外,本質上與那些被賀席則包養的小三小四小五又有什麽區別?甚至他也許還不如那些人呢,最起碼他們“下崗”後還會得到“遣散費”,顧遠歸卻一無所有。

顧遠歸不想要賀席則的錢,到現在了也不想。哪怕賀席則曾把他當做過不要錢的mb,他也是絕不會把自己放到那麽low的位置上的。

不過,他現在也不想讓賀席則擁有那些錢了!

如何在主世界以一個大學教授的身份對抗掌握著賀氏集團這樣一個龐然大物的賀席則……這是一件需要長遠考慮的事情。

顧遠歸不著急,他決定先在不同的任務世界武裝自己,等學夠了技巧,再來慢慢和賀席則算總賬。

眼下最重要的還是隔壁世界。

雖然在那裏顧遠歸也隻是生活了幾天,但他卻感覺自己的精神猶如度過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疲倦不堪,度日如年。裝瘋的代價要比他預想的沉重很多,特別是他怕露出馬腳,特意選擇了沉默不語型,那麽多天沒有和人正常交流,真的差點逼瘋了自己。

如果不是有係統在手,以及很清楚自己一定能回到主世界,顧遠歸肯定不會選擇那麽一條決絕的路。

自殘,裝瘋……為了一個人渣這麽搭上自己可不值得。

當然,話又說回來了,在“毫無經驗”,又“一無所有”,還“傷了目前掌握著他生死大權的賀席”等等等的前提條件下,顧遠歸真的是想不到別的辦法了。無論是想減少賀席對他的監控,還是想降低賀家對他的警惕,“裝瘋”都是一條上上之選。

顧遠歸是說,他可是差點斷了賀家的子孫緣,如果他還好好的,他可不信賀席那對人前和善人後殘忍的偽善父母能輕易放過他。

而且……顧遠歸必須老實說,他一開始是有抱著一些“如果自己瘋了,也許賀席會嫌棄他進而放棄他”的僥幸的。很可惜,這條最簡單的路沒能走通。

不過,顧遠歸準備的第二條路還是被打開了——他終於能接觸到除了賀家以外的人了,醫院裏的醫生護士,以及即將來和他獨處談話的心理醫生。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賀席那個病態的家夥在對待學生受的事情上其實還是很上心的,隻要顧遠歸接下來不繼續表現出強烈的攻擊欲-望,逼著賀家父母出手,賀席肯定是不會把顧遠歸關到沒人管的神經病院的,最差也不過是很昂貴的富人療養院。療養院好逃跑;而如果繼續放在家裏,則需要不斷的接受心理醫生的治療。

無論是哪種情況,對顧遠歸來說都是有利的。

而這一切的前提,便是顧遠歸能先過了心理醫生那一關,這也正是他動用卡片返回主世界三天的原因。

——學習如何裝瘋。

顧遠歸那點演技,騙個關心則亂的賀席沒問題,但想要騙過專業的心理醫生,還是有很大的難度的。

在隔壁世界顧遠歸沒辦法接觸到網絡,無法具體了解心理疾病患者的日常表現到底是怎樣的,但在主世界就不同了。顧遠歸有個關係很好的中學同學,學的就是心理學,如今已經是lv市小有名氣的心理醫生了。

好吧,其實有當心理醫生的同學,顧遠歸也沒太可能在三天內就自學成才。

但……

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係統處於實習期任務的特殊照顧,顧遠歸偷聽到了賀席和助理的電話,知道了賀席給他找的心理醫生是心靈雞湯治療所的首席心理治療師李懷特。這位李懷特李醫生,在主世界正是顧遠歸的中學同學。

係統說,在不同的世界總會有著名字、身份相同的人,會因為環境不同而產生不同的性格。

那如果環境相同呢?成長軌跡也類似呢?好比賀席和賀席則,雖然名字不一樣,但這兩個渣男別的都是一樣樣兒的。顧遠歸決定賭一把,賭他的同學和平行世界的李懷特也是一樣的。

“所以你大半夜打電話找我,就是為了問我,有沒有辦法假裝出一種心理疾病,能把我自己也騙過?”

“是的。”也因為我太長時間沒和人正常的說過話,有點迫不及待。

“……我覺得你不需要偽裝就已經很成功了,正常人是不會在大半夜把自己的老同學叫起來問這種奇怪的問題的。”

“中學,是誰借你作業為你補課?大學,又是誰千裏迢迢去心理學院為你上課幫你點到?研究生,更是誰去給你現在的老婆當gay蜜,為你鴻雁傳書,牽線搭橋?”

“停,是你,是你,都是你!明兒小的一準空下時間,專門跪迎您老人家蒞臨治療所,有一說一的把畢生所學絕不藏私的全部傳授給您,您看成嗎?今晚就先放小的去睡覺吧,下午遇到個神經病,非要和我談人生談理想,從晚上七點生生談到淩晨一點,求您可憐可憐,給條活路吧。”

“你知道我和賀席則分手了?”

賀席則的工作壓力很大,經由顧遠歸介紹,李懷特在前不久成為了賀席則的減壓心理醫生,李懷特特別喜歡用“談人生談理想”來形容賀席則。而李懷特作為一個心理醫生,這還是他第一次稱客戶為“神經病”這種敏感詞匯。

所以顧遠歸幾乎是第一時間就知道李懷特說的是誰了,李懷特在幫他同仇敵愾。

“……恩。”李懷特其實也有點尷尬,特別是在聽了賀席則一點不避諱的談及了自己的所作所為之後,他往死裏抽那個渣男的心都有了。但他還是忍了下來,一是為了拚著職業道德不顧也要錄點證據給自家好友以策萬全,二則是萬一自家好友想不開還要和賀席則在一起,他手裏能多有點料來勸好友回頭是岸。

顧遠歸也不好和李懷特繼續深談這個話題,畢竟賀席則是李懷特的大客戶之一,他知道李懷特講義氣,肯定會為了他毫不猶豫的蹬掉賀席則這個人傻錢多速來的客戶,但他並不想讓自家好友損失掉這麽一大筆經濟來源,能大賺賀席則的錢為什麽不賺?!

“話說你今天略犀利啊。”李懷特笑著打哈哈,想要讓顧遠歸心情能好一點,“一下子就聽出了我話裏的不對勁兒。”

“吃一塹長一智吧。”顧遠歸反思,他以前就是太傻,不懂得身邊的人也該留心觀察,這才能這麽多年來一點都沒懷疑過賀席則偷吃。

“這個技能還包括讓人變得話多起來嗎?”

“去shi!”顧遠歸很清楚李懷特這是故意為了逗他開心,他也樂得配合。在被人背叛後,才能知道身邊掏心掏肺對自己好的親戚朋友有多麽難能可貴。

“嗻!”

和李懷特深夜聊了一會兒之後,顧遠歸在學生受那個世界被壓抑的情緒終於放鬆了下來,他在記錄好他之前想好要查的資料後就去睡了。他還有時間,先養足精神才能更好的投入到未來的“戰爭”中。

一夜好夢。

……

同一時間還是白天的米國。

“一定要穩住老師,我馬上回國!”

“還叫老師呢?嘖嘖。”

“沒征得他同意前,直呼名字顯得不太尊重了。”

“早晚的事,練起來練起來。”

“遠、遠歸。”

“遠”是念起來便會嘴角上揚露出笑容的“yuan”,“歸”是唇瓣集中作勢要親吻的“gui”,哪怕隻是稍稍嚐試一下,都能甜到心裏。

那一年大學的課堂裏,還在讀研的小老師穿著幹淨整潔的白襯衫,吟誦著優美的宋詞,從階梯教室高高的過道上走過,猶如水墨畫人物穿越而來,留下皂角的清香。多少女生戲謔著高喊男神我要給你生猴紙,唯有他是真正的怦然心動,情根深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