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床上的人沒有回應,房間裏陷入了一陣安靜。》し

她作勢要拿起床頭的電話,還沒碰到電話,床上的人已經開口了。

“報警抓自己的丈夫麽?”

在安靜的房間,突然響起一個聲音,這個男性聲音富有磁力,聽著很吸引人,她覺得有些熟悉,猛得想起今天打的那個電話。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她知道床上這個人估計就是石雨晴的丈夫。

這也不是她的錯,她雖然知道石雨晴結婚了,但從她醒來到睡下,石雨晴名義上的丈夫連影兒也沒出現過,所以她才忘記了這時會睡在床上的人是誰了。

這人的聲音很冷淡,她聽得頭皮發麻,也知道這人估計是不耐煩了,隻得傻笑。

“我不知道你回來了。”

床上的人沒理會她的解釋,她依舊能感覺這人的視線注視在自己身上。

“不上來麽?不打算睡覺了嗎?”

聽到這話,她沒掙紮,很乖順地爬上床,重新躺回被窩裏麵。

這個床上隻有一床被子,她自然跟這個看不清麵孔的男人躺在了一塊,手也會無意中碰到他。

生前的自己除了李熙華,沒有這麽近距離地接觸到別的男人。如今這麽近距離地躺在一塊,特別是這男人溫熱的呼吸還撒在自己的身上,她有些驚慌了,但又不知道該怎麽辦,畢竟這個男人是石雨晴的丈夫,睡在一起也是很理所當然的事。

可是她不是真正的石雨晴啊。

陸秀珍僵硬著身體趴在那裏,其實男人的手腳都沒有碰到自己,但她還是有點緊張。

半夜,她的手腳還時不時是碰到身旁的男人,溫熱的觸感讓她從夢中嚇醒,又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這一整夜,她睡得不是很舒服。

夢裏,她不斷地往下掉,抬頭一看,她看到樓頂的人赫然是李熙華,他正對著她冷笑,她向他不斷揮手求救,他都沒回應,一直看著她往下掉。

她淒慘地尖叫。

她感覺她的身體竟然在晃動。晃得她頭都暈了。

睜開眼睛,橘紅色的亮光直直朝她的眼睛射來。一隻手放在她肩膀上,她背後靠著被冷氣吹得發冷的大理石地板。

她這下子完全醒來了。

她竟然睡在地上,屁股還隱約有痛感,她肯定是做夢從床上翻下來了。

她看著搭在她肩膀上的大手,頭頂響起聲音,聲音低沉沉的。

“做夢了?”

她抬頭望去,原本睡在裏邊的人已經挪過身體躺在床的外邊,他歪著頭,微微睜著眼睛瞅著她。

似乎被她打擾到了。

見她還呆呆地看著他,那人按著太陽穴,很不耐煩地低聲說道。

“還不上來,不準備睡覺了麽?”

“哦。”

在他發火前連忙爬上床,小心翼翼地跨過這個男人,往床裏邊躺去。

陸秀珍還沒完全清醒的時候,她隱約會感覺床頭有人影在晃動,浴室的燈也被打開了,亮閃閃的,她的眼睛模模糊糊地瞧見個人影走進浴室。不知過了多久,她就感覺門口旁邊有人在講話。

陸秀珍本來是睡得很死的,她昨晚經過那麽一嚇,睡眠質量可想而知會有多差了。但她睡地很香,身邊的人卻早早起床了。

她原本打算繼續睡下去的,結果在聽到太太二字,她整個人就精神了,假裝還睡著覺,實際上偷偷拉長了耳朵,竊聽別人的談話。雖然她現在上的是石雨晴的身體,但石雨晴大部分的記憶她都沒有,若是被石雨晴的丈夫知道自己的妻子換了芯,她會死得很慘。

那兩人站的地方似乎在門邊,又似乎在床邊。

隻聽他們在說道。

“太太昨天什麽時候醒的?”

這個聲音出奇地好聽,有著屬於男人特有的嗓音,是李熙華所沒有的。這個聲音她自然知道是誰,石雨晴的丈夫薑文霂,也是昨晚命令她上床睡覺的聲音。

“太太昨天下午大概四點多醒的。真是萬幸了,躺了兩年,終於能醒了。”

這個聲音是這房子的管家李媽。陸秀珍聽到李媽說的話,她頓時身體僵硬了。

躺了兩年?

像個植物人一樣躺了兩年麽?

陸秀珍覺得自己的思維似乎跟不上了,接下來兩人的談話她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她的思維一直停留在“躺了兩年”這句話上。

自從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她就覺得渾身酸軟,是那種睡了很久睡到骨頭都軟了的酸。原來是因為躺了兩年了麽?

她愣愣地躺在床上想著前因後果。

她暗自在心底揣測,估計原先的石雨晴因為某事一直生病在床上,有可能後來死亡了,所以她才可以入侵石雨晴的身體重獲新生。

陸秀珍上輩子一直跟著李熙華身後的女人鬥智鬥勇的,腦子不算很好也不算很差,一旦得到一個合適的答案,她便開始慢慢放下心,好好理清下目前的狀態。

按照這個家的仆人跟石雨晴的丈夫的表現來看,他們似乎不覺得驚訝,如果不是從他們的話裏知道這個事實,她估計根本就不知道。她納悶得很,不是事先有所準備要不就是根本就沒關心過。從這個男人冷漠的表現來看,估計原因是後者。

她從衣櫥裏挑出一套看起來可能比較符合石雨晴生前穿著風格的衣服,將有點英倫風的格子洋裝穿上身。

她原本以為薑文霂應該已經去上班了,結果,等她收拾完畢下了樓,當看到樓下坐在飯廳裏的身影,她腳下的步子頓了頓,挺直著腰杆兒,假裝沒驚訝,一臉鎮靜地走下去。

剛邁下樓,陸秀珍就一屁股坐在餐桌上,專注地對付眼前的食物。

就在她準備喝牛奶的時候,坐在餐桌對麵的人終於放下了手裏報紙,微微眯著眼,若有所思地打量著他麵前的人。

“你下午去市中心醫院檢查一下。”

這話裏麵一點詢問的語氣都沒有,直接是帶著濃濃的強製和命令式。陸秀珍縮著頭,沒抬頭,點點頭,表示讚同。她心底想著作為石雨晴的丈夫,隻要她露出一點破綻,薑文霂肯定會知道的。想到這點,她的手指緊張地握緊,過會兒又鬆開了。

陸秀珍以為自己這般舉動沒人看到,豈料,在她對麵的人已經分毫不差地收入眼裏,聲音依舊冷冷淡淡,帶著一絲不近人情。

“抬起頭,看著我的眼睛,回答我。”

陸秀珍差點被剛入口的三明治咽到。她頓了下,還是抬頭,決定麵對這個男人。

就在這個抬眼的瞬間,她被眼前這個男人出色俊美的外表驚到。昨晚光線不好,她沒看清楚這個男人的長相,隻從輪廓知道這個男人應該生得不錯,卻不知道長相有這麽出眾。

從看這個姓薑的男人的第一眼,陸秀珍就知道這個男人不是好對付的,特別是長得如此俊美的臉。

眼前的男人穿著低調色的西裝,拿著刀叉的手指骨節分明白皙,黑亮的發絲被梳往腦後,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額頭下麵有著一雙深邃狹長的眸子,乍看那眸子裏帶著溫和再看去裏麵隱藏著一絲冰冷和無數的精光。

麵相貴氣逼人。

他的一舉一動都無不顯示其所受到的良好教養,周身籠罩著中世紀紳士風範的貴族氣息,既有禮又古板。

被打量著的人微微挑了下眉頭,過會兒皺起眉頭,放下手中的叉子,拿起一旁的餐巾擦了擦嘴,動作優雅而貴氣。

“傻了?”

等用完餐,他這才又理睬她。眼睛裏似乎有光,銳利的光芒直直地朝她而來、

陸秀珍雖然吃驚這人的長相,但很快也回過神來。

“知道了。”

她低著頭,偽裝冷靜,繼續吃麵前的東西。

就算如此,薑文霂走過她身邊時她的手還是頓了頓。這人身上若有若無的味道,似乎像古龍水的味道又不像的香味,讓她立刻有些警惕地僵著身體。

她等待了半天,以為薑文霂還有什麽動作,結果,這人卻是一言不發地走過她的身旁,眼睛居高臨下淡漠地瞥了她一眼,然後推開大門,走了出去,竟是上班去了。

陸秀珍算是徹底鬆了口氣,僵硬的身體也慢慢緩和了過來。但她的心底卻是在猜想他離去之時落在她身上的那一眼,她分明看到了一絲猜疑和警告。

薑文霂早上這麽跟她說,下午她就被薑家的司機載去醫院做檢查。

說是檢查,幾乎是進行全身上下的檢查,每一項檢查的項目很細致,細致到時間一下就過去了。陸秀珍出醫院之前最後一個項目是檢查腦袋。檢查她腦袋的醫生似乎想把她的頭剝開仔細研究,猛盯著新鮮出爐的化驗單。

她的身體究竟怎麽樣了,陸秀珍是不知道的,從她檢查完身體後就被醫生趕出了房間,管家跟醫生待在房間裏說悄悄話。

等她從醫院裏出來,管家當著她的麵,打了個電話,又把電話遞給了她。

陸秀珍疑惑地睜著眼睛,瞅著管家。

管家看了她一眼,又瞥了手裏的手機。

“先生叫你聽電話。”

陸秀珍恍然大悟,點了一下頭,接過手機,小心翼翼地朝手機那頭的人應了一聲。

“是我。請問你有什麽事嗎?”

電話裏頭的聲音有點嘈雜,過了一會兒安靜了下來,電話那頭的人終於說話了。

“從醫院回來就好好待在家裏,沒事不要亂跑,我沒精力去管你的事,聽見沒?嗯”

那聲音依舊冷冷淡淡的,陸秀珍看不明白薑文霂心底在想什麽,有點怕他,這個時候她沉默了。

電話那頭的人卻沒有一點想放過她的想法,冷笑了一聲,接著說道。

“啞了麽?”

“知道了。”

她回答道。這個男人明顯很不耐煩了,等她一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她大大地吐了一口氣出來,坐上車回去。

兩年了,這個身體睡了多久,她就死了多久。兩年的時間,很多東西都不同了吧。

她看著一路的風景,這個繁榮的城市人很多,多到她快窒息,即使是現在,她依舊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人一多,她就煩躁。

她無聊地翻開那手機。

手機裏麵唯一的兩個電話已經打了一個確定是薑文霂,她將那個電話備注了名字,看了眼剩下的一個電話,她有些猶豫了。

她幻想了很多種可能性,但電話在被人接起來的時候,這些猜想都被她否決了。

絕對不是石雨晴的父母或者是兄弟姐妹,也不可能其他有血緣的親戚,還別提什麽好朋友了。

如果是石雨晴的父母,聲音絕對不會這麽年輕。

如果是其他親戚,聲音裏的意思絕對沒這麽複雜。

如果是好朋友好閨蜜之類,話裏不會那麽露白。

接電話的人性別為男士,聲音魅惑至極,他說道。

“親愛的,你終於給我打電話了麽?我可是想死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