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月下夜訪(03)

蕭蕭風雨夢

看著陳浩楠出了辦公室，老李也跟著走了出來。

站在走廊上目送著陳浩楠離去，老李的心裏麵突然間就有了許多說不出的感覺。盡管已是深夜了，但是，借著月亮的光芒他還是清楚地看到陳浩楠快步奔走的樣子。然而，看著他那輕快的步子，老李的心卻愈發沉重了。

漸漸地，陳浩楠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夜幕裏，老李也不由地把視線移向了天空。望著皎潔明麗的月亮，他的心底深處禁不住冒出了一些念頭……

呆呆地站了一會兒，老李走下了辦公樓。可是到了休閑廣場之上，他又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夜空很美，銀白的月光柔和地灑著清輝，花草樹木也在夜間散發出淡淡的清香。在月光的映襯下，整個S中校園盡顯一片祥和、寧靜。然而，老李沒有過多在意這些美妙的夜景，也許他覺得自己已經過了賞月尋幽的年紀，更也許他心裏想著陳浩楠的事，來不及過多地停留，他就匆匆地邁開了步子……

老李的妻子名叫張涵，在臨風鎮上的小學教五年級的語文，這會兒她正在給學生批改作文。看到丈夫推門進了屋來，張涵放下筆就迎了上來。找了一雙拖鞋給他換上了，她就笑著問：“今天你怎麽回來這麽晚呀？”她說著就指了指牆上的掛鍾。

老李換了鞋卻什麽也不說，走到沙發邊上就躺了下去。

張涵在門口收拾了一下，見老李不說話，她心裏就覺得奇怪了。連忙靠了過來，他就親切地問道：“維洪（老李的名字），你怎麽啦？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然而，老李還是不說話。張涵伸過手正要摸摸他的額頭，誰料他突然“唰”地一下就翻坐了起來，他不說別的，直接就簡簡單單地問：“兒子呢？”

“‘斌斌’在房裏睡著呢！”張涵被老李這一翻身嚇了一跳，見他問兒子，她隨口就答道，眼睛死死地盯著他。

“唉——”老李歎了一口氣，就把身子仰靠在沙發上。

“你到底怎麽了？”張涵說著就挨著丈夫坐下，她的手不由地向老李的額頭伸去。

誰料，老李一下子撥開了妻子的手，說道：“我沒事，隻是心裏有點不舒坦……”

“怎麽了？”張涵又關切地問。

“我們家‘斌斌’多幸福呀，跟浩楠那孩子比起來，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老李感歎著說。沒過一下，他忙又側過頭問道他的妻子說：“你還記得我的學生陳浩楠嗎？”

“怎麽不記得啊，不就是那個高高瘦瘦的，長得挺帥氣的男生嗎？以前他不是常常和你們班上的幾個學生來家裏麵逗‘斌斌’嗎？”張涵說這些話的時候聲音很高。不過，看到丈夫的神情有些凝重，她很快就降下了音調，輕聲地問道：“對了，陳浩楠出什麽事了？”

“他倒是沒有什麽，不過他的爸爸得了癌症，已經是晚期了，恐怕……”老李歎了一口氣，隱下了後麵的話。

“這麽嚴重啊！”張涵的心猛地一震。

“隻是苦了浩楠這孩子了，這段時間以來他的精神都變得恍恍惚惚了——我打算過兩天找點時間去他家裏看看！”

“那你可一定要記得帶點東西去呀，買點水果，還買點補品什麽的……”張涵認真地吩咐道。

“這個我當然知道，”老李說著就站了起來，“現在我這做老師的給他也幫不上什麽忙，能做點什麽就做點什麽吧——隻是馬上就要文理分科了，這件事對浩楠來說肯定是個不小的打擊啊！”

張涵也連忙起了身，安慰似地說道：“你也別太擔心了，說不定會有奇跡出現呢！再說了，浩楠是那麽好的一個孩子，老天爺一定會保佑他的，說不定這是——這是老天爺特意給他的考驗呢……”

“考驗？我看是老天爺故意在作弄人！沒長眼睛的東西！”老李一時火氣上升，就氣氛地罵道。誰料，他這樣大聲地一罵，淚水就不知不覺地流了出來。

不想，這個時候“斌斌”突然從房間裏跑了出來，老李一把就抱起了他。“爸爸，您怎麽哭了……”這個五歲的小男孩一邊用手掌擦著他父親臉上的淚水一邊稚氣地問。

老李一時不知所措，他忙把兒子抱得更緊了，口裏連連說著“爸爸沒事”，可是他的淚水卻奔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