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總要長大

推開塵封的房門，迎麵撲來的是無數記憶。房間裏一切如故，隻是再沒有那些熟悉的人。看著床頭父母與自己的合影，思玉再次潸然淚下。

“大小姐，喝水。”李叔恭敬地給她遞上一杯檸檬水，思玉趕緊擦幹眼淚，“李叔，以後千萬不要再放傅凜進來了知道嗎？”不管他是懷著什麽目的在幕後操縱這一切，她都要拒絕，因為她明白不管以什麽方式跟他沾上關係，她的處境都會變得非常危險。所以一定要跟他劃清界限！最好是老死不相往來，如果能辦到的話！

“我明白了大小姐，我不會再放他進來了。”李叔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隻要你回來了就好。”

思玉放下相片，攙起李叔，微笑道：“李叔，以後你也不要再叫什麽大小姐了，就叫我思玉吧。從此以後，我們倆就要在這裏相依為命了。”

“大小姐，這樣不好。雖然老爺夫人不在了，但我蒙他們的恩情還沒還清呢！可恨是我一個無用之人，隻能在這裏苦等——”眼見老人家又要傷心，思玉趕緊轉移話題：“對了，家裏還缺什麽生活用品，我們一起去買啊。”

“好——”李叔點了點頭，轉身就往外走。但思玉摸了摸空空的口袋，頃刻沉默了。從監獄出來，最後五十塊也打車了，此時此刻，她已經身無分文。別說買菜，就連乘公交的錢都沒有了。

“那個——李叔。”思玉為難地叫住了李叔：“這幾年，你的生活費是誰支付的？”

李叔似乎也有些為難，他歎了口氣，低聲說：“是——”

“是乘羽哥？”思玉下意識地接過了他的話，“真是難為他了。不過以後就不用了，我會努力賺錢補貼家用，明天我就去找工作。”

看著她滿臉笑容的樣子，李叔卻隻想哭。這哪裏還是四年前那個大小姐啊，分明就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四年前的大小姐隻會對著鏡子描眉擦粉，大聲嗬斥下人將她的禮服弄髒了，沒錢用的時候，隻會抱著夫人的肩膀撒嬌，到最後甚至將夫人最喜愛的項鏈偷偷拿出去賣掉，氣得夫人落淚。可現在，她竟然說要賺錢補貼家用，大小姐她真的長大了！

“李叔你放心，我在監獄裏學會了很多本領，我會編製、包裝、還會做卡片。”她有些興奮地舉起雙手，滔滔不絕地講著，但李叔卻忽然拉住了她的手，情不自禁地哭了。這哪裏還是一個二十出頭女孩的手，分明就是一個中年女傭的手了。十指指甲都已經被磨平了不講，手的皮膚也是讓人難以置信的粗糙，開裂，修長的手指甚至都有些變形了。李叔思玉的手抓到懷中，泣不成聲。

“到底是誰這麽狠心，要冤枉你——可憐的大小姐！”

思玉強忍悲傷，將手慢慢抽出來，自言自語道：“李叔，這樣不也挺好的嗎？人，總有長大的那一天，我不能一直都做那個又笨又蠢的紀思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