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各個擊破

第五十八章 各個擊破

站在高高的閱兵台上,鍾禮一身戎裝,俯視著正在訓練的兵士。

太陽火辣辣地烤著地麵,沉重的兵甲反射著炫目的陽光,但是士兵們的動作卻絲毫沒有滯留之處,似乎那些就是他們一生的使命。

呐喊,舉刀,砍殺,射箭。

“嗖嗖嗖”的破風之聲帶著淩厲的氣勢射向敵人,衝鋒的號角響起,騎兵跨坐在奔跑的駿馬上,馬蹄之聲震耳欲聾。

盾牌阻擋了利器,兵刃卻是攻擊的最佳選擇。

刀刃十分鋒利,一雙粗糙有力的手會握緊刀柄,用它來收割敵人的性命。

鍾禮眯著眼看著在戰場上作為伏兵的士兵們,陽光毒辣,鍾禮站在閱兵台上隻覺得汗流浹背,而那些趴附在炙熱地麵之上的士兵們呢?

從早晨一直到了下午,鍾禮的雙腿站的麻木不已,背依舊挺得筆直。

最後所有的兵士按照最後一個陣法排列收攏,齊聲發出撼天動地的怒吼。

帶著熱度的風刮過,鍾禮身旁的監兵向他示意:“親王,可以宣告結束了。”

鍾禮點了點頭,舔了舔早已發幹的嘴唇。

鍾禮穩穩地走到了閱兵台的最高處,大聲道:“眾將士聽令!”

話音一落,密密麻麻的兵士們“嘩啦啦”地半跪下來:“為王效忠!”

男兒們的聲音洪亮,偌大的校場裏響起回音。

鍾禮環顧四周,大聲道:“男兒們,上陣殺敵,本不該是你們的使命,然而壯大北晉卻是曆代王室的夙願,你們世代為王室效忠,享有至上的榮光,你們要為保衛自己的家園,強大自己的家園而奮戰!為兵士的榮光,為兵士的忠心而勇敢!”

“奮戰!”

“勇敢!”

“榮光!”

“為王效忠!”

兵士們抬起他們堅毅的臉龐,汗水流淌著,他們絲毫不在意,依舊撕心裂肺地嘶吼著他們的信仰,他們的驕傲。

熾熱的陽光之下,鍾禮站在閱兵台上,熱風卷起他的猩紅色披風,厚重的兵甲壓在軀體之上,他一字一句,用著北晉語,亦是他的母語,擲地有聲地帶領著忠心勇敢的兵士們,向天發誓宣告。

那渾厚的聲音撕破雲霄,傳到了皇宮深處。

北晉皇宮,禦書房。

一位身穿北晉大學士官服的年輕男子正端坐在椅子上翻看著奏折,他的對麵,便是盯著他發呆的朔玉。

範文子皺了皺修長的眉,道:“裏如德現在意圖控製鹽鐵,野心越來越大,不可放任不管,不如……”

朔玉收回了目光,溫潤一笑:“不如怎麽?”

範文子敲敲桌麵,淡然道:“此法有些冒險,但是快速,三大家族的勢力是該連根拔除了,與其等他們互相妥協達成一致,不如先發製人各個擊破。”

朔玉道:“王兄已經去了校場閱兵了,三個月,變化了不少。”

範文子看了朔玉一眼:“朔回親王北晉語流利通暢隻是最小的一步,如何收攏人心才是一大步。”

朔玉擺了擺手,笑道:“本王是說,王兄若是多加曆練,也可磨成一把鋒利的劍。”

範文子微微一笑,親和爾雅,他道:“朔回親王歸來自是好事,親王智勇雙全更讓人欣喜,不過——王眼下要做的事情更多。”

朔玉無奈一笑:“辭翰,有話你便直說吧。”

範文子看著他。

朔玉道:“怎麽了,此處並無外人,叫的親密些也不可?”

範文子收好了奏折,收回目光道:“私下自是可以,但是還是小心為好,目前王根基未穩,若是因為微臣這個伴讀,牽扯出什麽麻煩就不妙了。”

兩人對峙一番,朔玉歎氣,點了點頭:“好吧,文子。”

範文子:“……”

朔玉好心情道:“我不是說你是蚊子。”

範文子覺得此話無聊,便未再搭話,將奏章分類理好。

朔玉道:“將你的計劃說與本王聽聽。”

範文子抬眸,肅容道:“若按照計劃,裏如德一死,接下來便必須是一環扣一環,殺死裏如德定會驚動月石霸和東成禾,在兩人接頭之前,一定要使用策略將他們分裂開並且粉碎。”

朔玉喝了一口茶,沉聲道:“東成禾私藏了不少奇珍異寶,本王倒是可以找個時機定他幾個罪名。”

範文子無意盯著朔玉垂落在胸前的黑色長發看了看,目光一轉,道:“權謀者,自當取勝者為贏家,三大家族的紐帶斷開後,必然搖搖欲墜。”

朔玉冷冷一笑,漠然道:“本王忍辱負重多年才登上王位,這些年裏他們做過的勾當本王了如指掌,不趁機把他們斬草除根,本王誓不幹休!再過兩年, 天下便再也沒有這三個世家!”

範文子淡然一笑,道:“大勢所趨,王請拭目以待。”

話音剛落,敲門聲響起。

“稟告王,朔回親王回宮了。”

朔玉挑起眉:“莫非兵營有事?”

範文子道:“應當無事。”

四月初公開了親王回歸北晉之事後,朔玉下了一道詔書,讓鍾禮掌管了休城基礎的兵力。

雖是基礎的兵力,卻也是權衡了許久,後來又從月石霸手中扣下了裝備優良的八百精兵,想來那月石霸也是坐不住了。

賀功提議,讓鍾禮前去軍營,一來是親近兵士,將他們收為己用,二來便找機會抓住前來挑釁的月石一族的把柄,三來可慢慢壯大自己的勢力,樹立威望。

可惜的是,估計那東成禾似乎和月石霸有了暗中聯係,這段時間他們也並不敢輕舉妄動,姑且將這段表麵平和的日子當做蓄積力量的時刻。

鍾禮手下有衛氏十八將,他們世代為武官,一個龐大的武將家族裏出現了優秀的後輩對王室本該是威脅,但在此刻,無論他們是否還如同祖輩般忠誠,王室還是得在該利用的時候利用他們。

衛氏十八將的北晉姓名倒不是衛一二三四五六七如此隨意,無奈鍾禮隻是這樣喊他們,作為屬下,他們自當不該計較這些。

衛一和衛三擅長訓練兵隊,這幾天,鍾禮若前去監察必會帶上他們。

十八人中,衛九的武藝最為高強,朔玉點名讓他做鍾禮的貼身侍衛,十八個人分配了他們的任務之後,慢慢的,鍾禮也習慣了這種王室的保護方式。

鍾禮渾身疲憊,他在盡力讓自己適應這個身份。

華麗的宮殿,並不能留住永遠的榮耀和權力,隻有王室掌握著天下,才可高枕無憂。

鍾禮穿著戰靴,一身還未換下的戎裝,一步一步穩穩地走進了禦書房。

禦書房布置簡樸,房間不大,隻擺了書案和木椅子,此刻角落裏燃著檀香,顯得清淨淡雅。

朔玉坐在一大堆奏章之後,麵前放著簡單的茶點。

還有一位素不相識的斯文男子站在朔玉書案之旁,麵若冠玉,目若流星,身形修長,麵色淡然。

朔玉微微一笑,道:“王兄怎麽回宮了?”

鍾禮麵如表情,道:“聽聞晉國與西宋交界之處有騷亂,我來請命。”

範文子道:“親王所指的莫非是晉國與西宋交界之處的商路?”

鍾禮側頭看了看範文子,答道:“正是。”

朔玉摸了摸下巴:“王兄從何處聽來?”

鍾禮道:“當初衛氏十八將從南楚與北晉邊境路過時,曾遇到這群有組織的流寇,不過並未發生衝突。”

朔玉道:“那匪徒們猖獗了幾年,是該一舉剿滅了,辭……範愛卿,你怎麽看?”

範文子嘴角微抽,隨即道:“微臣認為,親王正是該揚聲立名之時,不如就讓親王前去。”

鍾禮漠然道:“我不要朝廷上的武將跟隨。”

朔玉點了點頭:“也是,有些武將老了,還惦記著功勳名位,免得幹擾了王兄,王兄且將衛氏十八將帶著。”

鍾禮點頭。

朔玉道:“王兄可想好何時動身?”

鍾禮道:“九月初。”

朔玉道:“好,本王便布置一番,那邊的地形本王曾派人研究過,後天便派人送過去。”

鍾禮點頭,道:“多謝,告辭。”說完轉身便欲走。

“且慢,”範文子突然出聲道:“親王,微臣有一事。”

鍾禮覺得此人雖然年輕,但是卻沉穩,便道:“請說。”

範文子微微一笑,眼神清朗,道:“還請親王日後稱自己,勿要說‘我’,應隨王室禮儀慣法,稱‘本王’。”

鍾禮:“……我,本王知曉。”

朔玉笑了:“王兄,這是本王從小相伴長大的伴讀,都由賀丞相教導。”

鍾禮微微點頭,心想:都是狡猾之人。

看著鍾禮大步流星的背影,範文子道:“北晉和西宋邊界之處有不少鹽礦,不如一把掠來。”

朔玉戲謔道:“文子,你這麽瘦胃口倒是很大。”

範文子涼涼的看了他一眼:“難道王不想?”

朔玉道:“待王兄凱旋,便讓裏如德消失,這段時間,足夠我們準備了。”

範文子道:“月石霸最近急躁的很,王莫要輕視了他。”

朔玉冷冷一笑:“他有勇無謀,要不是東成禾那老狐狸,本王早就在登基之時的那次就將他殺了祭祖。”

範文子看著朔玉眼中的恨意,有些無奈,道:“王莫要衝動。”

朔玉抬眸看他,紫瞳深沉:“辭翰。”

範文子道:“嗯。”

“你會一直陪伴著本王吧。”

“自當是。”

君臣兩人視線相接,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