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雲英書院(五)

第十一章 雲英書院(五)

往前走著,就是琴房。

鍾儀心奮的走進去,發現陳列的都是好琴,鍾儀伸手觸動一根弦,古樸靈動的聲音立馬流瀉。

這真是不錯。

鍾儀美滋滋地到處走著,走回樓梯處,剛好迎上祝夫子和他身後的五個琴子。

鍾儀連忙行禮:“祝夫子。”

祝紋微笑點頭:“人齊了,他們們去學堂吧。”

他們六人跟在祝夫子身後,向剛剛打探過的學堂邁進。

因為不熟,鍾儀隻敢偷偷瞟瞟他們,估計原來都不相熟,他們六個人在這不長不短的路途中一直很沉默。

祝紋打開學堂的門鎖,推開門,陽光就從門外順利進入了學堂內。明亮的光芒給纖塵不染的學堂增添了幾分暖意。

祝夫子微笑道:“請進,各自坐下吧。”

他們低頭:“謝夫子。”

學堂裏總共隻有九個長桌,擺成三乘三的樣式。

他們紛紛入座,前兩排剛剛好坐滿。

鍾儀坐在第一排的中間,向左右的兩個家夥笑笑,左邊的稍微友好,回鍾儀一個皮笑肉不笑,右邊的就更為直接的——他無視了鍾儀。

鍾儀並未放在心上,估計他們怕生,以後多玩玩就好了。(當然,後來鍾儀發現,無論他和他們相處多久,他們還是“怕生”……)

祝夫子站在講台上,舉起戒尺向他們微笑。

鍾儀:“……”

不是吧,第一天就示威嗎?果然人不可貌相,這麽溫和俊秀的祝紋心裏住著一個愛用戒尺的老師……

鍾儀豎起耳朵捕獲周圍信息,發現耳邊一片寂靜。

祝紋看著琴子們個個麵色緊張,他撲哧一笑,放下戒尺:“你們不要誤會,我是想說,在今後的學習過程中,我不希望用上這個。”

祝紋掃視一圈,發現琴子們都不約而同鬆了一口氣,忍俊不禁。

祝紋笑道:“今天我已經自我介紹了,對於你們也有淺薄的一些了解。不如第一堂課,就讓你們互相介紹自己,如何?”

此話剛出,坐在第二排靠左的一個個子高高,皮膚偏黑的琴子就“刷”地筆直站立起來,聲音堅定:“祝夫子,我希望可以請您直接傳授知識,至於認識同窗,我們私下可以做到。”

祝夫子微笑,眼睛彎彎的:“好,請你坐下。”他看了看其他抿唇不語的琴子:“你們認為呢?”

鍾儀剛想反對:開學第一天就上課多不好玩啊。

結果幸好鍾儀隻是這麽“想”,沒有付諸行動,因為剛才祝夫子話音剛落,鍾儀周圍的同窗們都齊聲說:“同意!”

鍾儀低頭慚愧:“……”

祝夫子點了點頭,看著麵容不太自在的鍾儀,微笑道:“鍾儀,你認為呢?”

鍾儀抬頭,做出一副頗為讚同的模樣,點點頭說:“我也同意。”

祝夫子笑眯眯地道:“既然大家都同意,那麽我就為大家上第一堂課吧。今天我們先學習這本《琴師禮儀守則》,你們在書桌的抽屜裏可以找到。”

望著祝夫子從他的講台裏拿出的那本厚厚的白皮書,他們聽話的打開書桌肚子,成功發現一大摞書。

祝夫子說:“現在這些書就是你們的了,記得寫上姓名。”

他們恭敬地回答:“是。”

祝夫子顯然是效率很高的那種年輕夫子,看他們找出《琴師禮儀守則》,就開始負責詳細地授課。

聽了一刻鍾,發現是比較基本的東西,在家裏耳濡目染和爹爹的教導之下,鍾儀都掌握的七七八八了。

鍾儀看了看左右那兩位嚴肅的表情,隻好一麵端著嚴肅聽課的架子,一麵在心裏淚流滿麵:理論課,真的不好玩!

祝夫子是那種在教學授課方麵很認真的那種,表情柔和,解說到位,說實話,就這麽對著祝夫子發呆,還蠻賞心悅目的。

祝紋停下,看了看鍾儀定住良久的眼神,心想:莫非是我授課過於枯燥了嗎?

祝紋立馬提高音量,更加投入地講了進去。

縱使這樣,鍾儀還是處於發呆中。

祝夫子隻好穿插了一句:“大家認真聽講。每一學時過後都會有測評的,這會納入每個學期的最終考試成績的。”

鍾儀聽了,點點頭表示讚同。

課堂上一直很安靜,這六個琴子大多數是經過培養的,對知識的把握能力都很不錯。

祝夫子檢查完之後,非常滿意地誇獎了他們。

不一會兒,古老的鍾聲響起。

“咚——咚——咚——”

傳到了學堂裏來,祝夫子就拍拍手掌,微笑道:“今天上午的課程就到這裏了。”

這是放學的意思嗎?

鍾儀看了看周圍的同窗們,在他們的臉上發現了幾絲鬆懈。

祝夫子走出門之後,他們行禮:“夫子慢走。”

下樓的時候他們依舊沉默,按照座位順序有序下樓。

天知道為什麽他們怎麽這麽安靜,鍾儀現在十分懷念白馬書院的小同窗們。

深呼一口氣——看來,要想和他們玩鬥蛐蛐,是不可能的了。

鍾儀下了樓,站在大廳裏。

回味著祝夫子說過,他們這棟樓是“知琴樓”,分為三樓。是專門供每一屆琴師選拔的琴子上學的地方。

總共三年,學完之後會有總結考試,優秀者甚至可以保送去有“琴師之鄉”之稱的錦和城學習最高琴技。

目前沒有碰見樓上的同窗,或者沒有放學?

比起書院的其他學樓,知琴樓布置精巧,草木清香,並且明亮寬敞,的確適合練琴。

按理說,在這裏任職的爹爹應該知道這裏,希望他知道自己會在這裏等他。

現在將近中午,太陽發出的陽光更加炙熱。

沒想到在秋天還能感受到溫暖,鍾儀舒服的在陽光下伸了個懶腰。

大廳的前方就是寬敞的過道,又不少學子路過。

鍾儀無聊的蹲在一簇花旁。

暖暖的日光下,什麽都變得美好。

所以當好久未見的王散因出現在鍾儀麵前的時候,鍾儀覺得他的麵容居然顯得柔和幾分。

王散因穿著華貴的紫色,反而不顯得老氣或者無法駕馭,一襲紫衣配上他冷冽的氣質,高挑的身材,以及非常吸引人的墨黑星眸,鍾小儀隻覺得,他很傲氣。

王散因打量了一下大廳,便抬步上樓。

不過,他前腳剛邁,後腳就被剛好反應過來的管事的擋住了。

大廳裏很安靜,所以鍾儀毫不費力,光明正大地偷聽著。

長著一雙眯眯眼的管事的說:“請拿出玉牌。”

王散因淡定:“玉牌,什麽東西。”

眯眯眼:“……”

鍾儀暗自感慨:似乎阿禮,王散因這類人到哪兒似乎都有種理直氣壯的感覺。

眯眯眼用肯定語氣說:“你不是雲英書院的學生。”

王散因依舊淡定:“我是。”

眯眯眼不信。

鍾儀也不信:散因大哥,你明明是白馬書院的好不好……

王散因繼續淡定地說:“你不信麽。“

眯眯眼肯定的說:“玉牌是雲英書院學生的憑證。”

王散因仍然淡定:“我目前沒有,不過我要上去看看。”

眯眯眼看他那麽堅決,有些好奇:“為什麽你非要上去?”

王散因停頓一會兒。

鍾儀豎起耳朵:有機密!

王散因看著眯眯眼的小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我的貓,爬上去了。”

眯眯眼:“……你的貓?咳咳,怎麽爬上去的?”

鍾儀覺得眯眯眼肯定是驚訝:哎喲喂!!你這種性子還養小動物?!

王散因目光不變:“順著藤蔓爬上去的。”

眯眯眼、鍾儀:“……”

最後的結果是,王散因慢悠悠地上了樓。

鍾儀嚴重懷疑,眯眯眼是不是因為無語的次數過多,導致他不想再無語了……

王散因上去幹什麽?他真的養貓?

強烈的好奇感油然而生。

正當鍾儀猶豫上去或者留在原地等爹爹回來的時候,王散因已經下樓了,同時在喝茶的眯眯眼瞪大了雙眼。

哦?原來眯眯眼能睜開眼睛?!

不不不,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各種冷傲霸氣的王散因的臂彎裏真的臥著一隻長相白淨柔弱的雪白貓咪!!

鍾儀目瞪口呆地看著王散因稍微融化了他的冷冰冰的臉,哄弄著受驚的小貓。

就在這時,鍾儀聽見爹爹的聲音:“小儀?”

鍾儀連忙回頭答應:“爹爹,我在這兒。”

鍾函看見了鍾小儀,便麵帶微笑的快步走來。

鍾儀拉著鍾函,示意他看那一襲紫色背影,眼睛圓亮:“爹爹,你看,是散因哥哥。”

鍾函順著目光看去,真是王賀的兒子。

王散因其實早就看見了鍾小儀,隻是沒有與他打算搭話。大廳裏本就安靜,而鍾儀的聲音並不小。

於是,王散因抱著雪華回身,向鍾函行禮:“鍾叔。”

鍾函點頭微笑:“散因,來這兒有事?”他看到了王散因臂彎裏的雪白小貓,有些訝異:“你養貓了?”

王散因低頭看了看因為陌生人而有些瑟縮害怕的雪華,回答道:“鍾叔誤會了,這是我表兄的貓。”

白馬書院的第一名抱著他表兄的貓出現在雲英書院的知琴樓?

鍾儀好奇,抬頭道:“散因哥哥的表兄在這裏上學嗎?”

因為身高差,王散因俯視著鍾小儀:“不,他是這裏的夫子。”

鍾儀不得不仰著頭問:“夫子?教琴子的夫子?”

王散因點頭,用白皙的手安撫著雪華,開口道:“表兄姓祝,名紋。”

鍾儀呆愣:好熟悉的名字……那他不就是剛剛才告別,教我的祝夫子?

王散因看透了鍾小儀顯而易見的心理:“你認識我表兄。”

鍾儀點頭微笑:“真巧,他是我的夫子。”

王散因表情稍微柔和了一點。

鍾函笑著問:“快到用午飯的時辰了,散因,要不要去鍾叔家裏作客?”

王散因委婉拒絕了:“多謝鍾叔好意,我應了表兄,晌飯就去他那兒了。”

鍾函點頭:“既然你有約定便去吧,回家向你爹說,他好久沒來鍾儀這兒作客了,無事時就來我家坐坐。”

王散因點頭,便告辭離去了。

之後,爹爹牽著鍾儀往家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