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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兩天,因為自庾隱那裏探明了今上對南北之爭的態度,張華再沒有接受其他南人士子的聚會邀約,隻是留在小院看書。順便指導一下田雨。

田雨因為實在沒有學醫天賦,所以被毛穎硬是踢出了學醫的行列,不得已揀起早前拋棄的律法書準備來年明法科的考試。正好張華也準備參加四年後的宏才科考試,於是兩個難兄難弟開始了他們整日的呆在院子裏一起看書的日子。

齊達這邊,既然不打算出去了,幹脆老老實實留在李府給李希打下手,老頭子索性借坡下驢,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給了齊達,自己樂嗬嗬的去給齊又啟蒙。

老頭子目前還沒有孫兒,而且看樣子隻怕以後也難得有了,所以便把對孫輩的一腔喜愛全數投到聰慧可愛的小齊又身上,而表現的方式就是給小家夥買了一大堆啟蒙書籍。

這還不算,因為大魏尚武,所有的貴族子弟幼年時候都是要學武的,所以李希比照自己兒子小時候的架勢給齊又請一個特別嚴格的退伍軍官做教習——教文的先生由他自己充任。

為了表現自己的鄭重,李希還特意選了個日子——其實就是殿試後第二天,給小家夥舉行了開筆禮。

開筆禮之後,小家夥就投入了水深火熱的學習之中。上午跟著愛心泛濫的李希學習《詩經》《孝經》——李希表現愛心的方式是愛之深責之切;下午跟著眼裏不揉一顆沙子的教習學武。每天到了晚上,可憐的小家夥都會眼淚汪汪的跟齊達說,“哥哥,我想回家。”

殿試之後,就是大傳臚。所有的新科進士著公服,戴三枝九葉頂冠,按名次排立在文武各官東西班次之後,等待皇帝上座之後,行三拜九叩之禮,而後由禮部鴻臚寺官員唱名。唱名完畢之後,再次行三拜九叩之禮,而後一眾進士擁著寫了他們名次象征著他們榮譽的皇榜(又叫金榜)出自貢院,將之貼在牆上,三天後方才由禮部收回。

完了之後,便是探花一節,也是京城老少關注科考最在意的一段過程。

本朝規矩,觀榜之後,就要選當科進士裏最年青的兩人,前往京城各大名園采摘鮮花,采來之後一獻與狀元,而後由狀元獻於皇帝;然後還可以留下一叢獻於杏園(曲江宴舉行地點)裏自己看中的姑娘。

至於為什麽這一天獻給皇帝的獻花居然可以分撥與姑娘,卻是太宗皇帝時候的舊事。當時有一年科舉中的探花郎采花時見花兒可愛,便多采了一隻,藏於袖中,預備獻花一事過了之後再送給自己心儀的姑娘。不想事情敗落,太宗皇帝卻不予計較,隻是言道兒女間不宜行陰私之事,於是令他當眾將花獻於那位姑娘。從那以後,探花使采花送心儀姑娘也就成了定例。

所以,曲江宴這天,探花使雖然不是狀元,風頭卻要大大蓋過狀元。

除此之外,本朝進士科素來難考,每年參考人數少則數千,多則上萬,但是每年錄取不足百名,有時候甚至隻有一二十名,所有本朝素有“五十少進士”的說法,也就是說,五十歲中進士依然算是年輕的。由此可見,進士裏麵出個少年郎多不容易,而探花使作為進士裏的最年輕的人,又占了風頭,最容易受到那些王侯公卿家裏的那些貴女們的關注,對不少出身不那麽好的士子來說,這還是一個翻身的大好機會。

因此,這天的探花使的人選,就很有講究了。

今科進士一共錄取七十二名,其中最年輕的就是還未加冠的齊達張華,刨去這兩人,剩下人中還有幾個二十來歲的青年書生,其中有幾個出身還很是不錯,據說有幾個還是什麽小侯爺小公爺什麽的。

不過,大魏當今官場風氣或許不好,可是科場的風氣卻還是過得去的,所以雖然有幾個提名說是讓那誰誰作探花使的時候,還是遭到了大多數人的反對,於是,齊達張華這兩個沒背景沒勢力的借了點不知道從哪裏來的運勢成了今科的探花使。

雖然說是遍訪名園,但是京裏那些名園的主人哪家背後不是有點勢力的,進去了卻不采,這種落人麵子的事情,能對著這些人做麽?自然是不能。

齊達張華兩人坐在緩緩而行的馬上,低聲商量著該去哪裏。

“要不去李度家吧,我知道他家後院子有一株瓊花,很好看的。而且我聽說京城裏喜歡瓊花的人蠻多的,拿出來也不掉麵子。”齊達小心的提著自己的見解。

“麵子是不會掉,不過李度肯定得心疼死。瓊花最難種了。我們去禮部杜大人家吧,剛剛出來的時候我跟他說好了的。”

“就剛才那麽一下下,你們就商量好了?”齊達聲音略微提高了些,看了眼周圍還在歡呼著的人群,又趕緊收斂起臉上的訝色,輕聲道,“你可真厲害!”

“也就隨便提了一下,走吧。”

杜家的花園並不遠,不過是兩條街的距離,可是由於圍觀人群的熱情,短短兩條街騎著馬的兩人竟然行了將近一個時辰。

到了杜園,果然見著早侯在那裏的家人。一個家人向內喊了一聲“探花使來了”,然後一大群仆侍家人擁過來服侍著兩人下馬,奉上酒水點心,兩人稍稍碰了下,就由兩名老到家人帶著到了杜園。

齊達一眼就看到院中開的最好的最大的“芍花”,心中一邊感歎不愧是名園,就連芍花也開得比別處不同,一邊就著旁邊家人提供的剪子可著勁兒剪了三枝下來,看得旁邊的家人心痛不已,另一邊采了兩枝真正的芍藥的張華連叫都來不及。

“怎麽采這個?”趁著家人不注意的功夫,張華悄聲問齊達。

“這園子裏我就認得這個,當然采牠了。要是摘了認不出的,到時候別人問起答不上來,多沒臉啊!”

“哦,也是。”張華幹巴巴的應答,這話說的確實在理。

回去的時間比來時快了許多,一進杏園,周圍的人群就爆出陣陣喝彩,為兩位探花使,更為齊達手裏捧著的那三枝花——那可是極難種出的“三變賽玉”,人群中不少愛花著都露出了心痛的眼神。

探花使首先獻花與狀元。相較於兩個年少俊美的探花使,今科的狀元實在不夠看。四十七歲的年紀,斑白的頭發,丘壑縱橫的臉龐,內涵或許是有,可是這外貌,實在是不太入眼,至少女眷那邊就不買他或許內在美的賬。因此看著兩個俊美的探花使把那麽鮮嫩水靈的花枝遞給這個老狀元郎,女眷那邊毫不猶豫的響起了巨大的歎氣聲。

狀元的花要等會兒皇上駕到後單獨獻於皇帝的,而皇帝現在還沒有到,所以,現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兩個探花使手上。

現在到了探花使送出手中花的時候了。

人群開始鼓噪,兩個探花使遲遲沒有行動。所有的人都伸長了脖子,想要看今朝兩位探花使手中的名花會落到哪家姑娘頭上。

作者有話要說:下周一要開V了,存稿中,希望周一能夠湊齊份量足夠的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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