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新家

第二十四章 新家

晴朗的午後,街上有不少嘬嘴咂牙花的人,麵館、米線館裏人頭攢動,找不到椅子的直接端個大碗就蹲街邊上吃,額頭有汗、嘴角有醬,吃得酣暢淋漓,通體舒坦。

一輛紅色的奧拓緩慢的行駛在馬路上,駕駛座上的女人四十歲左右年紀,燙著卷發,東張西望的找尋著什麽,直到路邊一個胖子朝她招了招手,這才駛過去停住,搖下了車窗玻璃。

“歐陽,租房的人呢?你不會是又想騙車坐嗎?算了算了,上來吧,反正今天也不用帶人看房,要不然為了三百塊錢的生意,我才懶得出來。”王秀琴整理了一下頭發,她和歐陽的關係不錯,語氣雖然不滿,但臉上卻沒有厭煩的表情。

歐陽沒有答話,王秀琴低頭向他看去,見胖子神情不對,皺了皺眉:“怎麽?不舒服?趕緊上來,去醫院看看。”

搖了搖頭,歐陽走進前麵的一條小巷子裏,拖著個旅行箱,帶了個和他差不多大、背著個女孩的年輕人。

那女孩看起來已經昏迷了,而身上的衣服明顯不是她的。

王秀琴的第一印象是歐陽闖禍,惹到了不該惹的人,若換成別人,她說不定會踩下油門開溜,可現在總不能扔下歐陽不管吧?這件事還是得她來處理。

歐陽的臉色確實難看,因為剛才小巷裏發生的事險些將他嚇尿。

…………

於燁和曾輝沒有太多的交談,短短幾句之後,於燁先動手了。

而他的第一拳,竟然是朝著自己這邊打來的。

拳頭擦著耳朵打向後方,破風聲呼嘯而過,似乎很沉悶,又好像很尖銳,接著身後傳來慘叫,幾滴血灑到了脖子後麵,熱呼呼的,雞皮疙瘩都被燙起來了。

接著那個看不起於燁的土哥也動了,一步就跨到了麵前,向於燁腰部打去,他的拳頭很大,像是用來拆房子的鐵球。

這個叫於燁的人真是很奇怪,他好像腦後長著眼睛一樣,剛才沒有回頭就能發現偷襲自己的人,而現在他仍舊沒有回頭,卻能突然轉身抓住土哥的手,掰斷了他的大拇指。

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回想起來,歐陽能記清楚清楚於燁的每一個動作,他相信土哥也可以,但土哥沒能及時的把手抽回去。

慘叫聲如悶雷般響起,個子高的人聲音會相對低沉一些,於燁很像是不滿足於這樣的叫聲,掃視了一遍其他人,又把土哥左手的拇指掰斷。

受傷的是指關節,其實算不上太大的傷,掰回來養幾天就好了,可十指連心,土哥痛得跪了下去,叫聲略微尖銳了一些,但估計已經是土哥的極限了,於是於燁一膝蓋頂在他鼻子上,壯漢噴著血倒在地上。

眨眼間兩個人倒下,曾輝也被嚇呆了,但沒有立即跑路,畢竟他旁邊還站著三個人,其中兩人的袖子裏滑出限末端用膠布裹著的鋼條,還有一個把鑲著鐵扣的皮帶抽出來,裹在手上。

於燁還是站著不動,完全沒有找武器的想法,歐陽看不到他的表情。

接下來,胖子才真正的被嚇到。

戰鬥結束得仍舊很快。

鋼條尖嘯著抽過來,於燁躲過,奪下鋼條毫不猶豫的插進了對方的肩頭,穿體而過,鋼條的尖端帶著鮮血戳在磚牆上,磕出了一個小凹槽。

對方還剩下三人,大概是被嚇到,那條皮帶又從手上解下來,當成鞭子,與另一個持鋼條的人一同攻過來。

接下來的戰鬥有些亂,歐陽沒有看清,隻覺得於燁的身影到處都是,那兩人不時的發出慘叫,十多秒後於燁停了下來,對方一人脖子上纏著皮帶,勒得滿臉通紅;另一個腿上插著鋼條,疼得抱腿慘叫。

曾輝早就沒有了蹤影,於燁走過來,臉不紅氣不喘,表情和先前沒什麽變化,再次把女孩接過去背在背上。

歐陽則是雕塑般的楞在原地,掐了三次自己的大腿以確定不是做夢,直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

誰也沒有看到,在小奧拓離開後,從巷子旁邊的建築物樓頂下來一個人,和街對麵一家小商鋪裏出來的人匯合後,攔下一輛出租車,跟在了奧拓車後。

汽車行駛在出城的道路上,車裏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王秀琴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還在等著歐陽開口;歐陽腦子裏一團亂麻,估計連思考能力都下降了五成;唯有於燁還顯得輕鬆自在,一邊欣賞著窗外景色,一邊思考著將來的計劃。

要不要讓歐陽的姑姑順便送自己去一趟花鳥市場呢?還是算了,麻煩人家不太好,等整理好住處再說吧,買麵包蟲的事等收獲了那株“碧葉”再說。

“請問,還有幾天到端午日?”想到養蠱,於燁便問了出來,他已經知道華夏有兩套計時方法,現在還摸不著頭腦。

“端午日?呃……是端午節吧?”歐陽向姑姑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下個星期六是清明節,清明節過了還有兩個月才到端午。”王秀琴簡要的回答道,於燁問得很客氣,應該不是她先前猜想的那種惡人。

“哦,明白了,謝謝。”於燁點了點頭。

端午日對於養蠱之人來說,其重要性不亞於華夏人心目中的春節,《通誌》中有記載:“蠱,多於端午日製之,乘陽氣極盛時以製藥,是以能致人於病、死。”

天極大陸養蠱選在端午日,在意的並不是陽氣,而是相傳從這天起,大多數蟲類、爬蟲類都會進入生命力最旺盛的時期,持續到中秋才又衰落下去,這段時間養出來的蠱質量最好。

還有就是傳統問題,端午日這一天是蠱門中人祭奠先人的日子,上午打掃衛生、沐浴淨身,中午吃齋,午後祭祖,下午捉蟲,日落時分關壇養蠱。

於燁記得每年到了端午日這一天,師父就會比平日裏活潑一些,親自動手做一桌齋席,下午帶著於燁進山,象征性的捉幾隻蟲子給他練習養蠱,藥蠱門向來是把端午日當成節日來過的,而不像其他蠱門那樣嚴肅。

不願丟棄傳統,也祭拜、紀念師父,於燁開始盤算在華夏的第一個端午日該怎麽過。

半個小時後,奧拓終於停了下來。

歐陽有些尷尬的下了車,到後備箱裏把於燁的旅行箱提出來,偷眼看著於燁的臉色。

太偏僻,以其說這裏是城邊,倒還不如說是田邊,因為房子的後麵就已經是田地了,城市開發要開到這裏,恐怕是要花上好幾年的。

再看房子,確實有個小院子,但圍牆卻是土基的,暗黃色的牆壁上還有不少碎瓷破瓦,院門倒是完整,但已經看不出來原本是什麽顏色了,伸手一推就倒,砸起了滿天飛舞的灰塵。

小院子裏的灰已經可以淹沒鞋底,灰的底下則是滿地的鳥糞,兩間紅磚小平房,一間臥室一間廚房,都是六、七平米大,同樣滿布灰塵,透光、通風都不太好,屋子裏一肌黴味,廚房門口是台鏽跡斑斑的手壓水井。

王秀琴顯然也沒料到這裏居然破成這樣,中介公司的租房合同是十年前的,就因為地點太差到現在都還沒有租出去,現在已經連房主都找不到了,不過合同還有效。

當時的租金是一百塊,按照現在的物價將房租提高三倍已經算是很有節操,剩下的兩百塊她是準備拿來當零花錢的,看這房子的狀況,光打掃就是一項大工程,好像還沒有通電,三百就有些過份了。

不等於燁表態,王秀琴捂著口鼻搶先說道:“本來這裏的租金是三百塊錢一個月,不過你是歐陽的朋友,我這邊什麽也不收,中介費都省了,每個月隻要你一百塊錢房租,但是有什麽問題你得自己解決。”

這一手玩得十分漂亮,麵子裏子都有了,而且如果歐陽惹了麻煩,隻收一百塊房租也算是賣了個大人情,畢竟對方提出來的要求第一點就是便宜,租房子打三折的事恐怕沒遇過吧?

“這樣……不好吧?”於燁反而對這裏極為滿意,在天極大陸,他的小木屋比這裏還簡陋,隻是幹淨而已,現在就是要讓他選擇,他寧願住這裏也不住小別墅。

“沒關係,畢竟要你自己打掃衛生,添家具什麽的。”王秀琴說著瞟了一眼歐陽,發現他正對自己豎大拇指,頓時輕鬆不少。

“那這樣吧,我先交六百塊錢房租,如果半年內這裏要拆,剩下的錢就歸你了,如果不拆,半年後你再來,咱們還是按三百塊錢一個月算。”於燁覺得太占人便宜,有些過意不去,他覺得自己在半年內應該是能賺些錢的。

“那行,就這樣吧,半年後的事半年後再說。”王秀琴說著把租房合同拿出來,填上一些數字,從於燁那裏收了六百塊錢,簽好了字。

於燁不會用鋼筆,握毛筆一般的捏著,一筆一劃的寫了自己的名字,倒是工整,就是花了不少時間。

“還有什麽事嗎?”王秀琴又問了一聲。

“你有車,可不可以幫我去買兩張便宜的小床,還有蠟燭之類的東西,畢竟今天晚上就要用。”臥房裏有桌有床,但都已經腐朽得不成樣子,睡上去肯定會壓壞。

“可以,反正你是歐陽的朋友,能幫當然要幫一下,便宜的小床,那就買帆布的行軍床,或是充氣床墊,充氣床墊肯定要好睡一些,不過直接放在地上,怕會有蟲子之類的爬上來,行軍床有腳,要好一些,價格都是一兩百塊。”

“那就要充氣床墊吧,這個地方,不會有蟲的。”於燁感激的笑了笑,考慮了一下,拿出一塊千給王秀琴,托她幫買生活用品。

王秀琴拉著歐陽開車走了,於燁掃出片幹淨的地方來把那女子扶在地上坐好,開始打掃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