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殺我要趁早(下)

第十九章 殺我要趁早(下)

園子大門緊閉,最後一個客人在十點半的時候就已經離開,這是件值得慶幸的事,能來這裏的客人都是得罪不起的,不能讓他們受到驚嚇。

小池塘裏的錦鯉都浮在水中不再嬉遊,偶爾有一兩尾如發噩夢般的突然晃動,驚得周圍的同伴急忙躲開,池麵起伏不定,月光蕩得到處都是。

單論景色,園子或許比不上那些自然天成的神奇景觀,但現代都市中能有這麽一個別致的小院實屬難得。

接待室裏看起來很熱鬧,眾人或站或躺,驚魂未定。火藥尚未散去,血腥味已經開始彌漫,人不少,卻是靜得出奇,大家麵麵相覷,能聽到的隻是自己的心跳與脖子轉動時發出的摩擦聲。

寂靜很快就被王安福的驚叫聲打破,於燁抱著槍走進過道,才剛來到經理辦公室門口,門就被打開了。

王安福聽到槍聲歇了準備出來查看情況,一拉開門就見到了於燁,嚇得脖子後麵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退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險些暈死過去。

於燁沒有看他,走進去把槍放到辦公桌上,拉過椅子來坐下,檢查著手臂上的傷勢。

王安福戰戰兢兢的爬起來,小步小步挨到門外,這才鬼叫一聲衝到接待室。

“他怎麽……他怎麽……”話沒說完,被鄭堂主一眼瞪回到肚子裏。

“老實呆著,我現在打電話給幫主,今天這爛攤子要是收拾不下來,嘿!安生幫……”鄭堂主同樣沒有把話說完,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準備到旁邊打電話。

王安福一把拉住鄭堂主:“那個……我剛才已經打過了,老頭子說他多帶些人過來。”

鄭堂主又是一眼瞪過去:“那更得打了,你帶去的人少了?園子裏這些人少了?打這麽久也隻是碰巧傷到了他手臂,你覺得這樣的運氣能有幾次?你看他的樣子在乎那點傷勢?”

甩開了王安福的手,鄭堂主播通王安生的電話,邁步向大門走去,王安福在原地楞了一會,也咬著牙跟了上去,右手食指仍舊高高翹著,直指蒼穹。

孫豔用托盤端著一杯茶向經理辦公室走去,茶極好、水極好,心中也明白那個可怕的年輕人不會對自己怎麽辦,可雙手仍是顫抖得厲害,茶水雖然晃出來一些,但總體來說她還是滿意的,換成別的服務員,估計這杯茶就在地上了。

走到門前深呼吸一口,扣響房門。

裏麵沒有動靜,沒一會門打開來,對方看了一眼托盤裏的茶,點了點頭:“放桌上吧,謝謝。”

“不客氣。”孫豔盡力保持著平靜走進辦公室,四把槍隨意的放在桌上,窗簾少了半塊,變成了地上零零碎碎的沾血布條,這才想到他的臉色有些蒼白。

“窗簾不幹淨,我給你找些繃帶吧?”她有些猶豫。

“不用了,血已經止住。”

“可是……會感染。”

“哦,不會的,多謝。”於燁說著找了本雜誌,坐下來開始翻閱。

感染這個詞曾經聽許晴安說過,他特別留意了下,知道就是天極大陸所說的外邪入體,長期與蠱打交待的人,如果連感染都應付不了,那還不如真的感染死掉算了。

走到門外輕輕拉上門,孫豔魂不守舍的回到了接待室,她有一雙慧眼,卻怎麽也看不懂那個年輕人——一個人怎麽可能在殺人與說謝謝的時候保持同樣的表情和語氣?

…………

二十分鍾後,王安生來到了園子門前,車隻來了一輛,人隻來了兩個。

接到王安福的電話後,他確實帶了不少人出來,可在鄭堂主講述了於燁的身手後,那些人就被遣回去了。

王安福跟著鄭堂主迎在門口,見到王安生後他左右看了看,滿臉憤憤不平:“爸,怎麽就你一個……”

話仍舊沒有說完,王安生一巴掌將他扇坐在地上,重重的哼了一聲,與鄭堂主並肩往園子裏走去。

王安福被打楞了,捂著臉坐在地上半天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已經鑽進了要殺死於燁的牛角尖裏,一耳光還沒能把他拉出來,不過至少讓他沒再往更深處鑽。

爬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頭重腳輕的跟上去,腦袋裏一片空白,隱約聽到前麵王安生與鄭堂主的談話,耳朵嗡嗡作響聽不太真切,像是提到個“隱”字。

來到接待室,王安生拍了拍鄭堂主的肩,示意他做得好,整理了一下衣服,來到辦公室門口。

聽到敲門聲,於燁再次走過去打開門,見外麵站著個神色恭敬的老者,猜到是正主到了,將對方讓了進來。

王安生關好門,對著於燁鞠躬拱手:“敢問前輩是隱門中哪個門派弟子?”

於燁被問得楞住,歪著腦袋想了想,搖頭道:“你比我老,我不是前輩,隱門又是什麽東西?”

王安生身子一頓,極快的權衡了一下立即動手的利弊,最終還是因為把握太小而放棄了,仍是很恭敬的說道:“隱門指的就是那些隱居世外的古武門派,隱門弟子都有著不錯的身手,因此我以為……閣下也是隱門中人,不,還是稱前輩好了,以你的身手,當得起。”

“隱門很厲害?”於燁突然來了興趣,隱門聽起來像是天極大陸的修真門派,隻是練的東西不一樣。

王安生點了點頭:“隱門修煉的是從古代流傳下來的武藝,簡稱古武,練到極致確實是十分厲害的,不過那需要很長的時間和極大的毅力,像……前輩這麽年輕的倒是從來沒聽說過,另外隱門的勢力大、地位高,再加上極少入世,所以他們能夠無視一些我們需要遵守的規則。”

於燁點了點頭,喃喃自語道:“武藝,那就是佐技了,專門修煉佐技的門派,應該也不會太厲害才對……”

“什麽?”王安生沒有聽清於燁的話。

“沒什麽,”於燁轉身坐回椅子上:“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說話實誠,那我也免費贈送一些情報好了,我確實不是隱門的,沒什麽勢力,算不上厲害,運氣好的話你們現在就能殺了我,也不會有後顧之憂,所以要殺我的話現在動手還來得及,否則再過兩個……不,再過一個月,你們就動不了我了,來再多人都沒用,機不可失,把你帶來的人都叫進來吧。”

話聽起來很有誘惑力,但這個問題王安生剛才就已經考慮過,知道殺不了於燁的話,安生幫就有滅頂之災。

當下也不再猶豫,又拱了拱手:“來這裏就是和前輩說幾句話的,根本就沒帶什麽人來,交朋友安生幫高攀不起,但以後要是有什麽吩咐,隻要能辦到的,安生幫絕不含糊。”

於燁點點頭:“好,衝你這句話我不動安生幫,以後要是又和你們幫的人有了矛盾,我直接把人殺了就是,不再上門,你把王安福叫出來吧,我殺了他就離開。”

“那可不行!”王安生斬釘截鐵:“殺了阿福,你與安生幫就結下了血仇。”

畢竟是梟雄類的人物,一幫之主不會一味服軟,聲色俱厲的說出來,氣場逼人。

於燁看了看王安生,微微皺起眉頭:“血仇?這是在威脅我嗎?我今天是為朋友而來,總不能說幾句話就走。”

“我今生就這麽一個兒子,他死了我就一無所有,要是他被殺,我會舉全幫之力替他報仇,你認為這是威脅,那就是威脅吧,但話我是一定要說出來的,如果前輩能放過阿福,我以後一定會嚴家看管,絕對不會讓他再惹事生非。”

“要是看不住呢?”

“要是看不住,那就是我的錯,下次再遇到時您就盡管打殺,我王安生絕不會怪到前輩頭上。”

這次換成了於燁在考慮利弊,他可以現在殺了王安生和王安福,這樣安生幫幫很可能會為了上位而產生內亂,但如果有一個能夠鎮場子的人物在,估計就會把報仇當作上位的籌碼,到時候自己應該沒事,但許晴安可就有危險了——至於王安生還有些原則,沒有把她當成威脅對象。

想到這裏,於燁點了點頭:“好,我信你了,王安福有個好爹,希望他懂得珍惜,再見。”

說完他打開門回到接待室,王安生連忙跟在後麵出來,原本有些嘈雜的接待室又安靜下來,於燁冷冷的看了王安福一眼,穿過人群大步往外走。

徑直走到園子門口,後麵鄭堂主小跑著跟了上來:“幫主叫我送您回去,請稍等,我去開車。”

於燁點了點頭站在路邊等著,沒一會鄭堂主把車開過來,這次終於學會了係安全帶。

回到別墅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多,推開門,看到兩個女孩仍在客廳,曹亞蘭枕著許晴安的腿,蜷縮在沙發上已經睡著,眼角還殘留著一些淚痕。

許晴安靠在沙發背上也在閉目休息,不過於燁進來後就醒來了,露出一個略帶倦意的笑容,伸出食指碰了碰嘴唇,示意不要把曹亞蘭吵醒。

對於燁的強大已經有了一個模糊的概念,但仍然忍不住會擔心,此時見到才終於放下心來。

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麽,又像是做了噩夢,曹亞蘭猛的坐起來,一臉迷糊的看了看左右,好半天才明白過來自己在哪,轉過頭又看到於燁,高興得叫了起來:“呀!你回來了!”

“回來了。”於燁點了點頭,對許晴安說道:“王安福以後應該不敢再惹你,如果來,立即殺了,安生幫不會再為他出頭。”

“還是……還是不要殺人吧。”許晴安有些勉強的笑了一下。

於燁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很認真的問道:“在穀昌市,什麽蟲子是最容易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