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是陰謀嗎?

鳳傾天下

梨花山上的十年,與那些身形嬌小,動作迅速敏捷的動物賽跑,弦月的速度絕對是快如閃電的,黑夜裏,那素白的身影像是陣風,從身前吹過,眨眼了無蹤跡。

乞巧山上人來人往,人頭顫動,弦月在人群穿越,像隻靈活的兔子,轉身看著距離自己越來越遠的白戰楓,還有緊跟的念小魚,嘴角上揚,劃出得意的弧度。

時過戌時,月老廟依舊是香火鼎盛,一眼望去,但凡是兩邊樹立著類似於解簽求姻緣這樣的招牌字眼,必定站滿了人。

妙齡少女坐於前,手心攤開,任由那眼神有點問題的中年男子,蹲著身子,用手托著,細細的瞧,這個時候,她們怎麽不說男女授受不親了。

弦月笑了笑,看著從身邊經過,一個個麵帶春光的少女,怎麽看怎麽沒趣。

“女人,你給我出來!”

弦月正思量著去哪裏好,忽聽到身後一聲大喝,心咚咚快速跳了兩下,秀眉微蹙,怎麽這麽快就追上來了。

若是今晚跟著她們一起回去,必定成為兩大高手過招的炮灰,若是呈口舌之能,白戰楓必定不是蘭裔軒的對手,可現在不同,多了個念小魚,她一定會被那兩個人卷入戰爭的。

弦月四處看了眼,電光火石間,驀然想到了好去處。

乞巧山的山道平坦,四處並無樹木,可從燕京城內到山腳,有一條偏僻的小道,樹木鬱鬱蔥蔥,十分茂盛,繞過這條路,再走一刻鍾的時辰,便可抵達燕京最負盛名的映江樓。

若是尋常女子,一個人自然不敢走這樣的羊腸小道,可弦月不同,她本就是在山上長大的,膽子大,又仗著有幾分功夫,再加上酒癮上來了,心裏著實想念那晚映江樓的一杯醉,要是再能從廚房弄幾個下酒菜,坐在屋頂上,簡直就是人生的一大享受了。

山中夜裏,冷風陣陣,嗚嗚作響,弦月越想越覺得激動,看著前方,舉步輕盈,十分迅速,兩邊皆是高聳入雲的樹木,枝繁葉茂,綠影蒼翠,星月皎潔,隻灑出點點的銀光,漆黑的一片。

道路很窄,坑坑窪窪的,很不好走,不過幸好天公作美,這些天天氣晴朗,走起來十分方便,放眼望去,長在那些樹木旁的灌叢皆有半人高,比頂上的枝葉還要茂密,若是人隱藏在裏邊,必定很難發現。

山野間,螢火灼灼,草蟲低鳴,那翠綠斑斕的草叢中不時會有青色的,還有灰黑色的各種蟲子跳出來,一下子躍到自己跟前,弦月哼著輕快的小調,邁著輕盈的步子,權當沒看見。

走過前邊的石子路,繞過大街,就可以到目的地了,弦月眯著眼睛,她似乎看到那些香醇柔綿的美酒正對著自己招手。

心裏高興得意,一時忘了形,腳上不知被什麽東西給絆住了,她走的速度是相當快的,身子前傾,本能的向前跌去,眼看著就要摔進草叢,她右手單指點地,左手一撐,縱身一躍,原是可以穩穩落地的,突然撐在地上的雙手,被一雙粘稠而又冰冷的手一拉,身子一墜,直接撲在了地上。

正中是生硬的石,磕在身上,應該會有點點的痛,可身下卻是軟綿綿的,不是軟綿綿的,但卻沒有石頭磕到身上那尖銳的刺痛之感。

弦月正思量間,忽聽到身下有哎呦的聲音傳出,再想到方才那冰冷而又粘稠的觸感,慌忙站了起來。

翠綠的草叢,躺著渾身是血的男子,一隻手放在胸口,另外一隻手攔在外邊,雙腿筆直,向著馬路,想來剛才自己就是被他的雙腿給絆倒了,身上的衣裳好幾處破開了,隱約可以瞧見幾道清晰明顯的血痕。

弦月四下看了一眼,並無人影,蹲下身子,手湊到他的鼻尖,氣息紊亂微弱,應該是受了很重的傷,弦月收回手,伸到一半,地上的人突然睜開眼睛。

滿臉鮮紅血跡,同樣都是硬朗的五官,卻沒有白戰楓的光明,那雙眼睛,黑暗深邃,寒冰般的清冷,縱然是身負重傷,卻依舊明亮,將這片與月光幾乎隔絕的天帝照亮,冰冷而又銳利,像是一隻隨時準備反撲的狼,隻有動物還有受過訓練的人才有這樣的本能,防備警惕的讓人心驚。

那雙冰冷的眼眸盯著弦月的臉,凝視著她眉間的朱砂,仿佛要在中間劃出一道口子,讓她綻放出更加迷人的花朵。

“幫我一個忙。”

沾滿血跡的手突然扣住了弦月右手的手腕,那聲音,撕裂般的喑啞,寂靜的山野,寂靜的夜晚,低沉而有喑啞,十分好聽。

弦月斜眼看著她落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沉默不語,從懷中掏出一個白色的小瓶子,小心的倒了一顆奶白色的藥丸,遞到渾身是血的男子跟前。

那男子看著弦月,又低頭瞧了眼她手上的藥丸,冰眸流轉,不知在想些什麽。

“不要?”

弦月看著那男子,笑著問道,見他還是不動手,旋手就要將東西手回來:“那就算了。”

說時遲,那時快,躺在地上的男子突然鬆開弦月的手,飛速掠過她手上奶白色的藥丸,放在口中。

“不怕我毒死你啊。”

弦月拍了拍手,笑出了聲。

那男子看了弦月一眼,眼眸不似方才那本冰冷難近,很是肯定道:“你不會。”

弦月起身,繼續笑了兩聲,她確實沒有讓自己的雙手沾滿鮮血和生命的癖好,轉身,扔下地上受傷的男子,就要離開。

“都說江湖中人俠肝義膽,姑娘不問什麽事就走,就那麽不願幫忙嗎?”

地上的男子撐起身子,看著弦月的背影質問道,那聲音,就像是他的眼睛,冰冷的不帶半點感情。

“我已經幫了。”

弦月轉身看著地上依舊清冷的男子:“剛才你服用了可是千金難求的玄元丹啊。”

弦月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她能出手,就是幫忙了。

是非之地,是非之事,是非之人,少惹為妙,她隱隱覺得今晚發生的事情太過蹊蹺,是陰謀嗎?她也說不上來。

“時間緊迫,煩請姑娘告訴太子殿下,三皇子殿下意圖嗜兄殺父,篡奪皇位,時間就定在他兩日後的生日宴上。”

弦月聞言,頓住腳步,卻沒有轉身,雖然隻在映江樓與燕宇樓有過一次接觸,不過她能感覺的出來,這個三皇子,應該是屬於那種典型的有賊心沒賊膽的人,這樣不要命的事情,他是絕對不敢的。

他的勢力都在樊城一帶,禁衛軍,羽林軍隻有皇上還有大皇子能夠調動,他哪來的勢力控製局麵?安城,樊城的兵馬,根本就不可能進京。

身後的男子像是洞悉了弦月的疑惑一般:“我親耳聽見,三皇子與蘭公子在書房密謀。”

蘭公子?弦月突然轉過身,看著那雙清冷的眼,隻覺得他這三個字咬的特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