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六章

第六章

雷切的房間比想象得要寬敞,房間裏,似乎是怕主人在這天寒地凍鳥不拉屎的地方凍傷了似的,本應該冰冷的木地板上,仔仔細細地鋪滿了看上去比走廊上更加高級的獸毛地毯,那毛看上去非常柔軟,當雷切站在那上麵時,灰色尖端帶著暗藍的地毯毛從他腳趾縫隙中冒出來,而每當雷切在這上麵走動時,甚至會留下不深不淺的腳印。

整個房間都是灰與藍的色調,有大大的落地窗和看上去就不錯的大沙發,窗外死冷寒天卻陽光明媚,落地窗旁邊擺放著實木的黃花梨書架,書架上放滿了書,阮向遠滿臉黑線地發現上麵陳列著幾本《狗的行為》《狗狗的前世今生》還有什麽《如何與你的寵物成為好朋友》之類獵奇書籍。

這家夥,還真的為了養狗做了功課咧!

書架旁邊是黃花梨木架子,木架子上寶貝似地擺著一個圓形的魚缸,裏麵悠悠齋齋地遊著幾條最普通的、街邊賣倆塊錢一條的小金魚。

以上,都是雷切鎮重其事地跟阮向遠一路介紹過來的。

阮向遠掛在新任主人的手腕上,發現這位名叫雷切的狂霸拽男人在對待狗時比對人時耐心得多,簡直是耐心模式大開——而且屁話很多,囉囉嗦嗦就像個老太婆。

這個閑得蛋疼的男人,居然還有空給那些金魚起名字……說起來,那個小黑和小灰不都是黑色金魚嗎,長得有半毛錢區別?那條明明是紅色的金魚為什麽不叫小紅要叫小花,這他媽不科學啊——

狗崽子重重地打了個噴嚏,表達了自己的嚴重不滿意。

這聲噴嚏所傳達的不滿似乎還算成功,雷切終於停止了跟他繼續介紹這些讓人懷疑自己得了臉盲症的金魚,帶著他來到門邊,那是唯一一塊沒有鋪地毯的地方——在那裏,端端正正擺著一個塑料的、粉紅色的狗食盆子。

粉紅色。

阮向遠想起了見麵時,雷切的那一句意味深長的“公的”。

現在他知道這句話是怎麽來的了。

……

真是對不起哦,像我這麽可愛的,當然是男孩子。

不知道自己正在被狗崽子默默地瘋狂吐槽,雷切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將狗崽子放在地毯上,這一次他似乎吸取了教訓打定主意不讓小狗摔著,他抱著狗崽子肥嚕嚕的肚皮,確定了它四肢著地,這才像個老母雞似的保護欲旺盛般緩緩放開他——

是的,非常小心,就好像老子是個殘疾狗似的那麽小心——刻薄的狗崽子這麽想著,於是轉了個頭,用屁股對著他的新任主人。

雷切笑了笑,那英俊的冰山臉上居然能看到可愛的虎牙,那個在健身房裏一腳踹爆沙袋的男人仿佛灰飛煙滅,他伸出修長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的指尖,戳了戳小狗的屁股,在它不耐煩地轉過身來用那雙藍色的狗眼對他猛翻白眼的時候,溫和地說:“這是以後吃飯飯的地方。”

吃飯飯?

被雷瘋的阮向遠:“…………”

雷切:“吃飯飯喲。”

不得不沉默的阮向遠:“…………”

雷切挑起眉,伸手捏了下雕像似的小狗,語氣終於變得跟少澤說話時候一樣正常:“喂,在這裏吃飯啊!”

媽的,這才是正常的主人,剛剛的疊字是走錯片場了對嗎一定是的。

阮向遠不情不願地嗷嗚了一聲,表示自己已經明白了,雖然比起狗盆子,他更想正兒八經地在人吃飯的盤子裏吃飯,但是他很確定自己不想再聽到什麽狗屁“吃飯飯喲”,所以他決定投降,飛快地妥協。

雷切得到了回應,滿意地發現哈士奇其實比書上說得稍稍聰明一些。他站起身,打開了身邊的櫃子,阮向遠揚起他那個並不存在的脖子,隨即震驚地發現裏麵擺滿了各種高級狗罐頭和狗糧,紅發男人隨便從裏麵挑出一罐,手上輕輕一捏,啪嗒一聲,罐頭被捏爆,肉香四溢。

再次震驚的阮向遠:“………”

上麵不是有拉環嗎為什麽不能好好地拿手拉開它!

對著隻連“汪汪汪”都還不會的小狗你在示威個屁啊簡直是喪心病狂!!

沒有注意到狗崽子震驚地僵硬著背連退兩步,剛剛若無其事地表演完徒手捏罐頭的男人重新蹲下來,他伸出一根指頭,揉了揉呆滯臉的狗崽子毛茸茸的腦袋,微笑著,滿臉慈愛地將狗糧倒進了狗盆子裏,然後說出了一句讓阮向遠絕倒的話——

“要乖乖吃狗糧,書上說,狗狗裏的高富帥都吃狗糧的。”

“……”

您都看了什麽奇怪的書,告訴我書名主人,等我長大了,一定替您咬死作者為您死去的三觀伸張正義。

阮向遠開始後悔剛才少澤走的時候怎麽就沒掛在他的褲腳上要求被順便帶走——雖然那個大眾臉是夠沒個性了點,但是好歹比一個神邏輯的雙重人格變態好伺候得多吧!

在雷切那雙湛藍湛藍的眼力攻擊下,狗崽子不得已,垂頭喪氣地轉過頭象征性地在盆子裏吃了倆口,說實在的,狗罐頭還蠻好吃的啦,至少符合他現在作為一隻狗時的胃口……但是被這種可怕的目光看著,誰能好好吃飯誰就是神仙好嗎!

在好不容易咽下倆口狗罐頭裏的牛肉和煮爛的胡蘿卜之後,當雷切催促著他,一聲聲地叫著“小狗”召喚他往外走時,阮向遠猛地意識到噩夢居然還沒有結束。

敵不動,我不動。

敵動,打死我還是不動。

雙方互瞪僵持將近一分鍾,最後當阮向遠脖子都快仰斷時,雷切歎了口氣,不得不半彎腰推著狗崽子不情不願地肥屁股要求它去看看它的廁所——

大概到底還是有些潔癖,狗狗廁所被刻意地擺在房間外牆邊那兒,出門左拐即可見,非常貼心(……)。阮向遠踩著軟乎乎的步子走過去嗅了嗅,說是廁所,其實擺放在他麵前的不外乎就是一個巨大的鐵盤子,還是粉紅色的外殼,裏麵有一層鏤空的鐵絲網,鐵絲網下麵有一層高高的隔空空間,下麵是一個鐵盤子,可以從外殼裏抽出來——

阮向遠上去踩了下,鐵絲網是硬的,踩上去倒是不用擔心塌陷下去站在尿裏,就是腳感不怎麽樣,也不知道到時候會不會影響噓噓的心情。

到這裏一切勉強還算正常,然而最奇葩的是,在這鐵盤子中央,還豎著一根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柱子,和個煙筒似的。

阮向遠蹲在這東西前麵發愣,不知道擁有怎樣腦洞的設計師才能設計出這麽一奇葩玩意兒出來。

正當他在努力地思考著這個嚴肅的問題時,忽然感覺到,倆根屬於人類的手指,捏起了他後右腿,往上提了提。

狗崽子一個沒站穩,整個兒肥碩的身體橫著倒在了他未來的廁所裏。

“啊,抱歉,”狗主人不鹹不淡的聲音從狗狗頭頂上傳來,“我隻是想告訴你,以後尿尿的話應該用什麽姿勢。”

“……”

這種生物本能的東西誰要你教啊,老子活了二十年怎麽可能不知道怎麽尿——

咦,等等……對吼,作為狗應該怎麽尿尿?阮向遠從鐵絲網上爬起來,然後忽然恍然大悟這個鐵絲網中央的擎天一柱的用途,可不就是給公狗噓噓時候的瞄準物嘛,設計師對不起我不該嫌棄你,你簡直是設計界鬼才嘛!

這麽想著,忽然就來了點尿意,阮向遠抬頭看了眼雷切,後者蹲在一旁歪著腦袋正認真地看著他——

好麽,這眼神太熟悉了,明顯就是“不適用一下你今天就別想從這鐵絲網上走下來”的節奏。

從鼻子裏噴出股屬於狗崽子的無奈粗氣,廉恥心什麽的丟到一邊,踩在盤子上的小狗終於挪動了它肥碩的身體,然後對準鐵盤中間的擎天一柱,緩緩地抬起了自己的右腿——

最開始,一小股水花順利地從他那帶毛的小嘰嘰裏麵噴灑出來。

意外發生在阮向遠噓噓噓到一半的時候——他忽然發現自己的身體開始要失去的重心,然後無可抑製的,他站在鐵絲網上的腿踉蹌了下,還不夠堅硬的骨骼晃動之下忽然就失去了支持力,緊接著,他的胖腿亂七八糟地在鐵盤子邊緣踩空了下,隨著哐當一聲巨響,尿到一半的狗崽子再一次地橫著倒在了地上。

盤子被他掀翻,整個兒扣在了他腦袋上。

恩,還有裏麵的尿。

“…………”

阮向遠覺得自己剛剛開始的狗生終於遇上了重要的挑戰。

“其實……沒成年之前,大多數公犬也是蹲著尿尿的啊。”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淡淡嗓音從頭頂傳來,“書上是這麽說的。”

腦袋上的廁所被拿開,男人伸出手指,戳了戳呆愣在原地陷入“尿尿不能”打擊中不可自拔的狗崽子毛茸茸的臉,他眯起眼,翹了翹唇角:“沒辦法,一身的尿,隻好洗澡咯。”

求浮出水麵啊嚶嚶嚶嚶我老了賣萌你們都不樂意看了(心酸臉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