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 24 章
他父親，在十二年前就拋棄了他們的母親和兄弟幾人，離開了這個家，而母親在不久之後抑鬱而死，讓他們兄弟四人在一夜之間沒有了依靠，他們的爺爺接手了照顧他們的任務，但是，沒有父母的苦痛卻糾纏了他們十幾年……
現在，他竟然會在這張照片中再次看到父親的身影，而且，他的父親竟然和另一個女人結了婚！
而且，他竟然還給他出車禍！竟然還這麽不聲不響的離開人世！
什麽前債都沒有還清，什麽責任都沒有盡到，他竟然就這麽瀟灑地走完他的人生？
這就是他的父親……這就是他的父親？
“這個人葬在哪裏了？”
林羽霽的眼中閃過一抹憤恨……
“你是說……我的繼父嗎？”秦海雲聽起來有些意外，“我的繼父葬在了北城的天海墓地裏。”
“我想去看看他……”
“去看我的繼父？你認識他嗎？”秦海雲不禁有一絲不解。
“算認識吧……”林雨霽捏緊了拳頭……
天海墓地處在這座城市的最北端，也是最落魄的一塊墓地，平時也沒有什麽人來打理，使得雜草叢生……
秦海雲帶著林雨霽繞了很多的圈子，終於，他們找到了父親所葬的墓碑……
林雨霽一見那塊墓碑，眼中頓時蒙上了一層霧氣，他看到自己父親的照片印在了墓碑的最上麵，下麵寫著……
“齊凡誌之墓……”
“齊凡誌……”林雨霽喃喃地念叨著這個名字，原來，他連姓都改了……
林雨霽不由自主地上前，撥開了墓碑上的雜草，一遍一遍的撫摸著墓碑上的那張照片……
突然，他感到墓碑的頂端出奇的光滑……
似乎被誰摸過了許多遍……
“除了秦老師你之外，還有誰知道……這個地方？”
林雨霽站起身，隱去自己落寞的神情，開口問道。
“除了我……還有我母親吧？別的好像也沒有人了……”秦海雲想了想……
“你母親還健在？”林雨霽聲音有些異樣……
“我母親……這幾年一直都住在醫院裏麵，她那次和我繼父坐在同一輛車裏麵，雖然性命保留了下來，但是因為神經受到了損害，所以一直都沒有醒來……”秦海雲低下頭道。
林雨霽摸了摸那塊光滑的地方，腦中一片空白……
突然，他看到墓碑的背麵，似乎有重新被刷過的痕跡……
他擦了擦，有些石灰掉了下來……
“這是怎麽一回事？這……這怎麽能剝下來？”
秦海雲看到林雨霽不停地用手去剝著墓碑，不由一驚。
林雨霽加大了手勁，更多幹化的石灰粉掉了下來，隱隱露出了背後的白色凹痕……
後麵寫著字！
而且，還是很多字！
林羽霽拚命剝去剩下的石灰，秦海雲也過來幫忙，兩個人不停的摩挲著墓碑的背麵，忙得都是滿頭大汗，然而，當他們兩個擦到下端的時候，露出來的落款的名字卻讓兩人都一驚……
那兩個字正是——流玡！
林羽霽看到這兩個字時，腦子裏頓時浮現出了那個坐在床沿抽著煙的晏飛……
頭又有些隱隱的作痛……
墓碑上刻的是柳永《玉蝴蝶》中的一段，
“水風輕、蘋花漸老；
月露冷、梧葉飄黃，遣情傷。
故人何在？煙水茫茫。”
上麵刻的凹凸不平，顯然並不是專業的人刻出來的，同時，還有一些凹痕裏麵印出一絲暗紅色，似乎是血跡……
“這……這不可能！”
秦海雲一下子站起身來，兩條腿不停地發著抖……
“流玡怎麽可能會和他有關係呢！兩個人明明都沒有說過話啊！”
林羽霽也跟著她站了起來，他撇過頭，不去看那兩個字……
“秦老師，也許事實比你現在想象的，還要殘酷……”
他喃喃地開了口，秦海雲似乎也料到了一二，嚶嚶地哭了起來……
“是啊，我當時就很奇怪，為什麽流玡會喜歡上我，我根本就不應該是他喜歡的類型啊！但是，流玡處處都表現的很完美，沒有絲毫的破綻，對我也很好，我也漸漸消除了這種疑惑……”
秦海雲沒有再說下去，隻是捂著臉哭泣著，林羽霽望著梨花帶雨的她，不由也一絲難過，秦海雲畢竟是他以前喜歡過的人，他這麽做，也等於是揭開了她的傷疤……
他伸手將秦海雲抱進懷中，輕輕拍打著她的背脊，秦海雲緊緊地靠在他的肩頭，似乎把他的身子當成了此時唯一的依靠……
那麽，為什麽他會記得那個人坐在他床頭的那一幕呢？而且，看那個樣子，似乎剛和自己……
閉上眼睛，林羽霽用手捂住了頭……
事情已經超乎了他的想象……
他的手輕輕地摩挲著墓碑頂端光滑的那一麵……
如果流玡留下了那句詩，那麽，將之封存起來的人，又是誰？
而且，這上麵撫摸的痕跡，並不像是十年前的痕跡，而是……
最近這幾年一直有人來看他似地……
來看他的人，又是誰呢？
“我現在怎麽都沒有了……”
秦海雲的聲音打破了他的思路……
“秦老師？”
他扶住秦海雲的肩膀，望著她閃動著晶瑩的明眸……
“我最喜歡的那個人，我等了這麽久的人，卻並不是我要找的那個人……”
秦海雲低著頭，悲傷一覽無遺。
“秦老師，你不知道你的前男友在哪裏嗎？”
林羽霽盡可能將自己的聲音放柔……
秦海雲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已經很多年失去他的消息了……現在……”她輕輕推開了林羽霽的手，“什麽都沒有意義了……”
林羽霽再次扶住了她的肩膀，眼眉緊縮著，
“老師，我送你回家……”
一股暖意從肩膀那裏傳了過來，讓秦海雲原本碎成幾塊的心稍稍有了一絲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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