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爸爸問兒子:她到底看中了誰?(2)

第32章 爸爸問兒子 她到底看中了誰?(2)

都琳琳說:“唐主任早將我忘了。有什麽難得?”

唐天明沒說話,心裏卻升起一縷厭惡來。這個時候,他最想說的話是:美隻是短暫的,一時間腐蝕了一切。

好在都琳琳很快就離開了。齊處長他們說時間太緊,得趕到另一個市的駐京辦,他們得在年前,完成調查。

晚上,果真如唐天明所料,容浩留著他喝酒。晚餐隻有三個人,容浩,市駐京辦的小楊,唐天明。也沒到飯店了,就直接在市駐京辦的內部食堂。唐天明清楚,小楊和容浩的關係,不是一般的上下級關係。在北京,他們是主任和科員同時兼是情人,而回到南州,他們就僅僅是同事了。小楊的丈夫也容浩的老部下。正因為如此,唐天明一直覺得容浩這事做得不太地道,有點欺朋友妻的感覺。好在都三四年了,也習慣了。現在是見怪不怪。小楊能喝酒,這在駐京辦係統是出了名的。所以酒一上桌,唐天明就道:“小楊,今天晚上我跟老容喝酒。你隻能陪著,不能逞強。我們禮節性地喝了後,你就忙自個兒的了。我可說好了,不然到時你敬我我不喝,你說我倚老賣老。”

小楊莞爾一笑,又朝容浩望望。容浩點點頭,小楊說:“那倒好。唐主任既然說了,我今天晚上隻喝兩杯,一杯敬唐主任,一杯敬容主任。”

“還有一杯,我們也得喝。”唐天明道:“這杯酒,我們先喝了,馬上春節了,先互相祝個春節快樂!”

三個人都喝了,酒便進入了慢節奏。這是唐天明喜歡的方式。容浩與唐天明算是談得來的人。話題自然先談到剛剛走了的調研組。容浩說隻是個形式,是安撫性的,也不抱什麽希望。唐天明說當然不能抱希望,走走過場而已。容浩說那省駐京辦的都科長看著唐主任可是有點……不會有什麽問題吧?唐天明“哈哈”一笑,說:你看我能有什麽問題?不過,說真話,她當年也還是相當可愛的。怎麽現在?容浩說:你不知道吧?她跟省裏原來的高明書記有……高書記調北京了,她就到了駐京辦。聽說早已離婚了。啊!唐天明又“啊”了聲,說:不管這事。我們喝酒。喝著,容浩便問起宗仁的事,說前不久市委閻誌書記來京,略略地透了下,可能問題還真的比較嚴重。包括涉及到此事的市委關鵬副書記,省紀委正在研究,也許年後就有可能……

可能什麽?唐天明沉默了會,說這些事不到宣布,都是變數。

容浩說那也是。

“你那個什麽小丫呢?”容浩問。

“小丫?啊,丫頭,是吧?回湖東了。放假了。”

“老唐幸福啊!”

“我幸福?哈哈,小楊,你說是容主任,還是……”

小楊紅著臉道:“你們都幸福才對。”

唐天明笑著,將杯子裏的酒喝了,說:“小楊現在是越來越會說話了。不愧是老容一手調教出來的。”

容浩隻是笑。

唐天明又提到剛才那來調查的齊處長,容浩說:“縣級駐京辦撤是定了的。不過,公開地撤了以後怎麽辦,現在還是疑問。我估計大家都在觀望。這事,我也跟閻誌書記匯報了。他說讓我們等等。年後,‘兩會’就要召開了,我感到駐京辦很可能又是‘兩會’的一個重要話題。”

“這完全可能。”唐天明道:“我記得0五0六年‘兩會’都曾討論過駐京辦的問題。那時撤銷駐京辦的呼聲比現在還高。但是,沒有撤,沒有真動作。這兩年,我們感覺到呼聲好像弱下來了,卻真地要撤了。這說明中央一直沒有放棄對駐京辦問題的研究,因此,國辦的文件,應該是深思熟慮的結果。為什麽隻撤縣和行業駐京辦?就是怕麵搞得太大了。文件上對駐京辦撤銷後的有關問題也做了規定,有些防範‘潛存在’的措施。但我覺得並沒有多少的約束力。”

“博弈!博弈啊!”容浩說著,端著杯子與唐天明碰了下,“不管怎樣,你老唐不能離開北京。我想好了,要是湖東駐京辦真撤了,你就到市駐京辦吧。”

“哈哈,我也快退哪。到你這兒來,豈不是占著個位子?回去啊,回去的好!”

容浩又說到劉梅,問到她同葉百川的關係。唐天明說我哪裏清楚?就是有,也正常。正是可惜了劉梅那年輕和美麗。小楊在邊上不高興了,倒了酒說:“唐主任這不是……我得罰你一杯。劉主任喜歡,就是值得。何必非得按你們男人的標準來判斷?”

“啊哈,得罪小楊了。老容哪,你還說讓我到市駐京辦來,有小楊在,我能來嗎?哈哈,喝了,喝!”

唐天明回到湖東駐京辦時,已經是十點多了。他毫無睡意,一個人在院子裏轉著。一個人形象的破滅,竟然隻在一瞬之間。他呼了口氣,似乎要將都琳琳從心底裏徹底地抹去一般。天氣雖然冷,但北京的冷跟湖東的冷不同。這冷,是幹的,隻要沒風,就不太難受。而湖東的冷,是濕的,往人骨頭裏鑽。難得天是晴的,且有星星。那些星星散淡著,自由著,如同一個個提著燈籠的孩子,在鄉間無邊的草地上嬉戲。唐天明也仿佛回到了童年,回到了那如水的純淨和如歌的天真……

春節下午,唐天明接到的一個祝福短信,是劉梅的。短信的內容一看就是從網上轉來的,唐天明也回了一個:

歲月靜好,新年快樂!

回完短信,他又將這短信重新設置了一下,加上了自己的名字,群發出去。不一會兒,手機就開始短信轟炸了。唐天明基本沒看。他想起劉梅二十九和他一道同機回江南,送劉梅到機場的是個中年男人,相貌一般,氣質上卻有些特別。兩個人神情上也頗有些親昵。上飛機後,他曾問過劉梅:這人是誰?劉梅說一個朋友,在國開行工作。

不是一般的朋友吧?唐天明開玩笑道。

這個……暫時還是一般的朋友。劉梅也沒掩飾,說兩個人剛認識不久。不過很有些感覺。

抓住!唐天明說:這可是個極品男人,難得的機遇。

劉梅說:這得看緣分。有些事是可以抓住的,有些事卻是注定了永遠抓不住的。

劉梅性子直,人活絡,在駐京辦主任這個位置上,再合適不過了。活絡,而有分寸;開放,而有度,這樣的女人往往就能無往而不勝。相反,那些過了份,失了度的女人,最多隻能是一時之歡,長久不得的。這是個男權社會,男人的價值觀決定了社會的整體價值觀。女人要遊刃於男人之中,首先必須得讓男人認可你的價值。男人對你是**,而不是敬重。那就隻會是逢場作戲;隻有敬重了,才能真正地把你當作朋友。劉梅和他們縣長的事,在南州駐京辦這一塊,也不是秘密。大家都清楚,大家都不說。畢竟是在北京,包容與理解,比縣裏自然好得多。

與以往每年的春節一樣,隻是年味越來越淡了。

唐天明還注意到,兒子唐凱好像沉默了許多。年初一的晚上,父子倆人終於進行了一場長談。王紅特地開了瓶高級幹紅。三個人都喝了,喝完後,唐天明對王紅說:“我們兩個男人想單獨地說點話。”

王紅笑道:“父子兩個,還兩個男人?有什麽話我不能聽?”

“這是男人的話題。你最好別聽!”唐天明將王紅拉到房裏,讓她一個人看電視。自己則和唐凱到了書房。剛關上門,唐凱就道:“我知道爸爸要跟我談什麽。其實,我也正想跟爸爸談談。我們要談的內容隻有一個,方小丫,是吧?”

“你……”唐天明著實驚訝了下。他是準備談這個問題的,正月,方小丫按照往年的禮數,是會到唐天明家裏來的。他想先和唐凱溝通一下,然後再……

“爸先說,還是我先說?”

“你說吧。”

“那好,我就說了。爸,你知道方小丫到底喜歡誰嗎?”

“喜歡誰?我真的不清楚。難道她已經有了……”

“喜歡你,爸!”

唐天明漲紅了脖子,衝著唐凱吼了聲:“胡扯。怎麽可能?你這孩子,簡直是瘋了。”

唐凱道:“我隻是說出了事實。”

王紅在外麵問道:“唐天明,怎麽了?吵嘴了?”

“沒有。隻是聲音大了點。沒事了。”唐天明回答著,又對唐凱道:“那是絕對不可能也不應該的事。她對我,是孩子對長輩的感情。”

“爸,我也是個男人。我懂得一些。她排斥我,就是因為你。這還不明顯?雖然爸爸你沒有任何這方麵的想法,但不能保證她沒有。事實是,她確實有了。而且這種情感,在她心靈中已經積累得很久了。將來肯定會爆發出來,這也是我替爸爸擔心的地方。”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唐凱,這事萬萬不能亂猜疑。我總是希望你們能夠……”

“我們是不可能的。我也沒有這方麵的指望了。她確實很令人喜歡。我也曾想過,有一天能夠和她成為更加親密的朋友。現在顯然不可能的了。爸,你就像一棵樹,已經長在她的心裏了。一般的人是取代不了的。特別是我,更不可能。”

“唐凱,你所說的,我從來沒有想過。就算情況是這樣的,我們也得認真地理智地進行分析。她還年輕,情感上出現一些偏差,完全有可能。如果真有,那就更得去想辦法幫助她,讓她正確地區分不同情感。正確地對待不同情感,正確地處理不同情感。”

“……我沒有信心。而且,我覺得沒有必要。”

“為什麽?”

“我不是合適的人選。”

“那你認為誰合適?”

“也許還沒有出現。”

“唉!”唐天明點了支煙,窗外煙花燦爛。室內,卻一室靜默。

一支煙抽得差不多了,唐天明才道:“過兩天,小丫肯定要來。你們年輕相差不大,都是年輕人,有共同語言。我覺得,你還是要開導開導她。如果你覺得你們之間不合適,那就當她是妹妹吧。我這邊,我準備跟你媽媽商量下,正式認她做女兒。這樣,也算是讓她徹底地明白了自己在我們心目中的身份。”

“這……也行。我會努力的。”

父子兩人,又談了很多。其實,這些年來,兩個人像這樣朋友似的談話,還真是很少。話題自然也談到了駐京辦。唐凱是看過那幾本著名的關於駐京辦的小說的,對駐京辦,他的認識更多地偏向於應該撤,而且必須撤。唐天明也擺了幾條不能撤的理由。唐凱隻說了一句話:“小利益與國家利益之間的矛盾,必須以服從國家利益為重。”

唐天明道:“說到點子上了。看起來,各地駐京辦是把北京的項目和資金,想辦法往家裏拖。但內在的,為了這些項目和資金,就使用了許多不正當的手段。真正受侵害的,是國家利益。”

“所以,這是一場博弈。”

“對,博弈。到現在,我還無法看清這博弈的最終結果。表麵上的撤,我估計到年後就得開始,但撤而不死,那豈不……”

“這也是中國特色啊!”

年初三,方小丫果然和父親一道到唐天明家裏來了。他們帶來了兩隻家養的土雞,和一籮筐雞蛋。王紅拉著方小丫的手,說:“小丫越長越好看了。在北京城裏,也算是個美人了吧?”

方小丫不說話,隻拿眼盯著唐天明。

唐天明正跟方小丫的父親嘮著家常,問去年的收成,談到山裏現在林木多了,野獸也就多了。包括野豬,農民種的莊稼,黃昏時還長得好好的,可一夜過來,就被野豬給全部糟蹋了。唐天明說那可以組織人捕獵的。老方笑道:哪還有人?山裏年輕人也都出去了。在家呆不住。我們整個村子,二十到四十歲的人,在家的隻有一兩個。野豬塊頭大,捕獵不容易,我們這些年老體弱的,哪還敢去做這事?唐天明說這確實是個問題,有空我給林業局那邊說說,請他們組織專業的捕獵隊。野豬是得保護,但太多了,就得有計劃地捕獵。老方人憨厚,說到小丫在北京,全靠了唐主任關照。要是沒有唐主任,我們小丫,也許早已嫁人了,甚至可能都抱上娃了。唐天明看著方小丫,笑著問:丫頭,是這樣吧?哈哈。小丫將來還要成為大歌唱家呢!

唐凱一直悶著在屋裏,唐天明中間喊了一次,他索性說要出去見個同學,溜出門去了。唐天明有些生氣,但又不好明說,隻是叮囑他回來吃飯,也好陪方叔叔喝一杯。本來,他想讓唐凱領著方小丫出去轉轉的,現在唐凱擺不這副架式,說也就等於不說了。方小丫一直坐著,以前每次來家裏的時候,她都和王紅親熱著。今年卻例外,坐著,也不說話。那眼神裏竟然有憂鬱。

中午,唐凱沒有回來。唐天明陪著老方,喝了三兩酒。下午他們還得趕山路,酒不宜於喝多,山路不穩,加上前幾天下了雪,還凍著。王紅給方小丫賣了件風衣,紫色的,穿著顯嫩。方小丫倒沒顯出太大的高興。唐天明看著心裏一格登。這孩子,是大了。大是好事,可是……

下午,方小丫就給唐天明發了個短信:

我想沉默。但我尊重我的感情。不過,請叔叔放心。我知道怎麽處理。

唐天明看著,慢慢地又刪了。刪完,再回想了下。他覺得這也好,任何事情都有一個過程。任何一種情感,都是沒有錯誤的。關鍵是如何去處理。丫頭既然說出了自己會去處理,那就得相信她。雖然要時間,但總比把一切說破更好。 最後的駐京辦32 爸爸問兒子:她到底看中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