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鑰匙給你。” 在宴會上的每次遇見和問候都難免要喝點香檳，一個晚上下來他已經微醺。把車鑰匙遞給尹柔雅後，他直接入座在副駕駛位置上。
“總經理，您不坐在後麵嗎？後麵寬敞些，會讓你舒服點。”
“沒事，我沒那麽脆弱。坐在這裏萬一你不知道路我還能幫上你。”
“我開車的技術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怕到時候刺激你的腸胃。”
“不至於吧，你的開車技術這麽差？”官宸瀚輕輕挑眉，一副難以相信的模樣。
“哈哈，騙你的。”開眉一笑，險些沒讓對方看癡了，她繼續道：“不過我會開的很慢就是了。”
一刻鍾後，官宸瀚終於放棄了，他發現她開車的技術不是一般的慢，這麽寬敞的路，夜裏也沒有多少車。限製速度八十邁，她居然隻用了四十邁。我的神哪。這樣多久才能到島內？
“你真的是從美國回來的嗎？”
“是啊！”她看了看他，不知何故他會這樣問？
“美國的行車速度可比國內要快很多。你確定以你這龜爬的速度不會被人吼？”
龜爬？不至於吧？總經理說的也太直接了。。“嘿嘿，可我是中國人哪。而且，在美國我其實也沒怎麽開過車。”
“那你在美國都幹些什麽？”這不像年輕人在美國生活的節奏。熱舞，飆車，跟打了雞血一樣的活著似乎更符合他們的形象。他想起了他的前女友，那個也是畢業於斯坦福的女生，自從她去了美國，整個人都為之瘋狂了。
“嗯。。讀書，看報，吃飯，睡覺。”基本上是這樣的。
“哈哈哈。。”
“我說的是真的。。”
“好吧，我相信。隻是現在已經快十二點了，以現在的速度我們到島內會很晚。”
“嗬嗬。。”不好意思的笑笑。她也很清楚自己的技術，不僅是路癡，而且還路癡。
“如果你不介意，我們家在這附近有房子，你可以先到我家將就一夜。”
這樣。。不太好吧？何況他還喝了酒。。。萬一對她不利怎麽辦？
“你放心，家裏有傭人，不止我們倆，而且有很多間客房。”
像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他的解釋反倒讓她不好意思了。“好吧，那我要叨擾你們了。”
最終，對他的信任還是戰勝了她本身的防範意識。而且，她也真是累了。
“前麵那個路口左轉，一直往前開，下個路口再左轉就好了。”
“好。”
一路還算順利的到達他家的別墅，把車停在車庫後，尹柔雅隻能跟著他走。沿途再美好的風景，她都已經無心欣賞了。
“少爺回來了。”
“桂姨，這位是尹柔雅尹秘書，你帶她去客房休息。她有什麽需要你都給她準備好。”
“是。尹小姐這邊請。”年過五十的桂姨慈眉善目，忍不住多看了尹柔雅幾眼，因為少爺很少主動帶女子回家。雖然她家少爺還是一副冷冷的模樣，她還是覺得不同往常。
“謝謝，麻煩您了。”
“尹小姐，您晚上住這間。浴室裏有全新的洗漱用品和潔麵乳，衣櫃裏有浴袍。您還有什麽需要的告訴我我去給你置辦。”
“可以了。東西很齊全，沒什麽需要的，都這麽晚了，您早點休息吧。”掃視了下房間，雖是客房，裏麵有浴室還有個小陽台，雖然比她現在的閨房要小點，裝飾相對簡單，但還是讓人覺得很舒服。
“好，那預祝你有個好夢。”光是看著她的笑容，她都覺得喜歡。如果老爺和太太在家，應該也會跟她一樣打心底喜歡這種笑容吧？
“謝謝。”笑著送桂姨出去後，尹柔雅才合上門準備洗去一身疲憊。
洗完澡後，尹柔雅覺得整個人清爽不少，人也更精神了。躺在床上也不知道是換了床的緣故還是怎麽的，怎樣都無法入睡。腦海裏總是不斷浮現宴會上的片段，還有他那溫柔的雙眸。。。
老天，情竇初開也不應該是這個時候吧？還有初開的對象。。也不應該是他啊！甩了甩頭，尹柔雅不斷提醒自己要清醒點。
皎潔的月光透過窗簾投射到室內，別有一番美意，讓她不由自主起身走到陽台。
九月份的夜晚果然是很舒服，徐徐的清風撲麵而來，和室內的潮悶形成鮮明的對比。這樣寧靜的時刻，憑欄而立，閉上雙眼，任清風拂麵原來是件十分愜意的事。
就這樣，她恬靜的享受著上天賜予的這份美好，絲毫沒有注意到斜對麵的陽台上官宸瀚也因為無法入眠而坐在藤椅上準備喝杯紅酒助眠。
他所住的主屋位置在三樓，而客房都在二樓。正好他那房的陽台可以一覽無餘的看到她那間的陽台，也不知道桂姨是不是故意安排她住那兒的。
他就這樣無法自主的一直看著她，看她像個不小心掉落凡間的仙子，沐浴在月光下，那種美，即使是脂粉未施，即使隻是身著浴袍。。卻能讓他清晰的感受到來自她的視覺撼動。
一股熱度自他的內心冉冉升起，縱然是他再冷再硬的表情也阻止不了體內欲望的複蘇，掩蓋不了他眼中的炙熱。
他懊惱的起身直奔浴室，看來他需要再洗一次澡。這次，要用純冷水的。
＊＊＊
“桂姨早上好！”
“尹小姐早！早餐已經準備好了，快趁熱吃。。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
“哇～太麻煩您了。很豐盛的早餐。總經理呢？要等他一起嗎？”
“少爺還沒起床，大概昨天太晚睡了。你先吃，等他起來想吃什麽我再現做。”
“哦～對了，桂姨，這裏的地址是什麽？待會兒我家人會來接我，我跟他們說地址他們開車能直接找到嗎？”早上大清早媽咪就打電話把她吵醒了，說要過來接她。
“可以的。你告訴他們在＊＊，走＊＊西路，大概行駛兩三公裏右側有條分叉路，開進來就能看到這棟別墅。”
“好，那我待會兒就先走了，總經理起床時麻煩您轉告他一聲。”
“好的。”
一輛沃爾沃停在別墅門口，門衛負責的第一時間上前詢問。
“對不起，這裏不能停車。”
搖下車窗，剛和尹柔雅通過電話的杜夢君微側身回話：“不好意思，我過來接我女兒，她昨天借住在你們這裏，能讓我暫停一下嗎？她馬上就出來。”
昨天並沒有人來訪，隻有少爺的車進出。那她肯定是少爺請回來的客人，門衛很聰明的沒有再阻止，“好的，但是不能超過三十分鍾。”
“好，我們會盡快的。”
“媽咪！管叔。”
“小雅。。今天陪媽咪去個地方。”
“哪裏？”
“到了你就知道了。”
“不會是要我去相親吧？”她可疑的看向她。
她笑了，“不是。我沒那麽著急，你還沒到二十五，媽咪也還沒過四十五。”
“那就好。”鬆了口氣，不是這個其他的都不是問題。
“但是我不反對你現在就找個對象談戀愛。”她知道女兒長這麽大以來沒正經談過一次。大概是遺傳她在這方麵的保守和傳統吧。
“媽咪你不是不著急？”
“不著急你也要學著談戀愛啊。你已經參加工作了，媽咪現在可以放手讓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找個心儀的對象談兩三年然後正好可以結婚。”
“可是我還沒遇到喜歡的讓我無法自拔的人。。”
“會不會是你要求太高了？”
“哪裏。。”仔細想了想，其實她的硬件要求一點都不高，可是為什麽沒認真談過一次呢？“以前上學也會碰到喜歡的類型，可是遠遠的看著還行，他們一旦靠近我，開始用那種。。額。。一對我好，我就全身發毛。。感覺他們跟我想象的差好多。”
“這可怎麽辦？碰到一兩個男生你這種反應還行，你要是遇到每個反應都是這樣，那媽咪什麽時候能指上你結婚生子？”認真的思忖，杜夢君恍然大悟，“要不媽給你找個中醫調下荷爾蒙？”
神奇的看向她，尹柔雅簡直難以置信，這居然是她媽咪會說的話？“媽咪我很正常。”馬上用眼神向前排開車的管叔求救。
“其實這些都是緣分，小姐你也不用著急。等遇到有眼緣的，到時候你想攔都攔不住。”
“管叔說的對啊。”
“好吧，那你有對象的時候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媽咪。”其實她是擔心她與尹利人的現狀會影響女兒的婚姻觀。
“好，成交！”為了不至於被拉去調理，她絕對會一有情況就第一時間告訴媽咪的。
這廂剛剛起床的官宸瀚悶悶的下了樓。
“少爺起來了。尹小姐她。。”
不等桂姨說完，官宸瀚就直接打斷，“我知道了。”他起床的時候去開落地窗，剛好看到那輛車駛過，那輛沃爾沃閩D＊＊＊！
少爺這是怎麽了？看他的臉色，語氣就知道他不高興。
算了，既然他已經知曉了，那她還是默默的去幹活吧。
隨便吃了點，官宸瀚煩悶的擱下餐具，他現在是一點胃口都沒有。
＊＊＊
“小雅。”
“爹地？”
“你今天幾點下班，爹地下飛機後順道去接你，晚上我們一起吃飯。”
“我六點下班。你不用來接我，你剛回來，這樣太累了。”
“沒事，小吳開車。我們都好久沒聚了。正好爹地有事跟你說。”
“好。”
＊＊＊
“小雅，你媽咪已經和我約好明天去民政局。”他考慮再三，覺得還是有必要跟女兒說一聲。她已經長大了成熟了，相信這件事對她的傷害程度可以降到最低。
“爹地，你不覺得這麽多年媽咪其實在給你們彼此一個機會，她在等你回家嗎？為什麽你還要堅持跟她離婚？”
“很多事情是無法解釋的。爹地希望你可以理解。”
“理解什麽？理解你因為有外yu，有了小家庭，所以拋棄糟糠之妻嗎？”她也不想用這樣的語氣責問她的父親，可是她真的無法原諒，到現在她都無法相信這件事是真的。“爹地你知道嗎？當一個人心中最美好的願景破滅了是什麽樣的感受？”
“小雅，跟你媽咪的結合，我從來沒有後悔過。我們因此擁有了許多美好的回憶，擁有一個可愛的女兒。可是很多事情我們無法左右，事到如今我們彼此放手，也許對你媽咪來說也是件好事。她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
“嗬。。追求的自己的幸福？爹地你不會真的相信媽咪和管叔之間有什麽吧？”她的雙眸透過迷蒙的淚霧看著她的父親，想從他的表情上讀出一絲信息。“管叔在杜家生活了近四十年，他們早已超越男女隻是單純的兄妹關係。如果他跟媽咪有什麽媽咪又何必舍近求遠跟你結婚呢？爹地，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小雅！”他一點都不想提起此事，這是他今生最大的痛。“事已至此，也無需再追究誰對誰錯。你隻要知道不管爹地和媽咪在不在一起，你永遠是我們心中的至寶，爹地和媽咪一樣愛你。”
冷冷的勾了下嘴角，她隻覺得父親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反正不管說什麽，爹地您已經是脫了韁的野馬怎麽拉也拉不回來了。”轉而想，她又冷冷的自我安慰，“也罷，這樣也不是沒有好處，您可以繼續履行您作為父親的職責，對另一個家庭另一個孩子負責。您依然會是一位偉大的父親。”
“小雅。。你不要這樣，你這樣讓爹地怎麽放心？”
胡亂的擦了擦臉，她努力把眼淚憋回去。舉起酒杯碰一下對方的，她一飲而盡，“那就祝您從此擁有全新的生活。我先走了，不用送。您好好享用您的晚餐！”然後不等尹利人說話，她徑自舉步走了。
“小雅！”他不知道女兒會這麽不理解他，他以為她長大了工作了，不會像個小女孩一樣放不下，可是。。看這情況，他暫時是無法得到她的諒解的。套上外套，尹利人連忙叫來服務生結賬，便追了出去。“小雅等等！爹地送你回去。”
可是當他追出去的時候，尹柔雅已經坐上了的士，卷土離去。
“去哪兒？”
“。。。”額～上了的士後她才發現自己一時也不知道要去哪兒，她剛剛情緒那麽激動，又不小心喝了一大杯酒，現在回去會把媽咪嚇壞吧？“師傅，去耀和大廈。”
踉踉蹌蹌的下了車，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上的樓。幸好這個時間辦公室的人都已經離開了，她走到盥洗室看到鏡子裏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臉上已經掛上兩行清淚，她再也無法遏製的悲泣出聲。
從明天開始，她將失去那個完整的家！
她再也無法像小時候那樣，牽著父母的手，快快樂樂。。。
為什麽？為什麽？！滿懷期待的回國，如今卻是物是人非。。。
她的家！她的夢！
……
“啊。。總經理！”剛剛結束了一段哭泣，洗了把臉走出盥洗室的尹柔雅卻看到靠在牆邊，一手勾著西裝外套的官宸瀚。“總經理，你怎麽在這兒？”
然後她想到了，想必他是聽到她剛才在裏麵嚶嚶哭泣的聲音。本來因為喝了酒而泛紅的臉現在又添了抹不好意思的神色。
“你喝酒了。”他聞到一絲酒氣。
他剛剛準備下班，想去衛生間卻在經過女廁門口時聽到裏麵有聲響。平時這個時間除了一樓的保衛處，這個樓層的人早就下班了。好奇心迫使他停留下來看看是誰在裏麵。沒想到他猜的沒錯，還真是他那個能幹的秘書。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她今天這般傷心？
“嗯。。”她低著頭，不敢看向他。
數秒之後，她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經搭錯了，想哭的衝動又再一次的淹沒了她。眼淚自她的臉上無聲無息的一滴滴滑落。她就這樣立在那裏，再一次的默默抽泣。
一張紙被送到她的眼前，那道人影也隨即逼近。
“怎麽了？”他靠近她，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可惜某人的哭泣大有水漲船高之勢，由原先的抽泣升級到嗚咽，看來至少還要一會兒才能消停。
“你們。。男人。。是不是。。有錢就會變壞？”
“。。。”這個問題讓他怎麽回答？這是因人而異，不能統一而論的吧。“你男友做了什麽事惹到你了？”
又斷斷續續的哭了一會兒之後，她才慢慢找回自己原本的聲音，“算了，我就是隨便問問。我忘了，你也是個男的。”
說完後尹柔雅毫不領情的扭頭走了，一點都不感念某人剛剛借助寬厚的臂膀給她，真是讓他啼笑皆非。
仔細看看。。衣服上麵沾的也不知道是淚還是鼻涕？
“。。。。”
看她腳步有些飄浮，想必是喝了酒的緣故。他多希望自己不要多管閑事，保持自己一貫的冷情作風。可是他卻控製不住自己走向她的腳步。他暗暗告訴自己，他這麽做隻是不希望她出事影響她後續的工作效率。王子睿不在，他在工作上需要她。
“我送你回去。”他快步向前趕上她，直接拽著她的胳膊往車庫去。免得她待會兒又不按套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