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三十三故人
三十三、故人
可就在他手指快碰上桃木俑的瞬間，大地卻猛地震動起來。
接著隻見男孩身後的不遠處的桃樹也隨之猛烈震動起來，一條條桃樹的根須居然就這麽破土而出，直衝入空中隨後朝著伊曼二人便襲來。
不好！
莫爾菲心中一震，趕忙拉著伊曼向後閃去，本來就已經負傷的身子哪裏快得過那些迅速襲來的根須，一條粗壯的根須猶如鞭子一般直抽向了莫爾菲二人。
將伊曼護在懷中避無可避隻能用背部去抵擋，被大力抽擊之下，莫爾菲被一下子抽飛，滑行了一段才穩住了身形。
“你到底要幹什麽！”突如其來的攻擊讓伊曼二人都有些發懵，還未得到回答。
追擊而來的桃木根須已經將二人緊緊地纏繞起來，兩人被緊緊勒住，骨頭一陣哢哢作響。
“你！”伊曼掙紮了幾下，但是卻越掙紮越緊，最後隻能作罷，“你不是說回答你幾個問題就放了我們嗎？你現在這是什麽意思？”
那名男孩眼神暗了幾分，走到了兩人的麵前，但卻一聲不吭，冷冷的瞥了二人一眼，隨後看向地下。
草叢之中，桃木俑正靜靜地躺在那裏，與先前沒有任何的區別。
男孩彎下腰，眼中帶著一絲憐惜將其撿了起來，雙手有些顫抖，輕輕地拂過那桃木俑上的血漬。
“這是秦雲的血。”話語說的肯定，不同於剛才那還算溫和的語氣，此刻的話語有如冰錐，一下下的刺紮著伊曼二人，讓兩人都不禁覺得渾身一個寒顫。
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無聲息侵襲向那伊曼二人。
伊曼的眼中也閃現過一絲哀傷。
“秦雲他、他究竟怎麽了？”聲音中包含著憤怒，小男孩緊握著手中的桃木俑，身子都有些因為憤怒而微微震顫。
“師父他……”剛開口，淚水已經低落了下來，一滴滴的滴落在那桃木根須上，伊曼的聲音哽咽著，一時間竟然無法將話語繼續下去。
“他為了讓我們有機會逃脫，在與化羽族戰鬥。”莫爾菲替伊曼說了出來，“現在生死未卜。”
“生死未卜。”男孩低聲重複了一遍，目光多了些懷念看著手中的桃木俑，手指小心翼翼的描繪著那桃木俑的眉眼，自言自語著，“秦雲，雖然你不如我，但也很強的不是嗎？”
伊曼和莫爾菲都是沉默著，看著麵前的這一幕，不知怎麽的，兩人都從那男孩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悲涼的氣氛。
“所以，你不會這麽輕易的就……”小男孩下意識的避開了“死亡”這個詞匯，“對嗎？”
輕聲問著，沒人知道那個小男孩究竟在問誰，但是此刻，在場的三人心中卻不約而同的期盼著。
期盼著藥師能毫發無傷的歸來。
纏著二人的根須在這時卻慢慢地鬆動了幾分，那個男孩往兩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單手一揮，根須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扭動了幾下，開始往後撤去。
不消一會兒功夫，根須已經盡數重新沒入了地底之下。
莫爾菲在落地的一瞬間，趕忙跑到伊曼身邊，上前一把抱住軟倒在地上的伊曼，方才被那根須緊緊地纏繞住讓他的四肢都已經僵硬的失去了知覺，但是在莫爾菲的揉搓下，很快便慢慢的再次恢複知覺。
漸漸恢複的知覺讓伊曼隻覺得像有無數的小螞蟻在自己的四肢中啃咬，十分的難受，不禁眉毛緊皺。
“伊曼！你怎麽樣？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莫爾菲的語氣顯得有些著急，因為此刻伊曼的臉色可稱不上好。
“我沒事兒。”伊曼嚐試著活動四肢，反觀莫爾菲，戰鬥中受的傷被剛才的那麽一折騰依舊淌著血，心頭不禁為之一顫，“你、你的傷……”
“我沒事兒。”拍了拍伊曼的頭，莫爾菲安慰著，身子卻有些微微的搖晃，眼前也有了點昏花，腦袋有些昏沉。
“是秦雲讓你們拿著這個東西來找我的嗎？”將桃木俑收回懷中，男孩顯得很是珍重，“真沒想到，我居然還能看到這東西。”
“師傅隻留下了一句話，沒有明示，是我們推測出來的。”伊曼的語氣有些急切，“有什麽話能等會兒再說嗎？他、他的血再止不住就要有生命危險了。”
“你是秦雲的徒弟，被封印了嗎？”男孩的話題一轉。
伊曼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幹脆就沉默相對，更何況此刻莫爾菲的情況也已經相當糟糕了。
“你們倒是聰明。”對於伊曼的沉默男孩隻是輕歎一聲，也並不再去追問什麽。
鮮血浸透了背上的衣物，仍在不斷滲出，一滴一滴的消耗著莫爾菲的生命。
男孩看了眼漸漸虛弱的莫爾菲，對著伊曼說道：“你不是秦雲的徒弟嗎？怎麽才這麽個水平？”
伊曼沒有理會男孩的話，此刻一門心思撲在了莫爾菲的身上，想盡辦法為其止血。
“還是說秦雲教的徒弟居然這麽沒用。”語氣中帶著不明意味的諷刺，男孩繼續說著，“清高一世，也虧他有看走眼的一回。”
“不許說我師父！是，是我自己不爭氣。”手中動作不停，伊曼實在是忍不住了，大聲反駁道。
“嘖，你個小子脾氣倒是不小，你走開，再這麽磨蹭下去，我可撂下你們不管了。”男孩說著一揮手，從桃樹上突然飛過來兩朵桃花，穩穩的落在莫爾菲的傷口上方。
花瓣散開圍城了一個圓形，不停的在莫爾菲上方旋轉，速度越來越快，漸漸變為一個火圈。
“你要幹什麽？”想起那化羽族追兵被燒成灰燼的場景，伊曼頓時有些驚慌失措。
話音未落，火圈化為無數火球，向莫爾菲背上落下。火焰接觸到的一瞬間莫爾菲痛苦呻吟出聲，汗水密布在額頭之上，仿佛在努力的抵禦著攻擊。
眼前一幕發生的快結束的也快，當伊曼衝過去時，莫爾菲已經沒有了聲響。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伊曼無法接受。
這個救了他們的男孩……居然變成了殺害莫爾菲的仇人？
怎麽會這樣？
伊曼隻覺得自己的腦袋一下子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你殺了他？你殺了他！”伊曼口中喃喃著，說著就向男孩撲過去。
伊曼隻覺得腳下一個踉蹌，整個人向地麵重重的摔去。
“我殺他還用這麽大費周章嗎？”男孩輕哼一聲，左臂化為無數樹枝，將伊曼死死固定在地上。
男孩滿臉寫著“失望”二字，看著伊曼，“笨蛋秦雲教出來的笨蛋徒弟，救了這個還得救那個，真是麻煩。”
伊曼這才明白了過來。
轉頭，看見莫爾菲背上的火焰已經熄滅，燒掉的衣服處，顯露出完好無損的肌膚，之前的傷口完全不見了！
“謝謝，謝謝您，救了他……”大喜大悲外加一係列的事件之下，已經讓他疲憊不堪，在此刻放下懸著的心的同時，終於體力不支倒下了。
“真是麻煩的孩子啊。”男孩歎了口氣，用看上去瘦弱的身軀，將他們兩個抗在肩上，輕飄飄的消失在桃花林深處。
搖曳的燭火拉長了路過人的影子，造就了肆意遊蕩的鬼影，青冷的巨石本應堆砌成鎮壓心中原罪的牢籠，但是現在，卻變成化羽族擴張欲望的幫凶。
在幽暗藍光的映襯下，秦藥師臉色蒼白的坐在地上，衣服上的血跡已經發暗，表情淡然的望著上方冰冷的鐵窗。也許隻有窗外的星辰，才能洗刷映入眼簾的一切腐壞之景。
忽然一陣冷風，吹滅了木桌上的蠟燭。白色的煙霧妖嬈的扭動著身軀消失在夜色之中。
陪伴秦藥師的隻有周圍古怪法陣散發出的藍光。
“不出什麽意外的話，他們應該到了吧？伊曼，你一定要平安。”秦藥師自言自語的說著。
伸手朝著陣法猛揮而出，掀起一道氣流，隨著周圍空氣的發出的“滋滋”聲響，法陣的光芒並未消失，反而愈發耀眼。
秦藥師調整了一下氣息，漸漸的周圍變得安靜了許多，法陣又恢複了原狀。
這是……桃花？
不知從哪飄進來一片粉色的花瓣，飄落在秦藥師的麵前。
眼中驚異一閃而沒，接著，便是那一貫的表情，慢慢伸出手，秦藥師接住了那花瓣。
緊接著，從狹小的窗口陸續有花瓣飄進來，洋洋灑灑的鋪滿了大牢冰涼的地板，石牆的縫隙中突然以極快的速度憑空長出樹枝來，牆上也開始出現了裂縫。
隨後，隻聽得從窗口傳來了那令秦藥師身子為之震顫的熟悉聲音：“繁花雖盡春泥覆，故人遠歸桃酒香。”
緊握手中的那個花瓣，眼底交織著笑與悲涼，秦藥師一字一句的回應著，“莫使空樽獨餘恨，飲盡壺空合榻眠。”
一聲巨響過後，花瓣紛飛處的青石牆，竟然整塊消失，塵煙四起，隱隱顯出一個孩童的輪廓。
【鏡子的小科普時間~關於那個藥師給的桃木小人（桃木俑）~】
桃木俑。舊時迷信謂鬼畏桃木，因削桃木為人形，用以驅鬼辟邪。《論衡·訂鬼》引《山海經》：“ 黃帝乃作禮以時驅之，立大桃人，門戶畫 神荼 、 鬱壘與虎，懸葦索以禦。” 南朝 梁宗懍 《荊楚歲時記》：“於是縣官以臘除夕飾桃人，垂葦索虎畫於門。” 唐 段成式 《酉陽雜俎·冥跡》：“ 魏韋英 卒後，妻梁氏嫁向子集 。嫁日，英 歸至庭，呼曰：‘ 阿梁 ，卿忘我耶！’ 子集 驚，張弓射之，即變為桃人、茅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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