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存活
第三十八章 存活
在那之後，連續三天都沒有再見到風爍，仿佛是蛻皮馬上就要進入最關鍵的時間了似的，即使是我，也再沒有被允許見他。當然，也並不是說不被允許，隻是現在的我，仍然沒辦法麵對他而已……
時不時的一扭頭就可以看到的，身後那從脊骨開始延伸出來的那條黑色的蠍尾，那個時候的感覺直到現在都還記得。燥熱的，瘙癢的，不安的，所有的一切的感覺都仿佛還在身上似的，尤其是那個時候風爍的觸感，更是仿佛永遠都無法消散一般……
我無法理解，即使我知道，跟他在一起的那段日子的記憶，都在還沒有回到他身體裏的情況下就已經被摧毀了，也能夠理解，現在的他殘留在他心中的隻有對我的憎恨，但是我卻仍然沒辦法理解，為什麽他的麵孔的變化會那麽大……這樣的我，對他來說，到底是什麽……
時不時的轉悠在他的洞口，我知道，這個時候，即使我推開那扇石門進去，他應該也不會多說什麽……
雖然平時裏麵一點動靜都沒有，但是每到晚上，是因為我已經是他的專屬惡魔了嗎？總覺得他的痛苦都會牽動著我的心靈一般的，每到夜晚就會被強烈的不安包裹。
然後，當我來到這洞口的時候，時不時的聽到的，隻有那仿佛蛻皮開始了一般的伴隨著仿佛肌肉被撕開的時候一般的聲音，還有沒辦法仿佛無法忍耐蛻皮帶來的痛苦一般的嚎叫聲……
蠍子的蛻皮是致命的，很多小蠍子，都會因為沒辦法撐過蛻皮期而死去，然後，直到那個時候他跟我說出那段話的時候，我甚至都不知道，同樣的道理，也適用於惡魔……
即使撐過一次，兩次，最終能夠順利長大生存的蠍子也未必是全部，也就是說，即使這個時候，我保衛了他的身邊不會受到任何人的侵害，他也同樣有可能會因為無法忍受蛻皮的過程而死去。可是在這個時候，他卻花了更多的魔力用在了救我，和締結契約上，在這種非常時期……他的心裏，時刻在考慮著的，到底是什麽？
嗬嗬！明明最開始跟他出來的時候，所思所想都隻有怎樣殺了他，甚至於對自己說，自己想要為風奴報仇，可是此時，我卻反而感覺到了自己的猶豫。即使那是在剛得知大哥可能已經被吃掉了，並且在那個時候，還受到了那樣的侵害……
腦袋裏好亂，總覺得隻有像這樣，靜靜的呆在他蛻皮所在的洞門口，才能讓心安靜下來似的。隻有感覺到，他也同樣正在受著怎樣的痛苦，我的心才能安穩一點似的。
我知道的，大哥的死，並不能算是他的責任，也明白，他可能，並不像此刻的我想的那麽痛恨我，那麽冷血無情，可是即使如此，我也沒辦法接受在親人剛死的時候，我卻在正沉浸在悲痛之中的時候，被侵犯的事實……
“沙沙沙……”
我正閉著眼睛，感受著自己內心的掙紮，耳邊卻意外的聽到了其他不知道來自什麽地方的聲音。
是從外麵的洞口傳來的。
風爍找到的這個山洞並不是一個單純的山洞，裏麵更是崎嶇循環，讓不熟悉的人摸不到頭腦，更何況還被他設置了眾多石門，有的地方，即使我已經在這裏住了三天了，也仍然搞不太清楚。那麽，這奇怪的聲音又是來自哪裏呢？難道有誰進了這個山洞？
帶著一絲不安，我伸手抄過被我提前放在一邊的木棍。
有的時候連自己都覺得自己好可笑。如果對方是惡魔，比起用我的蠍尾，或者用陰陽術還更靠譜一點，這種東西，到底有什麽用？
可是很意外的卻是，明明陰陽師本身也是惡魔和人類的混血，當自己真的成為惡魔之後，陰陽師可以觸碰的法器，在那之後我卻再也沒辦法觸碰了。難道是因為法器對於單純的惡魔的血液起了反抗心理嗎？具體是什麽原因，我至今都不清楚，也不想要太過於了解。
而蠍尾，對我來說不過是直到三天之前都還不存在的東西，要怎麽用什麽的，也完全不知道。現在，我甚至連到底應該怎麽讓他動起來都還不清楚，這種時候，總覺得如果讓我用這個去攻擊別人，自己被自己攻擊了的可能性還更高一些。
總覺得風爍最初的決定是想要讓我變強的，此時的我卻反而從一個不合格的陰陽師，變成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類，不對！是惡魔才對……
我拿著棍子緩緩往聲音的方向走去，直到漸漸走進，我才確信，那並不是什麽詭異的聲音，而是某個人的鞋子接觸地麵的沙石造成的摩擦聲。很輕的聲音……是誰的？
雖然並不清楚來人是誰，但我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在這個山洞裏，此時不止隻有我和風爍兩個人，還有第三個人，並且，那個人，此時正帶著殺意靠近……
就在我感覺對方和我的距離隻有一個拐角的時候，我也沒管對方到底是誰，甚至於，到底對方是人類還是惡魔都還不清楚的，我就直接一棍揮了下去。
可是還沒等我的棍子接觸到他，感覺到的卻是一隻手在我的棍子正揮到他的麵前的時候，一把抓住了我的棍子的力量，並且，同樣在我還沒能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的時候，對方則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並將我的手直接往後麵掰去。那隻拿著棍子的對方的手，則馬上鬆開了棍子，直接上前就捂住了我的嘴巴！棍子掉落到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
會吵到風爍嗎？這種程度的動靜？不對！別說是此時沉淪在痛苦的蛻皮過程中的風爍沒有心思去感受周圍，就算聽到了，此時的他，恐怕也無力出來吧！所以，就算我就這樣被殺死在這裏，他也什麽都……不會知道……
“嗚……”
我真的是太無力了，不管是作為陰陽師，還是作為惡魔……
總覺得此時的我腦袋裏麵想的除了自己的沒用以外，就隻有風爍了似的。在我被殺掉之後他會怎麽樣？對方應該不會是為了我而跑到這種地方來的吧！不管是大哥，還是那個叫做沉宵的惡魔。
我還不算白癡，還不至於完全感覺不出風爍和沉宵之間那種異樣的氣氛。但是即使如此……
風爍會被殺掉嗎？在那之後，在我被殺掉之後……可是現在的我，被這樣捂住嘴巴，卻連一句“快逃”，都沒辦法說出來……
“別吵！是我！”
突然傳達到耳朵裏的是一聲仿佛經常聽到一般的熟悉的聲音。即使這裏一片漆黑，剛才發生的事情更是讓我連對方的臉都沒有看到，但是那聲音，卻讓我在聽到的一瞬間，確認了對方的身份……
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更甚至於，連扭頭確認一下都不敢，生怕一扭頭看到的會讓我失望，會連現在聽到的，都和那個時候風爍的假麵一樣，變成了一個可笑而可悲的夢。
那隻手仿佛感覺到了我的吃驚和妥協似的，緩緩鬆開了我。
即使直到那一刻為止我都還滿是不安，此時卻還是忍不住扭頭回去確認……然後，在看到的一瞬間，我甚至都不敢相信此時的自己的眼睛……
“大……哥……”
那是大哥！我以為他已經被沉宵殺了的，可是此時，他卻好好的站在我麵前，身上，仍然穿著那件純白色的陰陽師服裝，然後，跟我不一樣的，他的身上，衣領上，都沒有殘留一絲血跡，簡直就仿佛，從來沒有受過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