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殘留
第三十五章 殘留
風爍身著一件全黑色超長袍子，那張麵孔即使是看向我，也仍然皺著眉頭。是因為長大之後接觸的一直都是風爍的假麵嗎？還是說是現在躺在地上的我的角度問題？總覺得此時的風爍看起來好高大，並且透著一股滲人的氣氛。那麵孔，那身軀，更是跟十年前殺害父母親的時候的模樣沒有兩樣。
被突如其來的人打擾了的黑螞蟻扭頭往風爍所在的方向看了過來，那隻手卻仍然抓著大哥的脖子不願意放手。
“好久不見了，沉宵……”
風爍抬頭看著那隻黑螞蟻說道。這還是我第一次知道這隻黑螞蟻的名字。
“風爍？”
明明麵對和風爍的麵孔一模一樣的風爍假麵的時候，不管是毆打還是殘忍殺害，他的臉上都沒有一絲動搖的，可是此時，我看到更多的，則是他臉上的吃驚。然後，仿佛還有隱約的流露出來的，一絲氣憤和不服氣。
“你怎麽來這裏了？現在的你應該乖乖呆在山洞裏好好等著蛻皮時間的到來才對吧！”那黑螞蟻如此說道。
聽到這裏，風爍轉而看了一眼此時正躺在地上的我。
“如果有必要的話，我當然也是寧願躲起來度過這每隔十多年不等一次的災難，可是我聽說我的人受你照顧了，如果可以的話，還請把他還給我。”
風爍如此說道。
“你的人？”
沉宵聽完臉上故意露出了一絲疑惑，隨後又看了一眼我這邊。
“嗬嗬！原來是這樣啊！我不知道他是你的人。”
那一刻，他如此說謊道：“說穿了，那麽冷漠的你，竟然會收一個人類在自己身邊，卻不是作為食物也確實讓人不敢相信，如果你不介意被我咬了一口的話，拿回去我也沒什麽意見。”
麵對沉宵那挑釁的言語，風爍的臉上卻一點反應都沒有，雖然我也能理解在這種非常時候，他不想惹事的心理，但是這樣的卻讓我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接受。
風爍直接往我所在的方向走來，麵對此時我無力的身體，他直接將我抱到懷裏就一副轉身要離開的模樣。
“厄……”
嗓子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發不出聲音，我伸手拽住他的衣袖，隻為讓他了解，我不能就這樣丟下大哥一個人離開。
風爍低頭下來看了我一眼，那張麵孔，明明跟那張假麵長得一模一樣，但是卻讓人覺得冷的不像他。因為他的假麵麵對我的時候，總是在微笑……
風爍愣愣的看著我好一會兒，腳步也仿佛在那一瞬間是遲疑的，但是在那之後選擇的，仍然隻是放棄。
隻覺得距離大哥的視線越來越遠，大哥是為了救我才來這裏的，可是當我就要得救了的時候，卻要看到大哥就這樣被吃掉嗎？
我的目光無法離開大哥，同樣的，我也感覺得到大哥投向這邊的目光。可是我看到的，卻並不是因為我一個人的離開的不甘心，反而讓人不禁覺得，那張原本應該一直冷淡的麵孔，此時正在笑……
“啊……”
我向那漸漸遠去的身影伸出手。這就是最後了嗎？就這樣，大哥要這樣死去，以後都見不到了？這樣的，我不要……
鮮血因為我的手的離開而繼續噴湧出來，能夠感覺到連衣領都濕潤了的濕漉漉的感覺。麵前的視線變得模糊，仿佛眼前飄著雪花一般。眼皮漸漸變重，直到一片黑暗帶走麵前最後的光明，我才感覺到伸出的手漸漸變得無力，意識也終於仿佛斷線了一般的，消失了……
所有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噩夢，父親死去的時候，風爍離開的時候，包括現在，全都隻是夢而已，我不止一次的這樣祈求著。但是，事實卻是不容許任何人欺騙的，夢總會醒，可是，如夢一般的現實，卻是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清醒的……
睜開眼睛的時候，麵前是一片黑暗。這裏是什麽地方？我不解的看了看周圍，看著身邊那石頭的紋理，應該是個山洞。可是為什麽即使是在這種黑暗的山洞之中，我卻仍然仿佛很輕鬆的就能看清楚周圍？
風爍呢？不是他救我回來的嗎？大哥呢？在我們離開之後怎麽樣了？真的被沉宵吃掉了嗎？還有我的傷！
我把手捂到自己脖子上，白色衣領周圍仍然能看到那暗紅色的鮮血，仿佛已經幹了很久了的樣子。可是脖子上卻一點痛覺都感覺不到，撫摸到上麵的皮肉，原本被咬出來的口子，此時也已經一點都不剩了。雖然現在身上仿佛仍然沒有什麽力氣，但是很明顯，相比那個時候，已經好了很多了。
“你醒啦！”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跟這幾天跟我在一起不斷因為換了身體而變換聲音的風爍不一樣，現在的風爍，是一如小的時候最後聽到的，略帶冷漠的聲音，然後，也是在昏厥之前，最後聽到的，關於他的聲音。
“風爍……”
嗓子仿佛也已經恢複了應有的功能了似的可以說話了，可是麵對我的呼喚，他投過來的，始終隻是淡漠的目光。
他還在恨我嗎？也對，這幾天的事情，跟我一起經曆了那麽多事情的風爍已經死了，在還完全沒能把記憶傳達給他的情況下就……
那麽，現在的他，應該仍然是那個怨恨著我的風爍吧！可是，即使他還怨恨著我，在我需要救助的時候，他卻還是出現了。即使是像這樣，讓人覺得有些窩囊的，被人調侃了之後，卻隻是什麽都不說的帶我離開……
“在那之後……怎麽樣了？”
雖然知道這個時候，可能他並不想聽到我的聲音，而且出於他此時正處於蛻皮的狀態也不可能跟那麽厲害的惡魔爭鬥，更何況大哥對他來說隻是一個一點關係都沒有的外人而已，即使這些我都知道，我卻還是問了出來。
“不知道。”
如此說著的他的麵孔上滿是冷漠，甚至讓我在聽到的一瞬間都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直到幾天之前都還微笑著每天都麵對著我的麵孔，此時卻仿佛已經離我遠去了似的。
“下次見麵，我們就是敵人了，然後，你再也不是赤月了……”
那天的話語再一次在我的腦袋裏複蘇，真的是一個好長的夢啊！和他重逢之後的每一天都變成了一場夢，卻隻有那殘留下來的殘酷的現實，是真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