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憶過
第二十九章 憶過
“讓開！”
“赤月……”
如此推開風爍，從那個房間裏逃出來了。遊蕩在街道上，卻完全不知道自己將去往何處，我能呆的地方，仿佛早就隻剩下他身邊了似的，但是，已經想起了過去的一切的我，卻連他的身邊，都已經不能多呆了……
好不容易遺忘的記憶一旦被激發出來，簡直就好像滿腦袋裏就隻剩下那個時候的記憶了似的，即使是現在，也仍然回響在腦袋裏，久久不去……
那天，因為焦急想要得到一個式神或者使魔的我在樹林的深處召喚惡魔失敗，最終錯過門禁時間而注定了要在外麵呆上一晚，而就在那天，我邂逅了正被惡魔追殺的風爍。
他很強，就算那個時候的他毫無還手之力，儼然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我也這麽覺得。最開始出手隻是因為出於私心，想著這個惡魔可能並不像一般的惡魔那般凶殘，說不定，是能夠成為我的使魔的惡魔也不一定。而事實上，也確實是這樣沒錯……
當知道身為蠍子惡魔的他正處於十年一次的蛻皮期，並且，正是因為這樣，他這個即將滿三百歲的惡魔才會被那種下級惡魔有機可乘時，我想也沒多想的就把他帶回了家。
最初救他的目的在一天天的朝夕相處中漸漸被遺忘，我們幾乎變成了形影不離的好夥伴……
“我認同你給我的名字風爍，所以，你也希望你能夠成為我的‘赤月’，我們的契約是雙份的，誰都別想擅自甩掉任何一方。”
那一天，定下了這樣的約定的時候，我真的覺得好高興，最讓我高興的應該是，即使風爍是惡魔，那個時候的父親也表示，可以接受他，並且，允許我跟風爍一起玩耍吧！
原本還總是想著快一點成長，總有一天希望能夠幫上父親的我，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漸漸的偏離了初衷。
“現在的赤月還太小了，沒辦法跟我締結契約，所以要快快的長大，我希望看到有一天，赤月真的成為我的專屬惡魔……”
最初的目標到最後變得扭曲變形，所有的一切的目的，最終都變成了希望和風爍在一起而所做的。即使那個時候的他，始終隻能從上方俯視著我，摸著我的腦袋，輕撫我的頭發……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自己將他當成了那樣的對象，而他，也顯然將我視為那樣的對象。直到那一天為止……
從外麵玩耍歸來的我手持自己在山間時看到的最美麗的一朵花，著急想要把他送到風爍麵前，讓他也與我同享這美麗，卻在路過父親門口的時候，聽到了他和屬下的談話時……雖然其他的我都沒有怎麽聽明白，卻唯有一句，就算是我不想聽懂的，也仍然聽懂了。
“那個惡魔，不能留……”
原本，我還以為父親是真的覺得，因為惡魔和陰陽師原本就是同宗，所以允許我跟風爍接觸，但是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原來父親所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麻痹風爍，讓他相信這風家上下都沒有惡意，然後，在風爍蛻皮的最重要的時期，一把除掉這個馬上就要成年了的上級惡魔……
“歲兒……為什麽你會在門口！你都聽到了嗎？”
被發現了的我隻能呆呆的站在門口凝視著看著走向我的父親。
“父親……要殺了風爍嗎？”
如此可笑的聲音從我的嗓子裏問出口。
“歲兒乖……”
如此說著的父親臉上露出慈祥的微笑，那是從父親繼承這個家之後，就再也沒有在我和大哥麵前露出過的笑臉。也正是因為有這樣的父親，曾經的我，才會想著快點長大，希望能夠成為父親的左膀右臂。
“風爍對歲兒來說還太難以控製了，而且他還是上級惡魔，這樣的惡魔一旦暴走，父親和母親都是會被他殺掉的，歲兒也不想看到有一天，父親死在風爍的手裏，對嗎？”
“父親……”
“以後，歲兒一定也是能夠找到自己滿意的使魔的，所以這次，就乖乖的聽父親一次，可是嗎？”
即使心中仍然有失落，有不舍，雖然對父親所說的一切到底是什麽意思，直到那一刻為止，我都還不是很明白，即使不明白，也覺得心髒仿佛被揪住了一般的難受，可是我卻仍然……
“我知道了……如果……父親希望這樣的話……”
在那之後連續好幾天，我仍然一如往常的粘著風爍，隻是為了能夠把握彼此之間剩下來的為數不多的時光，直到那一刻的到來。
風爍的蛻皮到了最關鍵的時候，父親的人手在外麵忙碌的來來去去，心中被滿滿的不安包裹著，直到想到這樣下去，風爍會徹底從我的生命中消失的時候，我才感覺到自己心中的動搖。
奔跑在走廊上，即使知道，父親的決定，是那時候的我絕對無法阻止的，我卻仍然過去了，朝著那從剛才開始，就被大火吞噬的地方……然後，看到的卻是……
蛻皮之後一副成年模樣的風爍扯下了父親的腦袋，冷冷的看著我，對我說出那樣的話……
“下次見麵，我們就是敵人了，然後，從今天開始，你再也不是赤月了……”
心髒仿佛被撕裂一般的難受著。我們的契約，不管是對於我還是對於風爍，都在還沒有開始的瞬間就結束了。
看著那漸漸遠去的背影，父親的死亡對我來說當然是很難受的，但是更大的打擊，卻是因為殺死父親的人是風爍，然後，正是因為我做出了任由事態發展這樣的決定，才會讓我們彼此，都變成了現在這樣……
我背叛了風爍，正如他所說的，即使我沒有直接身處加害他的隊伍之中，用感情牽絆著他，卻任由想要殺害他的父親對他出手的我，也早就已經背叛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