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矛盾
第十六章 矛盾
“啊——！！！”
我倚身靠在牆邊，身後，就在這片牆壁後麵，隨著慘叫的停止，之後聽到的，就是一聲聲“滋滋啦啦”的聲音，一如那個時候，從自己的麵孔上響起的聲音一般……
我將手掌撫在自己臉上，想想，曾經的我自己，也曾感受這種麵孔從臉上被整塊奪下來的感覺呢！可是那樣的自己，卻直到現在都還好好的活著，而其他人，卻得不到這樣的待遇。而這個生存下來了的我，曾經身為陰陽師的我，卻正看著惡魔奪取別人的性命。這樣的事情，果然不管經過多少次，都沒辦法習慣。
當風爍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雖然他的那張麵孔還是一如往常，但是身形又跟原本的模樣完全不一樣了。
“完事兒了？”我隨口問道。
“嗯！”
那張麵孔讓人看著是那樣的開朗，露出的笑容更是燦爛到讓人無法相信這是出自一個惡魔的麵孔，卻讓我不管怎麽樣，都沒辦法對著這張麵孔露出笑臉。
“走吧！”
我如此說了一句便獨自往前方走去。
無論如何，且不說我曾經是被要求守護村子的陰陽師，即使我從來沒有把村民的生命看重過，但是像這樣袖手旁觀的倒也是從來都沒有做過的。每次看著他做出這樣的事情，引誘看中的身體進入房間，隨後那一聲聲的慘叫，還有那聽到麵孔脫離身體時候的聲音，想起那種觸感，心裏果然還是覺得難受的很。
難道就不能將他作為假麵收在衣袋裏嗎？如果是那樣的話，我也能覺得，自己也能少些罪孽。雖然現在的我，恐怕也是注定了應該下十八層地獄了的……
說起來，真實的風爍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呢？這張麵孔，雖然已經看了太多次了，但是每每想到這張麵孔下不同的身軀，我不禁就有些在意。他尋找的身體，仿佛從來都沒有一個固定的姿態似的。
時而嬌小，時而強壯，但是卻不管將這張麵孔放到怎樣的身體身上，都是那樣的讓人覺得帥氣，即使曾經的這幅身體的主人隻是一個粗礦的樵夫，總覺得換上了風爍的麵孔也能變得風度翩翩了似的。那麽，真實的他，又是個什麽樣呢？
“赤月……”
隱約的，可以聽到他叫我的聲音……
“啊？”
我扭頭回去，原本麵對我總是笑逐顏開的麵孔，此時卻染上了一層陰影。
“如果你那麽討厭這些的話，我完全可以在你不在身邊的時候做的，那樣，也不用在事後看到你那麽難受的麵孔了。”風爍如此說道。
明明是一個殺害了我身邊的人的人，明明是曾經我想要一刀宰了的人，即使是現在，我所思所想，也不過就是找到他的真身，然後一把摧毀而已，而這些，他不是也知道的嗎？那麽，又何必為我這樣的人考慮那麽多？如果真的想要為我考慮的話，就不要想著不讓我看到他殺人，而是想著，幹脆自己一輩子都不殺人不就好了嗎？
“說什麽呢你！”
雖然在一瞬間，心中仍然是被自己對他的驚訝包圍的，但是卻意外的，很快就平靜下來了。果然，我就是那種沒心沒肺的人嗎？
“我也並沒有覺得怎麽看不過眼，說穿了，那些陌生人死了跟我有什麽關係？我又不是他們老媽，我也沒有自己出手殺了他們……更何況，村子裏發生什麽惡魔襲擊的時候，我也從來都沒有在意過不是嗎？而且，你從把我帶出來之後就總是一副不想讓我跟著你的樣子，我要是放你一個人在外麵的話，說不定什麽時候你就扔下我一個人跑了，那我豈不是得不償失？”
“赤月……”
明明都已經聽我這麽說了，那張麵孔上的苦澀卻仍然不減。
“不要這麽說自己好嗎？”風爍說：“赤月才不是那種沒心沒肺的人，不管是哪裏的村民被襲擊，出手的不從來都是赤月的大哥嗎？就算心裏著急，赤月也隻是將自己的擔心藏在肚子裏而已。那不是沒心沒肺，隻是對自己大哥的放心而已。”
苦澀的望著這邊的這雙眼睛，柔和到讓人不敢相信這樣的表情竟然是出自一個惡魔……
輕撫上那張麵孔，感覺著上麵跟人類沒有兩樣的觸感，這張臉，明明腦袋裏一點記憶都沒有，但是卻意外的覺得熟悉。不隻是現在，之前也是，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甚至於，就算看著這張臉會氣到直癢癢，也仍然忍不住不想要放棄他，無法看著他被大哥殺死……
“誒？赤月？”
原本苦澀的麵孔在雙手接觸到那張麵孔的一瞬間表現出一絲疑惑。
“誒？哦！”
我連忙把手縮了回來，可是那張麵孔，卻始終一臉的迷茫，不隻是他，我也是……
“快……快走吧！”我連忙躲開他的視線說道：“等一會兒你留在那裏的身體和麵皮應該就被人看到了……”
我如此說著快步往前麵的街道走去。
“哦！”
聽到了這樣一聲回應，身後傳來一聲聲紮實的腳步聲，心髒卻仿佛已經變得不是自己的了一般的慌張，想要逃離……卻又擔心著身後的聲音會突然消失。我到底是怎麽了？風爍，可是我必須殺死的目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