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聯姻
第五十七章 聯姻
老夏婆子的房間裏,小夏婆子端著茶盞歎了口氣慢悠悠地說道:“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這是婷兒的錯無疑了,不知道母親可有什麽主意?”
老夏婆子怔怔地看著兒媳婦,瞪大了眼睛說道:“怎麽就這麽寸!?竟是這樣的巧勁?”
“唉,誰說不是呢!那麽安分的一家人,一天到晚的就怕惹出事情來。整日裏躲在房裏大門都不敢出。”小夏婆子搖著頭說:“好好的姑娘家,以後日子還長著呢。”
“我這個老婆子,一輩子從來沒做過虧心的事兒。”老夏婆子說著垂頭想了一會兒,才顫抖地接道:“如駒那孩子,那是從小在我們跟前長大的......”
小夏婆子側著頭看著婆婆悲戚的麵色,連忙點點頭接過花頭說道:“母親,我省得了,人在做天在看,咱們雖是小門小戶,但做事也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又開解道:“孫姑娘的脾氣秉性,咱們也都是知道的,若是沒有受傷,倒是咱們家如駒高攀了。”
老夏婆子無奈地用手支著腦袋,從鼻子裏輕輕地哼了一聲,算是同意了。
小夏婆子見狀起身說道:“那我這就出去安排。”
老夏婆子聽了這才疲憊地闔上了眼睛,將頭扭向一邊。小夏婆子見她的眼角有些濡濕,連忙轉過頭裝作沒有看見,輕手輕腳地退出了房間。
回到自己的房間,讓小雨叫了三哥、三嫂過來,問道:“你們可是商量出什麽章程來?”
三哥、三嫂互相飛快地看了一眼,三哥尷尬地擠出一絲笑容:“不若先問問孫家是什麽意思。”
小夏婆子挑著眉看著他,冷冷一笑說:“孫家若說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你怎麽答複人家呢?”
三哥的臉一下子漲的通紅。
三嫂忙說:“不如這樣,孫姑娘由我們三房出錢養了。”
小夏婆子也不答話,呷了一口茶看著三哥說:“老三的意思呢?”
三哥聽了急忙點頭道:“若是孫姑娘一輩子不能走路,我們三房也認下了。”
小夏婆子聽了冷冷一笑:“人家姑娘本是可以嫁個好人家,生兒育女的。如今,這後半輩子就得床上躺著了。你出點錢養著就行了?”
三哥聽了不由抬頭看著母親,帶著幾分驚駭說道:“母親的意思是?”
小夏婆子抿了口茶,看了看三哥,又看了看三嫂。仿佛考驗他們的耐心一般,過了好一會才悠悠地說:“如駒有十三了吧。”
三嫂聽了立刻尖聲叫了起來:“不行!”
小夏婆子冷冷地哼了一聲,轉頭看著三哥道:“你怎麽說呢?”
三哥的雙唇不由顫抖起來,帶著哭腔祈求道:“母親,我們出錢雇些手腳勤快的丫頭伺候著她。絕不會委屈了她。”
小夏婆子想了想道:“不如叫了如駒過來,問了他的意思。”
如駒自是早就曉得前因後果的,隻是沒想到竟然要他同宛如聯姻,不由也愣住了,半晌才呆呆地跪下說:“我聽祖母的。”
三嫂聽了撲上去大哭:“娘呀,您怎麽這麽狠的心。如駒才十三,那孫家姑娘都十六了,還是個癱的。”外麵婷兒聽見哭聲,也衝了進來,抱著小夏婆子的腿放聲大哭:“一報還一報,讓孫家打死我算了。”
小夏婆子聽了大笑不已,嚇得三哥、三嫂都噤聲不語。
小夏婆子這才凜然對著三嫂說:“從今兒起,將婷兒捆到床板上,吃喝拉撒都在床上。如駒,你待會吃過飯就去鳳翔府的宅子裏叫兩個婆子過來,照顧孫姑娘和婷兒。”
小夏婆子又指著婷兒厲聲說道:“你以為你死了就抵得過你的罪孽了?哼!今兒這是宛如墊在下麵了,若是傷得是琴兒、燕兒呢?我倒要問問,你們三房還有什麽臉麵去見大房、四房,我的幾個兒子日後是不是就要成了陌路仇人。”
三哥張了張嘴還要辯解。
小夏婆子轉頭看著他,冷冰冰地說道:“今兒一大早,孫浩然就去永嘉看他妹子去了。”
一時間三哥、三嫂都呆住了。夏家在這趙王村裏自然是無人敢惹的,可比起孫浩然的父親來又差了不是一點半點,雖說現在已經死了,可畢竟曾經是整個鳳翔府的府尹。三哥,三嫂暗自想著,那孫府尹的女兒嫁得肯定也不是平常人家。從前他們不知道這母子三人是誰,總以為是自家開恩收留了他們,如今再一想心中就有幾分怯了。
三哥不甘地說道:“母親,如駒是長子,日後他這一房可怎麽辦呀?”
小夏婆子冷哼一聲道:“你不是還有如曜,日後頭一個男孩抱給如駒養。”
三哥、三嫂默然不語。
小夏婆子看著他們神色各異,也不說破,隻揮了揮手。三哥一家神色不愉地退了出去,小夏婆子才身心俱疲地跌坐在椅子上。心中不免暗暗苦笑:這會兒還隻是自己家人,待會到了盧夫人那裏才是重頭戲。
果然,盧夫人聽了小夏婆子的話默然無語,吃了幾口茶才淡然地說道:“這是您厚道,我們家宛如卻是配不上如駒的。”
小夏婆子聽了不由皺了皺眉頭,聽她這話裏竟是有幾分瞧不起如駒的意思。隻是這事到底是自家理虧,隻得壓著心頭的不快解釋道:“雖然現在不過是個童生,日後考了秀才也是要接過五哥手上書辦一職的。雖說也不是什麽大官,但是以後過日子,也不會委屈了宛如。”
見盧夫人並不搭話,小夏婆子也曉得她的顧慮,這是怕宛如在三房不得婆婆喜歡,被欺負了,便笑著說道:“您也莫嫌棄低了輩份,日後就算我去了,小雨也能壓得住他。至於孩子,我們夏家最是不缺的了。以後,宛如喜歡哪個抱過來養就是了。”
盧夫人麵上不由流露出幾分猶豫鬆動之色。正在這時,小雨急匆匆地跑了進來,一麵行禮,一麵對小夏婆子說道:“母親,不得了了,二哥同宛如姐姐吵起來了。”
盧夫人和小夏婆子聽了不由麵麵相覷。
一個想的是:宛如最是穩重溫順,如何會同外人爭執一起來。
另一個想的也是:二哥為人冷靜平和,最是大度有擔當,怎麽會同個病人吵起來。
這般想著,兩個人都不由起身想去看個究竟。
才到了宛如的房前,就見二哥正眯著眼,鐵青著臉站在窗下,對麵一株臘梅剛剛發了幾顆嫩嫩的花苞。若不是繃著個臉,倒像是在賞梅。
小夏婆子瞥了他一眼,就徑直進了屋子。隻見榻上的宛如正側身麵朝著牆躺著,聽見她的腳步聲,頭也不回地厲聲說道:“你不要勸我了。我寧可這般死了,也要清清白白的去死。”
盧夫人連忙輕輕咳了一聲,佯做嗔道:“這是怎麽說話呢?”
宛如身子一僵,連忙用手撐著床,勉強將上身扭過來一些,口中對盧夫人和小夏婆子說道:“恕侄女失禮了。”
小夏婆子笑道:“你身子不好,快些躺回去了。”又問道:“這是說什麽呢?什麽清白不清白的。”
宛如以為這二人是二哥請來的說客,遂有幾分不以為然地說道:“便是我一輩子躺在床上,又如何?總強過被那些不知道哪裏來的臭男人擺弄。”
小夏婆子聽了,心中也明白了大概,剛想要開解她兩句。
就聽二哥在窗外說道:“若不是為了救你,哪個願意擺弄你。不過是紮上幾針在腰上,怎麽就玷汙了你了。”
小夏婆子瞪大了眼睛回頭看著盧夫人,卻見盧夫人的臉上也是一臉驚慌。她們二人都是多年的內宅婦人,什麽沒有見過。隻見這兩個人,一個床上躺著,一個窗外站著,你來我往竟是各不相讓。
偏就這麽兩個最是持重穩妥的人,竟是愈說愈難聽。末了,宛如氣得將臉埋在被子裏嗚嗚直哭。二哥更是惱得一拳將眼前的臘梅樹打折在地,然後就不管不顧地轉身就走了。
此時,小夏婆子也不好再提如駒和宛如的事情。倒是叫了二哥回房商議:“姑娘家臉麵薄,慢慢勸著就是了。怎麽竟然說起渾話來了。”
二哥還兀自氣個不休:“母親,這都到了生死關頭了,難道挽了衣服露出腰間就比命還重要嗎?”
小夏婆子打量著他的神色勸道:“腰是長在孫姑娘的身上,治不治的總要聽她的意思才行。”
二哥聽了不由愣了一下,越發生氣道:“以前人都說要錢不要命,我還不信,如今可算開了眼了。”
小夏婆子轉念一想,也覺得他說的有幾分道理。這命都沒有了,就是修上一百座貞節牌坊有能怎麽樣呢。
那邊廂,盧夫人也不免開解宛如幾句:“若是真的紮了針就好了,何不讓那老醫生紮了試試。那老醫生我也是見過的,最是忠厚和藹,必定不會出去亂說的。”
宛如聽了抽抽涕涕地說道:“就算是治好了,這樣的殘花敗柳還有什麽臉麵出去見人。我倒寧願死了的好。”又道:“更何況,那老醫生也並沒有幾分把握治這個。”
盧夫人聽了大慟,抱著她哭道:“我的兒。你弟弟如今出去給你尋醫生去了。你且再忍耐幾日。”
宛如聽了大駭:“如今還不曉得興王的心思,怎麽讓浩然出去冒險。嬸嬸,快些讓浩然回來。”
盧夫人聽了不由得又哭了起來:“好孩子。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