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第 7 章

洗漱過後,踏入正廳,才發現自己的淼煙苑早已擠滿了前來道賀之人。此刻見安右使出來,都停止了攀談,一時鴉雀無聲。安景華頭皮陣陣發麻,輕咳道:“沒想到諸位這麽早便到了,在下有失禮數了。”

眾人擺手的擺手,搖頭的搖頭,卻異口同聲道:“恭喜安右使。”

安景華拱手致謝:“承蒙教主不棄葉左使抬愛,令我擔任此要職。往後便要仰仗各位鼎力相助,共同大興我玉璃教。”

引來一片附和之聲。

安景華與眾人說笑了兩句,深感疲於應付這樣的場麵,便吩咐下人端來好茶奉上精致點心,自己悄悄地抽身離開了。

行至後院,聽得一人鬼鬼祟祟尾隨在身後,心頭一笑,身形疾轉,翻手便是一掌向那人拍去。那人猝不及防,急忙抬手抵擋,嚷道:“是我是我,快住手。”卻是那新任水堂堂主的李承天。

安景華聽他聲音慌張,越發覺得好笑,更不肯就此罷休,卯足了勁連劈三掌。

李承天隻好閉了嘴,專心應付眼前的攻勢。眼看就要被逼得無路可退時,對方突然收了手。心神一鬆,被那幾掌留下的殘影晃得頭暈目眩,“哇”地一聲,幹嘔起來。

安景華哈哈大笑:“我道是當了堂主的人必有所長進,沒想到還是這般不濟。”

李承天白他一眼,沒好氣道:“你出完任務回來就不見人影,剛才又在大堂說了幾句就開溜,我才想著跟在後麵瞧個究竟,怎麽不由分說地就動起手來?”

安景華笑道:“我不過是想試探一下你的武功。你知我甚煩那些禮節。往後有什麽事就留個口信給玉常,得了空我自會去找你。”

李承天立時將臉擠成諂媚狀:“哪敢勞您大駕呢。你現在可是本教右使大人了,自然是有什麽事我上門來尋你。”

安景華起了一身雞皮,作勢又要動手:“我那招秋葉無邊最近終於大成,想找個人來試試。”

李承天連忙將五官複了原位,擺首道:“不用了不用了,咱還有正事要商量。”將接手水堂之事說與安景華。

安景華任水堂堂主之時曾考慮過自己的後繼之人,這李承天正是他最看好的一個。心思活絡不說,堂內之人皆服他管束,實是個當堂主的料。然而美玉微暇:李承天對習武之事有些懈怠。憑著一點小聰明雖不至於落後於人,但終究不入本教頂尖高手之列。

身為玉璃教水堂成員,任務中隨時有可能喪命,除了讓自己的武功遠高於對手之外別無他法。因覺人才不可多得,自己曾有心偏袒於他,從不給他安排過於危險的任務,如今做了堂主,自然不需事事親為,但萬一出現十分棘手的任務,便要由堂主親自出馬。以他現在的身手顯然還不夠,將來很容易便丟了性命,實在令人擔心不已。

思量片刻,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將接手之事簡單交代數語後,正顏道:“水堂交給你我很放心,不過你武功還有待提升,往後每日都帶上劍來到這後院與我過上二十招罷。”

李承天登時扭抽了臉。

安景華瞧見他這副模樣心中大笑,卻仍板了臉道:“還有一事,你安排下去。”將徹查婉娘底細之事交給了他。李承天領命而去。

正準備活動了筋骨去用早膳,不料剛打發走一個,馬上又來了數十個。原來廳中眾人吃完茶忽然發現正主兒不在,便往這邊找來了。安景華頓時愁得比李承天更甚,心中的無奈漸漸淹沒在一片人聲鼎沸當中。

接連幾日,安景華都忙得焦頭爛額。先有總教各部管事前來請示往後的安排,後有各地的支部紛紛來人道賀,還有各大門派或居心叵測或推誠置腹的信函需要逐一回複。所以當赤堂的金大掌櫃捧著厚厚一本賬目出現在廳外時,右使大人終於忍無可忍地怒了。長身而起,展開輕功躍出淼煙苑,來到人際罕至的湖邊閉目吐息,將一幹雜事拋諸腦後。

再睜眼時,見到一片箬竹。想起竹林深處的林雲閣,不由自主地朝著那個方向行去。竹葉斑駁處,聽見雲瑾的聲音穿透林間,清晰入耳:“…我方才所說的,你們可都記下了?”

兩人應聲答道:“是。”

雲瑾似是“嗯”了一聲,停了片刻又道:“如此,便速速派人出去打聽罷。”

一陣衣袂聲響,兩名身著木閣服飾的管事向安景華這邊走來。安景華這才想起自己來此並無要事。輕巧一躍,避開了他們,點著竹梢悄悄離開了。

林中小樓前,紫信蔓之花已然盛開。雲瑾立於其間,抬頭仰望。不期然看到了竹林之上掠過的熟悉身影,一如那夜所見般縹緲翩然,頓時好一陣失神。

又過了數日,安景華於右使之職已經得心應手,閑暇時間多了起來。這才逐漸體會出葉左使的深謀遠慮。因著他苦心經營多年,各部早已形成毫無疏漏的行事方法。繼任者隻需聽得幾天稟報,便能摸清其中套路。許多決策便有章可循。每日看似需處理的事情多,實則省心得很。

這日李承天又到後院最高的一顆欒樹下練劍。安景華與他多拆了十招任未發現破綻,可見他已然精進不少,心中暗想自己這回可算是對症下藥了。收了劍,笑道:“看來你與那必須在前頭吊根胡蘿卜的毛驢一副德性,若無外力驅使便難有寸進。如此我就助你一把,以後每日過來與我對上四十招罷。”

李承天連連慘叫:“啊?不是吧…老天爺…你何不賜我一顆能使武功大進的仙丹…從此我便不會每日都要被這廝欺負了…”

此言剛出,一人淡淡接口,道:“若真有此丹,我也想討顆來嚐嚐。”

李承天驚奇的轉身看去,卻發現與來人並不相識。

安景華大步流星迎上前去,欣喜萬分:“雲瑾,你怎麽來了?”

雲瑾笑著反問:“我不能來麽?”

安景華啞然失笑,一麵暗罵自己高興過頭,一麵答道:“自然不是這個意思。你來我心中歡喜的很。”見李承天跟了過來,又道:“我在跟這小子練劍。上回教主說讓人接任水堂,指的便是他。”轉頭對李承天道:“承天,這位是木閣主雲瑾,你應該還沒見過吧。”

李承天眼睛一亮:“你便是我教的木閣主?久仰。”

雲瑾笑道:“不敢當。閣下新任堂主,我這有顆活筋通脈的六合朱砂丹,便權當賀禮吧。”言畢從腰間摸出一隻小盒,遞至李承天眼前。

李承天言謝收了,由不甘心地問道:“真的沒有能讓人武功瞬間大進的丹藥?”

安景華抬指便往他腦門上一彈。李承天立時噤了聲。

雲瑾搖頭笑笑,仍答了他道:“物極必反,欲速則不達。世事大多遵循此理。倘若真有令武功暴漲的藥,多半會對身體大有損害。”

李承天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安景華瞧見,笑道:“平日怎不見你對我說的話這麽認真?”

李承天挑了挑眉,一副“那是自然”的表情。

看著眼前兩人玩鬧了一會兒,雲瑾正言道:“安兄,高山積雲之毒的事有線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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