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第 6 章

安景華知心思又被他看穿，笑道：“隻是神情間有些像罷了。”想了想，又道：“教主知道他是你兄弟麽？”

“什麽事能瞞得過他去。他知我無意插手此事。”

安景華笑意更濃：“我倒是覺得自己什麽事都瞞不過你。”

雲瑾麵露得色：“玥哥哥那樣難以捉摸之人我尚能猜中其三分，其他人自是不在話下。”黠然一笑，接著道：“我方才想明白一事。你的教主大人其實是知道瑄兒下落的。”

安景華見他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種少年心性，本是心中微動，但一聽到那句“知道瑄兒下落”，頓時將一切都拋諸九霄雲外，全神貫注直等他將話講完。

隻見雲瑾細細分析道：“我的千葉無痕霜最是珍貴無比，卻被他三番五次地拿去送人，這便奇了，以他的性子，哪裏有那麽多好友可送？說不得是給了同一個人。然而旁人用了這千葉無痕霜，無論何種傷口隻需一點點便早早地好了，哪裏需要一瓶接一瓶地給？隻有瑄兒這等中了高山積雲之毒的人，若習了筠溪老人的水移心法，將體內的孱弱之症轉至體表，或會需要時常此霜。傳言這門絕學，可讓身體不宜習武之人得以聚息養氣，從此運功使劍同常人無異。但身體發膚會因此變得極易受損，稍有碰撞便淤青紅腫。方才玥哥哥在告知瑄兒下落之時，聲音清冷得有些不同尋常。如今想來，竟像是強自按捺心中的關切。他屢屢送藥之人定是瑄兒無疑。”

安景華聽得如此，心中歡喜，一把拉住雲瑾，道：“雲瑾，你怎生得一顆如此七巧玲瓏之心。”

雲瑾微笑：“我本不該多言。玥哥哥不肯全然相告，自是有他的打算。但瑄兒也是我弟弟，我若能向他旁敲側擊出瑄兒的下落，你到時可不要來謝我。”

安景華激動不已，滿腔的歡愉已無法用言語來表達，情急之下竟一把將雲瑾拉入自己懷中緊擁不放。

雲瑾一怔，微掙了掙，沒有反抗。

安景華醒悟到自己的行為欠妥，忙撤了手，呐呐道：“對不住。”

雲瑾整了整衣襟，若無其事地道：“無妨。”

安景華聽不出他是否對此介懷，隻得在心中猜測：他方才那般親昵地喚教主“玥哥哥”，定是再也容不得別人近身。於是暗自後悔：雲瑾終究是教主的人，自己今日之舉實在是太大意了。胸中一種酸澀悄然漫延，卻又得強行壓製下來，思忖片刻，將話題轉移到葉左使之事上來：“那行雲流水與高山積雲可是你雲家僅有?”

安景華這番心思，雲瑾縱使再聰明卻也無從猜起，隻覺得他對自己又回到初見時那般冷淡，不禁感到有些失落，淡淡答道：“不錯。雲家的藥方絕無外傳的可能，許是藥製好了才被人盜去的。”想了想，又補充道：“葉左使被人落下行雲流水之毒或許是在多年以前，或許是在近幾個月，已無從查起。目前我們隻能由高山積雲著手。”

兩人又商議一陣，安景華覺得葉左使之死千頭萬緒，恐怕需要安排些人手下去查問才能進展下去，便起身告辭：“我需回去細查一遍那婉娘的來曆再來商討此事，高山積雲那方麵的線索你也再去打聽打聽罷。”

雲瑾道：“也好，若得了消息我再去找你。”

與安景華行至樓外，雲瑾揮手以目相送。隻見他縱身一躍，腳尖輕點在竹梢上，幾個起落間已不見蹤跡。清冷的月光照得那身影恍若驚鴻。

雲瑾直至月上中天，才輕歎一聲，回屋歇了。

安景華這一日來思慮過甚，夜裏睡的不□□穩。一時是繈褓中的瑄兒仰在床上嚶嚶啼哭，一時是雅姨心心念念的小秋兒縮在牆側無聲抽泣，自己還在左右躊躇，身後又傳來葉左使的聲音，來來回回念著一句“為我報仇”。正在為難間，屋外一片嘈雜聲傳來，才驚覺原來不過是一場夢，頓時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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