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其實水君玥並未行遠。隻於屋外尋了個清靜處，閉目而立。不久，那解了圍的少年輕輕來到他身側。仰頭瞧了一會，遲疑著問道：“師兄，是你麽？”原來這名少年卻是安景華多年來尋而不得的弟弟安景瑄。

水君玥聞言莞爾，回身對瑄兒溫言暖語道：“是我。方才怎那般不小心。仔細又是一身的傷。”抬手輕撫過瑄兒的頭，語氣充滿百般嗬護之意，與往常冰冷的態度相比，竟是判若兩人。

瑄兒歡喜了片刻，又問：“師兄為何要戴著麵具？”

水君玥思及自己的驚世之容，心中微起波瀾，表麵上卻描淡寫地答道：“不過是為了行事方便。”

瑄兒低頭“哦”了一聲，小心翼翼道：“我的水移心法早已練至第八層頂峰，如今卻怎麽也悟不到第九層的意境。所以求師傅讓我出來曆練曆練，希望能有所突破。”

水君玥一聲輕笑，道：“你呀…哪裏是悟不出心法呢，分明是找個借口下山罷了。筠師叔自是拗不過你。”想起前日收到筠溪老人寄來的書信，言道終究對瑄兒不放心，令自己到歸洪派別院來接他回去。頓了頓，不動聲色道：“從鍾峪關到此，足有三千裏之遙，這一路上吃了不少苦頭吧？”

瑄兒嘻嘻一笑，道：“師兄也太小瞧瑄兒了。我雖常年隨師傅遠居關外，但對江湖中事也並非一無所知。遇到了麻煩自己便能解決。”

水君玥麵具下眸光一閃，正想細問，卻警覺有腳步聲向這邊傳來。沒再開口，隻寵溺地替瑄兒理了理額前的頭發。

來人卻是安景華和雲瑾。先前雲瑾忽道如今園門皆已關閉，恐怕教主也無法出園，於是出來找尋。出了大堂，行至幾棵柳樹旁，遇到一條岔道，二人隻好停步張望。

安景華不意間透過疏密無致的枝條看見樹後有兩個身影，於是又探前幾步，隻見教主正溫情脈脈地為一名少年抿發，動作竟是從未見過地一派柔和。回頭向雲瑾看去，心中隻願他所立之處瞧不見那番景象。可惜天不從人意，雲瑾已然定立當場。安景華隻好輕咳一聲，繞過樹木，先行參見教主。行至近前，卻發現那少年正是方才以一敵眾之人，十分驚訝，一時竟忘了行禮。

水君玥轉過身來，臉上的麵具未見絲毫變化，聲音中卻有著一絲笑意：“景華，你不是一直在尋找自己的弟弟麽。如今，可算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了。”

安景華猛地聽到這個消息，幾乎要懷疑自己的耳朵，眼睛卻不由自主轉向瑄兒。

瑄兒此時卻是一臉的錯愕。不解地向水君玥問道：“師兄方才所言是何意？近在眼前之人可是說我麽？”

水君玥道：“自然是指你。瑄兒可還記得，兒時曾對師兄提過自己有個哥哥？”

瑄兒正要思索，安景華已然問出一句：“你…叫瑄兒？”

瑄兒向安景華看去，在鍾峪關初見時的那種麵熟之感再度襲來，頓時渾身一震，輕輕言道：“是。雖然幼時的記憶已有些模糊，卻也記得曾經被人帶著四處逃亡。自己的身子生來虛弱，經不得奔波，於是不久就病了，在那段日子裏，有一個人天天喂我吃藥…”

安景華的心似被撕裂開來一般，眼前又浮現出那個一到夜裏便咳喘不止的小人兒，在當時如此艱難的處境下，竟知道與自己配合，十分懂事地低下頭乖乖吃藥，讓人好生心疼。按了按起伏得厲害的胸口，接過瑄兒的話道：“那些藥其實苦得很。瑄兒卻總能將它喝得幹幹淨淨…”

瑄兒眼裏閃出了淚光，顫著聲道：“因為瑄兒知道，那些藥…是哥哥…屢屢用命換來的…”

安景華激動不已，想要上前擁住瑄兒，卻被兩個身影一攔，同時擋在他與瑄兒之間。一個是教主，另一個卻是雲瑾。教主隻負手不言。安景華微感困惑。隻見雲瑾笑道：“景華莫要高興得忘了，瑄兒弟弟身子受不得你這般動作。”

安景華這才恍然，自己一高興差點做出魯莽之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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