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亡
第1章、死亡
黑暗的地下，陰冷的水泥板縫隙裏，一個殘弱的生命還在微弱地呼吸。溫熱的血慢慢地、慢慢地從許青鳥的身下流出，她感覺到有一個的肉團在自己的腹中掙紮了一陣，然後從身體裏消失了。
";孩……我的孩……救……命……";母性的本能，讓她用盡自己最後一絲力氣，呼喚最後一分希望。
這時，奇跡發生了！微弱的光芒從上空灑下，一隻強而有力的紅色手掌握住她的手腕，把她從這個死亡縫隙中拉了出來！
許青鳥跪在地上，拚命地呼吸，心在跳，心還在跳，她還活著！她從沒有感覺到，活著是這麽激動人心的事。
";謝謝你，謝謝你！謝謝你救了我。";許青鳥感激著麵前的人，當模糊變得清晰，她震驚地捂住自己蒼白的唇，";嚴總，是你？";
那個紅色光芒籠罩的男人此時像一個高聳入雲的神祇，周遭紅黑纏繞的朦朧霧光似一條條若隱若現的毒蛇，黑色勁裝凸顯出他矯健的身姿。
他的臉隱在黑暗中，看不真切，但許青鳥一眼就認出了他。因為最近幾天，她因為懷孕了，時常犯困，在上班時間睡著了。倒黴的是，每次她睡著，都會被下樓視察工作的——嚴礪——抓個正著。每每在剛剛醒來，眼前一片朦朧的時候，看到這張臉，她都會徹骨寒冷，從腳底心一冷到耳朵尖。
";我沒有救你。";
許青鳥十分疑惑，以為他隻是在謙虛，連忙：";剛剛您把我救上來，真是感謝了。我一定會報答您的，以後上班，盡量……哦不，一定不會再睡著，我保證！";
";我確實並未救你。";
許青鳥突然感到一陣冷意，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可她還是不願意相信。為了證明自己的沒錯，她急忙指著自己方才被拉出來的地方：";你看，就是從那裏……";
那裏！哪裏？！許青鳥看著自己指的方向，倒抽一口冷氣，那裏是一堆廢墟，大樓拆遷倒塌後的廢墟。殘破的牆磚、水泥石板、鋼筋堆在那兒，根本沒有一個可以鑽出來的縫隙！那她方才是從哪裏出來的，被大樓埋了，她到底要從哪裏逃出來？
";你已經死了。";嚴礪無情地吐露真相。
";不，不可能！我明明還在呼吸，明明還有心跳！";許青鳥把手放在嘴邊，明明在喘氣，可是手上根本感覺不到任何氣流；她趕緊把手貼在胸口，沒有任何溫，感覺不到任何東西在跳動。孩，那孩呢？腹是平的，她感覺不到任何生命體！
“孩隻有六周，還沒有注入靈魂，死了也隻是一團血肉罷了。”嚴礪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隻有冷到骨裏的嚴寒。
許青鳥無法忍受別人將自己的孩得如此不堪“你怎麽可以這樣？那是我的孩啊，他剛剛還在我的身體裏孕育。今天早上，醫生告訴我，他非常健康，他會慢慢長大，長出細細的胳膊、細細的腿，還會有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像我濃濃的眉毛、微翹的嘴角，像陸他會跳、會鬧，會喊我一聲‘媽媽’”
許青鳥崩潰了，蹲在地上渾身顫抖，淚流滿麵。但她始終無法哭出聲音，忍了這麽多年，早已習慣了無聲的哭泣。
";隻要再等一等，隻要再等一等";許青鳥喃喃地。
“你想等，可有些人等不了。”
紅光籠罩天幕，大地徒然震動。許青鳥感到自己被一隻紅色利刃貫穿了胸膛，一幀幀畫麵、一幕幕慘象，讓她痛苦地捂住胸口。
“不要我不要陸新，藝瑾，你們為什麽要背叛我？陸叔叔，張叔叔，你們為什麽要趕盡殺絕？媽媽，青岩，火大了，快逃，快逃啊！”
“痛苦嗎？”
“不要！”
“難受嗎？”
“不要！”
“要複仇嗎？”
“我我”
房不遠處，一輛高級轎車後座上，坐著兩個男人。其中一個，一身黑色HGB西裝，向後梳起的頭發，發根花白，唇角向下耷拉著，嚴謹深沉。
另一個，像一隻哈巴狗，對著前者搖頭擺尾：“陸先生，那個賤女人和他兒都搞定了，他們逃不出這火屋。不過，我之前套了他們的話，確信許青鳥死前沒跟他們聯係過。”
“確信？”陸功成微微抬頭，狡猾的雙眸看著自己的哈巴狗，輕蔑地，“寧可錯殺，不能放過！”
“是，是，您的對，您的對！”
“這是五萬現金，夠你後半生吃喝嫖賭！”陸功成隨手將一個黑手提箱丟給他。
他打開手提箱，仔細翻看，確定滿滿一箱都是真錢，才滿臉堆笑地：“哎哎，多謝陸先生！”
“從今往後，再也不準出現在爾市。否則，你就等著暴屍吧！”
“哎哎，明白！明白！”貪財的混蛋佝僂著腰，連連鞠躬，抱著自己的錢，退出了轎車，連摸帶爬地逃走了。仿佛身後的一切，包括那火屋中淒慘而死的妻和癡呆的繼都是陌生人，不，連陌生人都不如，是細菌、是病毒、是他日後享樂的累贅！
送走了那個貪財的混蛋，陸功成打通了一個電話。他的臉遮住了手機屏幕，隻能看到手機號碼的尾號：7749。
陸功成沉吟道：“按照您的吩咐，不留活口。”
“不，求求你們，求求你們不要殺，不要殺！救救媽媽，救救青岩！求求你們……”
陸叔叔，您是陸新的父親，青鳥得不到您的承認，無法進陸家大門成為您的兒媳，但從來隻怪自己怯懦無能，不敢對您有絲毫不敬。
張叔叔，您是爸爸的好友，是與媽媽互換過戒指，發誓一輩對她好的男人。您討厭青鳥、討厭青岩都沒有關係，青鳥已經能賺錢了，可以養活自己和青岩，不會去打擾你和媽媽的生活。
許青鳥崩潰地在心中呼喊：可是為什麽，我這般的委曲求全，這般放棄尊嚴，這般痛苦地生活著，依然喚不回一點點？為什麽你們要奪取我的愛情，我的尊嚴，我的生命？這些你們都拿去，沒有關係，我無論怎樣，就算死去也沒有關係。可是，你們為什麽要踐踏我的家，焚毀我的親情，謀殺我的家人？！
“懦弱的人兒啊，人不會因你的示弱而放過。忍耐了十四年，痛苦了十四年，掙紮了十四年。最後，淒慘而死，連最心愛的家人也保護不了”
“不，我不要，我不要！”
“我可以助你複仇！但是，待複仇完畢，你的靈魂將生生歸屬於我!你願意嗎？”
“我”
“最後問你一句，要複仇嗎？”
轟隆一聲，巨大的房梁攜著火焰，砸向媽媽的頭顱。媽媽躺在地上，嘴角溢出鮮紅的血，她虛弱地睜開眼睛，伸出雙手，想把倒在前方的兒往門外推。可是，她已經沒有絲毫力氣了，雙手無力地垂下，死不瞑目！
大火蔓延開來，焚毀了整座房，焚殺了許青鳥僅剩的兩位親人。
“不！！！”
許青鳥淒厲的哀嚎穿透漆黑的夜幕，叢林中的鳥獸，公園中的鬆鼠，仿佛感受到一種來自阿鼻地獄的複仇黑火，驚嚇得淒淒哀叫，四處逃竄。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嚴礪陰森的聲音仿佛地獄惡鬼的呼號，卷起天地間的鬼影魅光，遮去月與星鬥僅剩的微光。
天堂，如果無法守護家人，連地獄都不如！
就算化為惡鬼，永生永困在宿命的孽咒中，受盡煉火熬煎，她也要讓這些惡鬼也不如的人類，嚐一嚐痛不欲生的滋味，和她一起，在地獄中嚎哭！
許青鳥大而空洞的眼睛裏，閃過詭異的紫色光澤：
“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