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所看到的
第二十五章你所看到的
軟綿綿的，輕飄飄的，像處在雲端一樣的純白空間，純淨而舒適的環境，令人心底感到萬分輕鬆，好似把身體都舍棄掉了一樣，好溫暖，好舒服——話說，這種狀況難不成是傳說中的成佛？
我暗自吐槽著，卻依賴著這種感覺，不肯離開。
真想這樣一直下去。
可惜天不遂人願，從方才起，就一直有什麽在周圍回響，嗡嗡嗡個不停，聽不清，很吵，很煩人，這令我感到非常的不爽，想要做出點什麽來阻止這惱人的聲音。意識驅使我抬起手來，用力揮出。
啪！一聲脆響，很好，世界清靜了。
我滿意地勾了勾唇角，收回手，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沉溺在那片溫暖的白色海洋之中。
唔，真好。
又過了幾秒鍾的樣子，我模糊回想了下剛剛的情節，下意識覺得貌似不大對，手掌心還隱隱殘留有剛剛觸碰的物體的溫度，暖暖的，還有那滑溜溜的熟悉的觸感，沒猜錯的話，那估計是誰的身體的一部分，而我迷迷糊糊得出的結論是，估計我是像上次那樣不小心打到人了吧……
瞬間驚醒。
猛地睜開眼，逐漸清晰的視野之內呈現的是我那位前桌，日吉若那張如同以往的，冰冰涼涼的，如今卻帶著絲絲黑氣仍舊俊俏英氣的臉。兩人靠得很近，我幾乎可以看到他臉上細微的絨毛，以及那淺淺的呼吸聲，甚至還能感受到鼻息的溫度——一切在外人看來如此曖昧，可現在我關注的重點不在這裏——如果再仔細看，你會發現黑氣之下的左邊臉頰有一個可疑的淡粉色的手掌印記。回想起剛剛那聲脆響，鬼使神差，我呆愣愣地把手湊過去，對比。
日吉若放任著我的動作沒有阻止，一雙清冷的眸子倒映著我的影子——不對，現在不是感性的時候。
繼續伸手對比……
——完全吻合。
=皿=！！！
尼瑪空桑我真的又打到人了！
這是我的第一反應。
此刻，我終於感受到四麵八方投射過來的或炙熱或冷淡或驚詫或好奇的視線，驀然回過神來，我這才注意到現在所處的環境。
這裏是體育館。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好像現在是學代會在開什麽全校性質的會議，一千多人就擠在體育館，坐著冷冰冰的地板聽台上的議事報告和學生會的委任交接，其過程漫長無聊又乏味。因為每個班級都是男女分成兩列，巧合的是，日吉若剛好就坐在我的旁邊，時不時會跟我搭兩句話，而我，也不知怎麽的，居然就這麽靠著人家美少年的肩膀睡著了！
現在麽，似乎是要散會的樣子，想來日吉若本是想叫醒我一起回教室，結果我不識好人心反而迷迷糊糊給了人家一巴掌。人家少年悶不吭聲借了肩膀給我使用幾個小時而不是直接推開已經是很厚道了，結果我還……
這下完了，估計很多人都看到了——看看宮本砂紀那幾乎要將我扒皮抽筋生吞入腹的鬼畜表情。
我崩潰地以手掩麵。
我真不是故意的。
走在通往教室的路上，我一直沒敢抬頭，生怕不留神就會對上一雙或哀怨或怨毒或如看死物的眼神——請不要懷疑日吉王子的魅力。雖然他平時一副冷冷冰冰不願意說話的模樣，其實他還是很受歡迎的，起碼那張麵皮挺耐看，要知道人類從來都是視覺動物。
我在懺悔，真的。
或許我真該慶幸冰帝女生的素質修養比起同人描述的來要好得多，至少沒有直接跳出來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不是？
“蒼井同學？”擁擠的人群中聽到耳熟的聲音，順著聲源望去，斜前方發現極其顯眼的目標——是鳳長太郎，他正微笑著停下來朝我打招呼。話說，不覺得現在情況不合適做這種事麽？
我頂著各色的目光微笑回應特地與我平行的男孩：“鳳君。”力求用最平靜的態度最純淨的眼神告訴大家——我們隻是認識，隻是單純的同學關係，我們隻是在進行非常日常的問候，所以請不要用“腳踏兩條船”“啊，傳言果然是真的”的眼神控訴我的不【河蟹】貞。
高個子的溫和少年似乎一無所覺繼續用他溫柔的嗓音對我說話，忘記從哪裏看來的資料，說這廝其實是個沒自覺的天然黑：“你沒事吧，剛才在體育館……”我瞬間變了臉，為什麽要提醒我有這件事？見我臉色不好，似是覺察自己的失言，他慌忙擺擺手，“那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
我打斷他要說的話，再讓他說下去我會崩潰的。
“我知道了，你不用說什麽了。”我無力擺了擺手，看不見的黑色怨氣在我周身環繞。
“沒事吧？”
他鄒緊眉頭看著我，純淨的眼睛裏滿是擔憂，“很不精神的樣子？是不是身體還沒好呢？”說著說著，可能是想到他的恐怖發球曾經擊中過我，以及在那之後的我的狀態，他自己倒先慌了起來，一直關注這邊情況的各班級女生們臉上又不好看了。
我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總覺得最近歎氣的次數比往常多了幾倍：“好了，我到教室了，回見吧，鳳君。”
“哦，再見……”
在正式下課前還有班會要開，雖然不是什麽重要的事，可該聽的還是要聽的。
我看向臉黑了一路的日吉若，暗自吐了吐舌頭——這家夥該不會還在記恨我那一巴掌吧。也是，誰在眾目睽睽之下莫名給人扇了一巴掌都會覺得丟麵子的，更何況是一個血氣方剛的運動少年。
特意觀察沉浸在班會中的班導，很好，沒有注意到這邊，再戳戳似乎在很認真聽著上麵講話一邊做筆記的前桌，得到他回頭詢問的反應，這才磨磨蹭蹭靠上前，堆起討好的笑，“那個，日吉啊，剛才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聞言他隻淡淡瞥來一眼，扭回頭繼續手上的事。
我仔細觀察他的臉色，心說不好，再一次湊上前去：“日吉，你是不是還在生氣？”
他撇開頭：“沒有。”
“那就是在生氣了。”
“你想太多。”
他似乎很無奈，但那表情看著也不似做假，那就是真的沒生氣了。
“那你幹嘛一直這幅表情？”我故作不滿地抱怨著，頓了頓，我觀察他有些陰鬱的臉色，猜測道，“你好像很困擾，發生了什麽事？”
“沒什麽。”他再次轉過頭，一副不想再多說的樣子。
我戳戳他看似瘦弱的後背：“喂，有什麽話要直接說哦，你不說出來所知道你心裏想什麽。”大悶騷一個。
久久的，前麵才傳來低不可聞的一聲“嗯”，果然是個大悶騷。
不經意間眼角餘光瞥見斜前方宮本砂紀平靜得沒有表情的臉，我忽然想起了一句話——嫉妒中的女人，比魔鬼更加可怕。即便再單純，再沒心沒肺，一旦沾染上了黑色，漂白劑也洗不幹淨。
或許……
或許我應該避免與日吉若交往的過密，宮本砂紀的存在提醒了我，這讓我回想起來我在冰帝中所處的位置——平民，格格不入的平民，一個抱有不純目的，企圖接近她們心目中的神明的平民，礙眼的存在。我是她們的阻礙，為了保護沒有力量的自己，我隻能往後退。隻希望，我的適當退讓不會引來她們的得寸進尺——許多穿越女前輩那裏的來的結論。
我把我的想法跟日吉若說了，當然隻是說了一部分，他雖然心有疑惑，卻也沒有多問，他自己也很忙，學長們漸漸引退，網球部的相關事宜也開始移交到他們二年級正選的手上——他煩心的大概也是這些。
沒有誰會沒有理由把重心放在無甚關由的人身上。
隻是可惜了，我跟日吉若挺合得來的，雖不至於不說話，卻已是被我主動拉開了距離。
不理會他人的看法，那是需要很大的勇氣的，至少，我做不來，現在的我，沒權沒勢，我不想拿著自己薄弱的蛋殼去自尋死路。
現實就是這樣。
而宮本砂紀，事後卻完全一副什麽事都沒發生過的平靜姿態，平靜得，讓人心底發寒。她嘻笑著，與平時無異，倒是她的朋友鬆戶遙，原本就不待見我，這次之後對我臉色更加不耐煩起來。
一如往常在放學後被拉到網球部圍觀美少年，結果人還沒站穩，就看到有人衝到了上次我站的那個樹叢的方向，緊接著“碰——啪”的一串短促的音效，那人就被突然竄出來的網球擊倒在地，連吭聲都來不及。
人群喧鬧。
我看著那人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心裏感到萬分慶幸。看那人的服裝，貌似是隔壁棒球社的，大概是把球打到這邊來，跑來撿球，結果發生那樣的事。
那一瞬，我隻有一個想法——感謝上帝，這次倒黴的不是我。
這時，宮本砂紀卻湊到我耳邊，輕飄飄地說了一句
——所以說，空醬，不要跑到我看不見的地方哦。
——空醬要乖乖呆著我身邊才行。
——否則……
我看著她那純淨如冰泉的笑容，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