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戲裏人生

第十一章戲裏人生

空桑我是平民,是隨處可見的普通平民。

好吧,這句話有語病。

今天是周六,而我在東京街頭。

九月份的氣溫並不比七八月份來的低。驕陽似火,炙熱的空氣緊貼著皮膚,熱浪不斷湧來,這一切讓我異常想念冰帝教室裏的冷氣,順帶感慨一句:該死的有錢人!

站在東京市區熱鬧的街頭,看著身邊不停有行人緊鎖眉頭來去匆匆,各色的車輛往來不息,突然覺得有些恍惚,有種被隔絕在外的違和感。啊,對了,都快忘記這回事了,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從一開始就不是。

無所謂笑了笑,繼續向前行。

穿過大街小巷,走過高高低低的樓房,一路上辨認著周圍的環境免得不小心迷路,還不忘分神注意張貼在店鋪外麵的各種廣告紙上的內容。

是的,我是在找工作,確切的說兼職。隻不過由於對東京這塊地方不熟,現在也隻能到附近轉轉,打打零工什麽的。要說來這裏之後最大的收獲,估計這就是其中一個吧。要知道,像我以前還是十五歲的時候,別說打工,就連家務也隻有媽媽忙不過來的時候才碰一下,平時是能不動就不動。目前僅有的打工經曆就是後來上大學前的一次暑假工,還有大一時候發過傳單,相反同室的其他人一到周末就往兼職地點跑,跟她們一比,我就是一米蟲。

而在日本,普通家庭的孩子為零錢或補貼家用打零工是件很常見的事情。

便利店據說是日本最輕鬆的工作,工作量不大,就是收收銀,補補貨,平時買日用品還能弄到個員工價,偶爾還可以免費拿些貨物回家,而且一般居民區周圍都有好幾家,這對我來說是兼職首選。其實公寓旁邊也有幾家便利店,隻可惜不是不接受零時工,就是不收我這類的年輕人,或者幹脆就是滿員,我也隻好放棄。洗碗工和餐館服務員在神奈川的那個暑假就幹過了,現在想要換另一份,送報紙的工作也早在剛來的時候就定下了,是晚報,下周就可以開始正式上班,都是在下午,放學就可以去領報紙了,工資是少了一點,但由於是大報社,訂購區域集中,相對的,負責的範圍也小了很多,是份比較輕鬆的工作。

隻不過,我並不滿足,宗次爸爸隻是一個小職員,辛苦不說工資還不高,進入冰帝這種地方,費用不低——雖然那個笨蛋還騙我說冰帝有獎學金製度,錢不是問題——而我時間充足,所以,現在我才會出現在東京的街頭。

至於為什麽不去找一些正式的、穩定的還有工資豐厚的工作,家庭情況是原因之一,穩定的工作不適合我這種隨時有可能搬去另一個地方的人。畢竟這個世界是遊戲世界,也是現實的世界,有些事,並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麽單純。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

遊戲也如此,有些東西並不因為你處在一個於你而言的虛幻世界而改變,生活,在哪裏都是一樣的。

而且,你們也不要太高估我,真的。我隻是個沒出社會無工作經曆的普通在校大學生而已,期望我跟其他小說的超能女主一樣隨隨便便就能高職高薪甚至自己開店當老板是不可能和不現實的,攤手。

——急聘服務員五名,要求十六歲以上,帶證件……

年齡不夠,pass。

——本店招聘壽司師傅一名,有十年以上工作經驗……

暫且不說會不會做,單是工作經驗,就算我從小在這裏長大也不可能達到要求,除非在上小學前就已經是個壽司學徒了。所以,pass。

——本店接受兼職,需要服務員十名以上,性別年齡不限,有意者請致電……

這個看起來不錯,可惜,這類風格迥異就連性質完全都偏向被河蟹的場所,以我現在的年齡進去的話,似乎是沒問題,一說是打工估計會被轟出來。

啊咧,怎麽突然會逛到這裏來了呢?

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不知不覺間偏離原來的軌道走到了別的地方。仔細打量幾米外的建築,明明還不是晚上,沒有閃爍的七彩的霓虹燈,周圍也安靜地不似夜晚的喧囂,可我還是能從前方的類酒吧上感受到了那種糜爛的氣息。轉過身,是我走過的那條街道,另一邊就是剛剛還喧鬧著的馬路和店鋪,明明不過十幾米的距離,卻生生分割成了兩個世界。

就這麽一瞬間,突然產生出一種心靈的共鳴,感覺,好不真實,就好像初臨這個世界的時候一樣。

三個月的時間並不短,足夠讓我可以適應這裏的生活,可有誰會想到,三個月前,我是一怎樣的姿態來麵對這一切。

記得剛來那會兒,麵對完全陌生的環境,我並未像現在這般表現的淡然。或許曾有過短暫的新奇和興奮,但剩下的更多是恐懼。

陌生的世界,陌生的語言,陌生的麵孔,就連生活方式都是從未接觸過。

僅有的一絲興奮和好奇一下子就消失了。

我在害怕,我在不安,茫然,無措,甚至,我還會問自己——我是誰。

我曾經整整一個星期沒說過話,一個人躲在房間裏,用被子將自己裹住強迫入眠,不吃不喝,然後拚命告訴自己:“這是夢,睡醒了就好。”如果這是夢就好了,醒來就是自己的熟悉的世界,自己還在期末論文煩惱,周圍還是那些人,耳邊都是本國的母語,會有歸屬感,安全感,還有真實感。

隻可惜,腹中火燎的灼熱感,喉嚨裏幹渴的刺痛,如此真實,睜開眼,還是那個不屬於自己的房間,還有那個所謂的“父親”。

連痛覺都清晰感受到了,我還能再自欺欺人下去麽。

穿越這個詞於我而言並不陌生,近年來,無數小說,電影,動漫,電視劇,無一不在用自己的方式來表述這一題材,我自己本人也看過不少。不是沒有幻想過,但畢竟也隻是想想罷了,沒人願意在形式逼迫不得已的情況下背井離鄉。就好比葉公與龍,人往往會對幾乎不可能存在或者自己辦不到的事物充滿好奇與向往,認不清現實,被迷惑,被引誘,祈求實現,然一旦真正麵對,更多的是呈現出兩種極端——極度恐懼,或更加癡迷。

所幸的是,我的情況並不嚴重。或者說,我能恢複過來,完全是因為宗次爸爸。在這裏我不得不說一下,宗次爸爸是個好爸爸。

那天最後的結果是宗次爸爸忍不住在我變相絕食的第三天把我抱進了醫院,又是掛號打針又是吊營養液,忙得團團轉,連口氣都沒來得及歇,直到看著我躺到病床上。經這一遭,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又加上了一筆費用。

醫院醒來時,我無意間看到宗次爸爸頭上的白發。明明還隻是三十多不到四十,那一天卻像老了十歲,都快趕上我家快五十的賭鬼老爸了。想到這裏,一想到可能再也見不到那個小時候對我又打又罵凶巴巴已經不再年輕的男人,突然間就想落淚了。

對於我這次莫名其妙的絕食行為,宗次爸爸沒有多問,或者,他可能知道些什麽,卻什麽都沒說,什麽都不問。

這種體貼讓我很感動。

他說,什麽都別想,好好休息。第二天出院,他一下班就來接我,回到家後,啥都不讓我碰,自己一個人忙前忙後。

然後,在宗次爸爸無處不在的關心照顧下,我度過了在這裏的第一個月。說起來這第一個月是混亂的,因為我完全不懂日語和日本料理。以前倒是經常看原聲動漫,日常用語倒是會幾句,更多時候是時候連蒙帶猜。不知是這具身體本身就是日本人的原因還是其實是我語言天賦好,一個月內居然就學會了,雖然說得還是有些磕磕碰碰,但對生活沒問題。其實這個月是國二第一學期的最後一個月,不過幸而原來的學校出了些問題提前放假,我也不用擔心學業的問題。最悲催的是日式料理,以前我從沒碰過,就連唯一吃過的壽司都是學校飯堂自己製作的,更別說其他的了。起初還能用中國菜湊合,宗次爸爸也挺喜歡,隻是想到以後,我還是決定自學,為此還特地瞞著宗次爸爸跑去日式餐館一邊打工一邊偷學廚藝。

然後?然後就是現在這個樣子。

莊周夢蝶,蝶夢莊周。莊周不知道是自己變成了碟,還是碟變成了他;我也不懂自己是穿來了這裏或者真的隻是做夢,還是我本就是這裏的人,隻是無意間夢見了我另一段的人生。

我如莊周。

我不知道自己會在這裏呆多久,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回去,生活經濟方麵是目前急需要關心的問題。

至於作者桑我就不吐槽她了,這是我自己的獨白專篇。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