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道
上篇 奧林匹斯諸神 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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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爾墨斯為籌備春祭大會忙得不可開交,阿波羅似乎也很忙,偶爾還能見到陌生人出入太陽神殿。
赫爾墨斯忍不住問阿波羅怎麽回事,阿波羅解釋自己上天的日子將會越來越多,要把事情交代給下麵的人,有些人他以前沒有見過。
赫爾墨斯太疲憊了,也沒來得及細想,瞌睡蟲就爬入了腦海,迷迷糊糊地睡去。
不對勁的事情還不止這一件,有一天踏入家門,他發現那個礙眼的家夥又回來了。
“神使大人,您回來了。”
安東尼的笑容溫文爾雅,依然那麽無懈可擊,然而看一個人是否真誠並不是他的笑容有多燦爛,而是笑容後麵的那雙眼睛。
這雙淺灰色的眼睛後麵藏著什麽深奧的東西,赫爾墨斯不知道是什麽,潛意識裏卻覺得它危險無比,因而始終無法喜歡上他這一臉客套的笑容,心裏反而被他笑起了疙瘩。
“好久不見,安東尼。”赫爾墨斯禮節性地客套幾句,“你好像瘦了。”
“謝謝大人關心,我常年留在太陽神殿,骨頭都變懶散了,這次正好去磨練磨練。”
“哦,對了,偷襲牛群的怪物抓到沒有?”
“偷襲牛群的怪物?”安東尼愣了一下。
“怎麽,你不知道這件事嗎?”赫爾墨斯皺起了眉頭,“這就奇了,阿波羅為了抓住偷牛的怪物,還特地去赫淮斯那裏借了一張網呢。”
“哦……大人您說的是那件事啊!”安東尼也算機靈,馬上轉過了彎,“這個冬天怪物都沒出現過,牧場還算安寧。”
“這樣啊……那有空記得把網給人家還回去。”
“是的,一定……”
赫爾墨斯轉身進了房間,安東尼剛剛說那番話的時候,眼神閃爍了一下。
憑自己多年來閱人無數的經驗判斷,這種一閃而逝的怪異表情,代表他很有可能在說謊。
可他為什麽要說謊呢?那張網難道不是用來捕捉偷牛怪物的?如果不是用來捕捉怪物,那要用來幹什麽?
腦中忽然布滿疑雲,心裏有點惴惴不安……
“怎麽了,在想什麽呢?”阿波羅不知何時進了房間,從後麵抱住了赫爾墨斯,見他獨自發呆,竟然沒發現自己進來。
赫爾墨斯扭過頭問他:“你向赫淮斯借的那張網,真的是用來捕捉偷牛怪物的嗎?”
阿波羅卻避開了他詢問的眼神:“那是當然了,不過那家夥可能冬眠去了,一直都沒抓到。”
“哦……”雖然心裏有疑問,赫爾墨斯還是選擇相信愛人,把頭靠在了他的肩上,“用完記得還給人家。”
“放心,很快就可以了。”阿波羅輕輕地拍了拍他,“時候不早了,明天就是春祭大會,今晚早點兒睡吧。”
“好。”
赫爾墨斯也覺得累了,兩人梳洗了一番,一起躺到床上去了。
然而這一覺卻睡得很不安穩,殘留在心裏的那些問題像是一條條小蟲子啃噬著他,攪擾得他不得安寧。
赫爾墨斯煩躁地翻了個身,一伸手,身邊卻是空空的。
胡**了幾下,確實沒有人在,赫爾墨斯睜開惺忪的睡眼,阿波羅不知上哪兒去了。
“阿波羅……阿波羅……”
叫了幾聲都沒有人應,不知怎的,赫爾墨斯感覺有點不安,鬼使神差地起了床,披了件衣服走出房門。
平日裏頭照亮走廊的夜明珠,今天不知為何光輝黯淡,眼前的事物朦朦朧朧,赫爾墨斯懷疑自己走在夢中。
風兒很輕,傳來了一陣陣似有若無的竊竊私語,赫爾墨斯聞聲跟隨過去,赤腳走路幾乎發不出任何聲音。
最後來到了後花園,在隱秘的花叢中,透過縫隙看見兩個人影在樹下低聲細語。
月亮在雲層中穿梭,月光時隱時現,看不清前麵是誰的臉,但是憑借對愛人身型的熟悉,還是可以肯定其中一個是阿波羅。
交談的聲音很小,但是夜也很靜,再加上赫爾墨斯有一雙靈敏的耳朵,還是捕捉到了他們之間的隻字片語。
“事到如今,你已經沒有選擇了,和我們合作吧……”
阿波羅在對那女的說“合作”,合作什麽……
那女的又是誰?總覺得眼熟,然而光線不足,那女的還蒙上一層頭巾,臉根本就看不清……
女人似乎很猶豫,半晌未語。
“天就要亮了,等天一亮,你就要失去一切了……”
阿波羅的聲音聽起來冰冷低沉,像在脅迫著什麽,他對著自己時從來都是溫聲細語,赫爾墨斯沒想到他也會有這樣一麵……
“阿波羅,甘美斯的死是你幹的吧?”
“嗬,這不是你希望的嗎?”
“可我隻叫你想辦法除掉甘美斯,沒想到你那麽狠,連自己的愛人都設計!”
“住口!”阿波羅的聲音稍微大了點,馬上又壓低了下來,“一句話,你要不要和我們合作?”
“卑鄙的家夥!我才不會陪你們一起死!如果我現在向宙斯告發了這件事,就還有轉圜的餘地……”
“嗬嗬,你去向他告發什麽?說你想殺的隻是甘美斯,沒想到自己的侍女竟然在赫爾墨斯的杯子裏頭下毒了?宙斯會信你麽?我最多就是把計劃再推後幾年而已,而你呢?以為這樣就可以讓他放棄罷黜你的念頭了嗎?告訴你,你們之間已經完了!就算不廢了你,以後你仍然要不停地清除他身邊的情人,他永遠也不會隻屬於你的!”
女人緊緊地盯著阿波羅,突然古怪地笑了:“嗬,你們真像。當年他慫恿眾兄弟姐妹反抗父王時,也是這種語氣,這種眼神……好吧,看來你也一定像說服我一樣說服其他諸神了,那我們來談談條件好了!”
“你說吧。”
“第一,我要你保證宙斯的安全,給我們一塊清靜之地,從此遠離奧林匹斯。第二,我的子女必須保持原有的神位,他們的權利不能有任何變動;第三,我要你殺了克勒斯,讓我的女兒赫柏回到我身邊來!我要你指著冥河發誓!這三點,如果你有一樣做不到,就要遭受冥河水的滅頂之災!”
“好!我指著冥河發誓,如果沒有按照赫拉的條件去做,就讓冥河之水將我淹沒!”
得到了阿波羅的承諾,女人才放心地長籲口氣:“好吧,該來的終歸要來!宙斯也是時候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了!”
女人說完這一句就要離去,就在她轉身之際,月亮剛好從雲層中探出了頭,照亮了她胸前漂亮的別針,鑲在別針上的大珍珠,在月色下反射出淡雅的光……
赫爾墨斯認出來了,那是自己當初為了討好赫拉,呈送給她的那顆從海王波塞冬那裏騙來的珍珠……
赫拉走後,阿波羅也回去了,沒有發現自己藏在這裏。
癱坐在草地上,渾身無力,一顆心仿佛掉進了冰窖裏,雙手抱著頭,拚命想要把剛才聽到的話擠出去……然而它們卻像病毒一樣在心裏頭迅速紮根,像吸血鬼一樣吸走了所有美好的回憶,剩下的隻有憤怒,怨恨,絕望,悲傷……像是一記記重錘在敲打著心靈……
“赫爾墨斯——赫爾墨斯——”
他在尋找自己了,一定是回房後發現自己不見了,他的聲音那麽溫柔急切,還像往常一樣那麽緊張自己……阿波羅啊,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
“赫爾墨斯……?”
終於還是讓他找到了,赫爾墨斯抬起頭,看見他眼中的驚愕,像雕塑一樣和自己對望著。
“你怎麽會在這裏……呆多久了……”
赫爾墨斯抹了一把不爭氣的眼淚,從地上站了起來:“沒多久,該聽到的都聽到了。我現在隻要你一句哈,剛剛我聽到的,是不是真的?”
阿波羅看著他質問的眼神,知道已是隱瞞不住,隻得點了一下頭:“是。”
赫爾墨斯倒吸了一口冷氣,揪住了他的衣領,聲音止不住顫抖著:“甘美斯是你策劃殺的?你最近就是在忙碌著怎麽推翻宙斯?你甚至……甚至讓人在我杯中下藥?難道你和我在一起,隻是為了利用我……”
“不!我絕沒有想要傷害你!我愛你這也是真的!難道你忘了我們共同走過的日子了嗎,我們對著冥河的時候所說的誓言,當時我們連死都不怕!赫爾墨斯,我是真心愛著你的!”
阿波羅的話句句集中了心扉,麵對著眼前這個愛恨交加的人,情感與理智激烈交戰著,赫爾墨斯的心早已亂作一團。
就在糾纏之間,天漸漸亮了,阿波羅開始有點急了。
“赫爾墨斯,你聽我說,不論發生什麽,我對你的愛都是不變的。等我登上了最高的寶座,你就是和我分享這個世界的唯一愛人,到時候我們就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一對戀人……”
“不!這不是我想要的幸福!”赫爾墨斯猛然抱住了阿波羅,“我隻想要平靜安穩的日子,即使你不是太陽神,即使你什麽都不是,我也會愛著你的!請你不要……不要推翻宙斯……我們維持現在的狀態足夠了!為了我……為了什麽都好,求求你不要去……”
“不!我不能隻停留在現在的位置上,我還有更高的理想!宙斯對我們來說是個威脅,有他在我們會一直生活在他的陰影底下!”阿波羅用力推開了糾纏他的赫爾墨斯,“為什麽你就不能理解這一點?身為我的愛人,你怎麽就不能和我同心同德呢!”
赫爾墨斯看著他決絕的臉,知道勸說已是無用,隻得苦笑一聲:“真對不起啊,原來我一直都不了解你的追求……好吧,你去吧!去追逐你想要的吧!但是你也聽著,隻要你敢做任何危害宙斯的事情,我也會……也會用盡一切方法去阻止你!因為我所執守的信念就是,永遠地忠於宙斯!他的敵人也就是我的敵人!”
“安東尼!”麵對赫爾墨斯的反對,阿波羅氣得像頭憤怒的獅子,大喊著心腹的名字,“給我看住他!哪裏也不許他去!”
“是,主人。”一直躲在花園牆外的安東尼走了出來。
阿波羅扔下了赫爾墨斯,憤然離去,赫爾墨斯還想去追趕他,卻被安東尼擋在了前麵。
“滾開!你這條虛偽的狗!”
“沒錯,神使大人,我和您一樣,都是忠於主人的狗呢。”
“不要拿我和你這種人相提並論,我是絕不會看著主人一步步地走向深淵還慫恿他往下跳的!你給我讓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嗬嗬,神使大人,和我動手你可是會吃虧的哦,你所依賴的那身飛行盔甲和權杖已經被我藏起來了,沒有了它們,你不過是個一點兒用也沒有的小家夥而已。”安東尼的眼中露出了毒蛇一般的陰狠的光,“既然你拋棄了主人,那也不值得他愛了。不如我送你一程,讓你去見那個小男寵吧。”
赫爾墨斯眼盯著安東尼,鎮靜之中含著一股殺氣:“甘美斯的死與你有關?”
“不錯,很完美的策劃吧?”安東尼微笑著湊近赫爾墨斯,“順便說一聲,你杯中的毒也是我指使人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