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心事
上篇 奧林匹斯諸神 王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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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波羅把赫爾墨斯接回家後，兩人進了臥室，免不了一番親熱。
阿波羅的房間寬敞氣派，滿室的家居都是金雕玉琢璀璨奪目。
那床更是出奇地大，同時躺上七八人也沒問題，巨型的檀香木料散發著誘人的香氣，鑲著金邊嵌著寶石，輕紗床縵低垂，朦朧中映現出交纏在一起的兩個身影，劇烈的晃動下結實的床板砰砰作響，薄如蟬翼的床縵微微顫抖著，像是風吹過湖麵的漣漪。
“啊哈……啊……啊……啊！”
一聲蓋過一聲的媚叫過後，□終於傾瀉而出，瘋狂的動作嘎然而止，靜謐的黑暗中，隻剩下兩道低沉急促的呼吸聲。
赫爾墨斯仰著頭，大口大口地呼吸著，隻覺得全身的精力都被他榨幹了，四肢百骸酸軟無力。
阿波羅才發覺自己剛剛太過用力了，憐惜地低下頭，親親赫爾墨斯的嘴角：“你還好嗎？”
“嗯……”
等他緩過了一口氣，阿波羅才把他抱起，走進了浴室裏，仔細洗去他身上的粘膩，再把他抱回到了床上。
兩人相擁在一起，享受著肌膚之親。
赫爾墨斯枕著阿波羅的肩窩，貼近他壯闊的胸膛，感受那裏傳來的溫暖。
阿波羅輕撫著愛人輕柔的短發，貌似無意地問他：“你最近很忙嗎？”
“嗯，因為白天太累跑去睡覺，很多事情都留在晚上做了。最近都沒時間陪你，真對不起……”
赫爾墨斯抱歉地親了親愛人的臉頰，“我會去向宙斯說一說，讓他合理安排我的工作。”
阿波羅低頭回親他的額頭，心裏卻不由得隱隱擔憂，想起了赫爾墨斯被哈迪斯劫走時，宙斯二話不說就把象征權力的“雷霆神杖”交給自己，寧可放棄貝瑟芬妮，也要把赫爾墨斯救出……
宙斯對赫爾墨斯的寵愛，早已超過了其他兒女，其實他算不上是一個慈祥的父親，至少記憶中他就不曾抱過自己，對著赫爾墨斯他倒是不吝嗇，又是親又是抱，實在是礙眼得很！
這次把赫爾墨斯一連留了好幾夜，恐怕也是他從中作梗！
“赫爾墨斯，能不能把那份神使的工作辭了？”
赫爾墨斯驚訝地看著阿波羅：“為什麽這麽突然？”
“我怕你太累了……”
“嗬嗬，傻瓜。”
赫爾墨斯摸了摸愛人的臉，“我喜歡這份工作啊，雖然是累了點，但我喜歡在天空中自由飛翔的那種感覺。”
“不當神使，你也照樣能飛啊。”
“那不一樣，我也喜歡為宙斯工作啊。”
“為什麽？”
阿波羅皺起了眉頭，“難道你還嫌他給你帶來的麻煩不夠多麽？”
“嗯，是很麻煩，整天要替他那堆風流帳買單，還要提心吊膽地防著赫拉……不過，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啊。我的一切都是宙斯給的，生命、地位、本領，還有……父愛。”
對，是父愛，上輩子一直渴望卻從未感受過的。
雖然說宙斯是個色老頭，除了這一點外，其他的實在比上輩子那個酒鬼老爹好太多了。
他喜歡宙斯揉揉他的頭發叫他打起精神來，他喜歡宙斯一邊叫他“混孩子”一邊給他收拾爛攤子，他喜歡和宙斯沒上沒下地嬉笑怒罵，也喜歡他嚴肅起來威懾眾神的氣勢，他還記得宙斯封他為神使，將一整套飛行鎧甲賞賜給自己時，他的心情是多麽地雀躍興奮…
赫爾墨斯對宙斯充滿了感激，他們之間的感情像父子，像師徒，像朋友，像兩個臭味相投的賊…
沒有了宙斯，他什麽都不是，他是不可能離開宙斯的。
“所以呀，這並不是工作那麽簡單。再說了，就算我想辭，宙斯能同意麽？”
赫爾墨斯說這番話的時候，正側著臉貼著阿波羅的胸膛，並沒有看見他的臉色沉了下來。
“嗯，就當我說說而已。”
“時候不早了，”赫爾墨斯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睡吧。”
他實在是累了，很快就讓瞌睡蟲侵占了身體，在阿波羅懷裏沉沉睡去。
阿波羅低頭看著熟睡的愛人，心情卻無法平靜。
聰明的赫爾墨斯啊，為什麽在情愛的事情上，你卻這麽迷糊呢？
你對他隻有父親的尊敬，他卻未必隻是把你當成兒子，他盯著你看的眼神，是帶著欲望的…
他身為眾神之王，如果有一天真的忍不住對你產生歹意，我要如何保護你呢？
阿波羅忍不住將懷中的赫爾墨斯抱緊…
看來那個計劃，要加緊進行了。
宙斯批的一天假期很快就過去了，這次赫爾墨斯休息得不錯，終於恢複了往日裏的神采飛揚。
宙斯見到他很高興，然而使喚起人來卻是變本加厲了，許多原來不是赫爾墨斯管轄的事情，也都讓他去辦了，美其名曰多多鍛煉。
赫爾墨斯心裏咬牙切齒，奈何身為馬仔，沒啥本錢討價還價，往往氣過之後，該辦的事情也還是要辦。
宙斯笑眯眯地看著赫爾墨斯忙裏忙外忙進忙出，那氣鼓鼓卻又不敢發火的模樣真是可愛的緊。
自從這小家夥和阿波羅走在一起以後，身上就染上了一股別人的味道，搞得他心裏十分不爽，奈何他們兩情相悅又是眾望所歸，自己就算再不舍得，也沒理由把他們生生拆了。
唉，這小家夥，真的是長大了。
想當年剛來奧林匹斯的時候，那個頭才夠得上自己的肩膀，睜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機靈得很，自己一看就十分喜歡。
時間過得真是快啊，原本的小小少年，現在也長得亭亭玉立了，大概是嚐到歡愛滋味的緣故吧，原來的青澀退減了幾分，看上去多了一份成熟的優雅，還有不經意間透露出來的絲絲嫵媚…
“宙斯，你有在聽我說嗎……宙斯！”
“啊？什麽？”
正在匯報工作的赫爾墨斯氣得牙癢癢：“你又在想哪家姑娘了？拜托你給我認真點！”
“嘖嘖嘖，你個混孩子什麽語氣對我說話！到底誰才是老大！”
哼，要不是看在你是老大的份上，老子早就反了！
宙斯看著他黑著臉噘著嘴巴，換了個笑臉嗬嗬哄他：“好了好了，知道你最近辛苦，這樣吧，今晚帶你去個好地方快活一下。”
“什麽地方？”
“特洛伊。”
宙斯得意洋洋地說，“那裏的國王要給我舉行盛大的祭祀，各色祭品應有盡有，你想要什麽就拿去吧。”
“我不去。”
“什麽？”
宙斯詫異地問，“你不是最喜歡跟著我參加祭祀占便宜的嗎？”
“那是以前。”
赫爾墨斯嘴裏咕噥著，“也要給點時間讓你兒子談談戀愛啊，我又有三四天沒回去了……”
宙斯一聽拉下了臉：“阿波羅就那麽好嗎？”
赫爾墨斯笑了：“您自己的兒子，您還不知道嗎？”
宙斯深沉地點了點頭：“是啊，我自己的兒子，我怎麽會不知道呢？”
“那……您的意思是……”
“去吧去吧，”宙斯朝他擺了擺手，“特洛伊的祭祀我自己去就成了。”
赫爾墨斯這才笑逐顏開：“謝謝父王，您最好了！”
“哼，有事叫父王，沒事叫宙斯！你這個混小子！”
“那我先走了。”
赫爾墨斯衝他做了個鬼臉，“您也玩得開心點！”
然後就歡天喜地地出了雷神殿，好像一刻也不願多呆下去。
宙斯臉上的笑容，隨著他的離去，漸漸地收斂起來。
像是被挖走了一件心肝寶貝，心情頓時像這雷神殿一樣空蕩蕩的。
這孩子，向來和自己最親，而自己，對他的寵愛也要遠遠多於其他的子女。
對於其他孩子，自己總是或多或少地保持距離，因為他不僅是他們的父親，更是他們的王，那種威嚴迫使他們即使心裏敬仰，也不敢輕易靠近。
然而看著赫爾墨斯，總有一種莫名的親切，這個機靈的小家夥總是那麽貼心，在他煩惱的時候給他解憂，在他生氣的時候逗著他笑，還沒開口就知道自己想做什麽了，總是把事情辦得滴水不漏，讓自己無後顧之憂。
出於一種天然的信任，自己願意把心底話告訴他，就算是對著赫拉，也沒有如此交心過。
而小家夥也十分懂事，從不把聽到的告訴其他人。
也因為他熟知自己的每一件事，單獨相處的時候，就沒有那麽多禮儀規矩，他總是大剌剌地直呼“宙斯宙斯”，偶爾用自己的名號在大神麵前壯壯聲勢，闖了禍了就灰溜溜地回來向自己撒嬌，在赫拉那裏受氣了也會暗地裏罵自己幾句…
他這些小心思小脾氣，卻讓自己十分開心，在他麵前，自己有了當父親的樂趣。
唉，也就隻是“父親”而已。
這小東西和其他神不一樣，思想保守感情堅貞，對同性之愛大驚小怪，花了好多年才終於接受了自己的兄弟阿波羅，還要求對方和自己一樣地忠於感情…
這在到處充滿風流韻事的奧林匹斯來說，簡直就是怪物般的存在。
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才值得讓人珍惜…
如果要他接受自己的父親，一定會嚇壞了吧。
說不定這種親密無間的關係，會因為自己的魯莽而變得支離破碎，他一定會想辦法躲著藏著，和其他人一樣遠遠疏離……
這絕不是自己願意看到的，既然這樣，那自己就一直扮演“父親”的角色吧。
在他身邊保護著，容忍他那點小脾氣，一起到外麵幹壞事，讓他打著自己的名號到處占小便宜……
隻要他的笑容能為自己綻放，那麽，即使得不到，心底也是快樂的。
有生以來第一次，隻想默默地守護著心愛之物，不忍心伸出手將他占有。
就這樣，在“父子”的光環下，他們幸福地度過了好幾百年。
自己的身邊，早已習慣了他的存在，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變成別人的！
阿波羅！
這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家夥！
勇敢、果斷、堅毅、自信…
一位大神所應具備的優點，他都擁有了。
無疑，這樣一個優秀的兒子，作為父親，是值得驕傲的。
他是眾多兒子當中最像自己的，不隻是外貌體型性格氣質，說話語氣舉手投足，和自己一樣的風流個性，甚至…
甚至連那自信眼神中透露出來的勃勃野心，也和年輕時的自己如此相似！
自己也曾經處於他現在的位置，怎麽可能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
當看著自己一手培養出來的兒子漸漸長大，就像初生的太陽慢慢地往上爬，那耀眼的光芒奪走了眾人的目光，也快要淹沒了自己的身影……
欣慰地看著他成長之餘，還有隱隱的擔憂，甚至於是恐懼。
終於能夠理解，當年父親為什麽要殘忍地迫害自己的子女，看著孩子們一步步地爬向自己的寶座，心裏很不是滋味吧……
然而，自己還是選擇了容忍。
畢竟不是克羅諾斯，當年那種你死我活的家庭悲劇，實在是不想重演。
隻要阿波羅還在掌控之中，就沒有必要采取極端的手段。
就這樣，分給他力量，分給他地位，分給他財富，分給他榮譽…
現在，他還要來瓜分自己的赫爾墨斯！
這個混賬家夥，警告過他多少次，不要對赫爾墨斯出手，這是最後的底線！
可他還是貪婪地伸出了手…
並且，成功了。
赫爾墨斯不再屬於自己一人的了，他的時間要分出一半給阿波羅，除了公事之外，再也不愛和自己出去遊玩了。
自己在這裏唉聲歎氣的時候，他們兩個正在翻雲覆雨吧……
突然間，十分厭惡“父親”這個角色，它讓自己和赫爾墨斯格外親近，可也成為了隔在他們關係中間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阿波羅甚至是哈迪斯，都可以自由地追求他，而自己身為一位慈愛的父親，永遠也不能向他表達愛意！
明明是自己心愛的東西，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別人來奪取，就像被人一刀剜去了心頭之肉，冽冽地疼啊！
每當眾神讚歎他們兩個有多般配時，感覺十分地刺耳！
一想起這個，對阿波羅的恨意又加深了幾分，手中的拳頭不由自主地漸漸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