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豬吃老虎

扮豬吃老虎

赫爾墨斯提著一壇子酒,飛回了離圈禁伊爾公主不遠的一片牧場。

這時天剛剛亮,一群白花花的羊兒還在羊圈裏,縮成了一團睡大覺。

赫爾墨斯吹了口氣,一道狂風卷走了主人家幾十頭羊。

羊兒們在旋風裏“咩咩咩”地驚叫幾聲,轉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道具有了,赫爾墨斯搖身一變,成了牧童模樣,手裏的鞭子舞動起來,趕著羊群往山裏走。

走著走著,又覺得缺了點什麽,路過一條湍急而過的大河,看見河邊的蘆葦長得芊芊玉立隨風飄揚,赫爾墨斯微微一笑,用刀子砍下了一棵較為粗壯的蘆葦杆,兩邊削平,又在竿上挖了七個孔,調試了幾次,終於吹出了滿意的音符。

這就對了嘛,沒有一支好牧笛,怎麽能算好牧童?

當下連鞭子也丟了,赫爾墨斯吹著笛子,踩著拍子地走在了前麵,後麵的羊兒聽得醉了一樣,乖乖地跟著這個調皮可愛的牧羊人走。

百目巨人戈斯又迎來了無聊的一天。

他看守這位變成白牛的公主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為了不讓她和外界接觸,把她帶到這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地方,這下倒好,不僅這位公主,連自己也給圈禁起來了。

每天除了幾隻飛禽走獸,就是對著這頭哞哞叫的白牛,戈斯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感覺十分寂寞。但他可不敢擅離職守,赫拉發起火來可不是開玩笑,要是讓這頭牛跑了,自己恐怕會被她活生生地吞進肚子裏去。

想起赫拉,戈斯打了個哆嗦,提起精神來觀察四周,那一百隻眼睛眨呀眨地,一點兒也不敢怠慢。

寂靜的山穀裏,吹起了軟軟的風,傳來了一絲似有若無的聲音,戈斯以為是幻覺,仔細一聽又還是有的,那樂曲美妙極了,像是情人在耳邊的低聲絮語,聽得耳根子酥酥麻麻,身體都軟了下來。

可能是附近的牧童在吹笛子吧,要是能再走近點兒就好了……

戈斯就這麽期盼著,讓人驚奇的是那聲音真的越來越近了,悠揚的笛聲如同在空氣中泛起的陣陣漣漪,又像春風拂麵而來,讓人心神舒爽。

難得有了點人氣,戈斯非常高興,衝著那林子裏麵沙沙的動靜喊:“吹笛子的朋友,不管你是誰,我都歡迎你!來吧,坐到我旁邊的岩石上休息一會兒!別的地方牧草都沒有這裏的更茂盛更鮮嫩!”

聽到戈斯的邀約,赫爾墨斯慢慢地從樹林裏頭走了出來,看到他獨特的模樣,還 “驚嚇”得躲在了樹後。

“嘿嘿,別怕別怕,我又不會吃了你!我隻是在這裏呆久了,想找個人說說話而已。”

聽到巨人沒惡意,赫爾墨斯才怯怯地從樹林裏頭走出來,領著他的一群羊,走到戈斯身邊。

“喂,小不點兒,你叫什麽名字啊?”

“我、我叫赫斯……”

“赫斯啊,把你剛剛的曲子再吹一遍好嗎?”

於是赫爾墨斯坐在戈斯旁邊,吹起了手中的牧笛。

身為一個資深騙子,赫爾墨斯知道,音樂是一種很容易讓人蒙蔽的好物,天界的大神地界的凡人冥府的鬼怪都好這一口,好的音樂就像一把萬能鑰匙,輕而易舉地打開了他們的心靈。

赫爾墨斯自小就把音樂當成提高騙術的絕招來修煉,現在就算不是音樂家,用來蒙人也是綽綽有餘了,一支簡簡單單的蘆葦笛,在他的吹奏下跳出了美妙的音符,時而歡快悠遠,時而如泣如訴,這些音符組成的曲子飛進了戈斯的耳洞,鑽進了他的心坎,隨著血液輸送到全身每一個毛孔,頓時身體都放鬆了下來,有些飄飄然也……

一連吹了十來首曲子,赫爾墨斯覺得差不多把戈斯的警惕和防備都吹走了,這才停下來喘口氣。

“這笛聲真好聽,”戈斯讚賞地看著旁邊的小人兒,“能讓我看看你的笛子嗎?”

“喏,給你。”赫爾墨斯很大方地把笛子遞了過去。

戈斯的大手接過這根在他看來隻有筆杆大小的東西,左看右看,隻覺得太神奇了,一根蘆葦杆鑽上七個孔,就能發出那麽動聽的聲音,當下對這個小不點佩服不已。

“這笛子是你發明的嗎?”

“不是,”赫爾墨斯笑著問,“你想聽聽關於它的傳說嗎?”

“好啊好啊,”戈斯點了點頭,“說什麽都行,隻要能讓我聽聽人類的聲音。”

赫爾墨斯也不忙著講,而是拿出他好不容易從狄索斯那裏騙來的好酒,自己倒了一杯,就將整壇送給了戈斯:“這是我自家兄弟釀的酒,來,邊喝邊聊!”

“啊!你真是太好了!”戈斯接過酒壇,不客氣地喝了一口,酒神狄索斯釀的美酒,他何曾有資格喝過,當下就被吸引住了,“真是好酒!”

見他著迷,赫爾墨斯這才娓娓道來:“這蘆葦笛的來曆啊,其實是這樣的。山神潘恩愛上了林中的一位仙女,不斷地追逐求愛。但那位仙女啊,看不上潘恩的山羊腦袋,不停地躲避逃跑。就這樣一追一逐地,仙女跑到了一條河邊,再也無路可逃。可她不想嫁給潘恩,就央求河神把她變成另一個模樣。等到潘恩趕到的時候,仙女已經不見了,他隻看到河邊長著一根清麗動人的蘆葦。山神潘恩不死心,就將蘆葦砍了下來,做成了笛子,日夜吹奏,以此來懷念他心愛的人。”

“多麽淒婉的故事啊。”巨人戈斯已經喝得臉紅紅的,“再講一個故事來聽聽吧。”

這時剛過了晌午,戈斯就覺得有點昏昏欲睡了,但他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拚命地和瞌睡蟲戰鬥,一部分眼睛還睜著,一些眼睛悄悄地閉上了。

赫爾墨斯見這催眠劑有了效果,又開始慢悠悠地一個故事接著一個故事地講,一邊講一邊注視著戈斯的變化。每講完一個故事,戈斯就有幾隻眼睛在他自己也意識不到的情況下悄無聲息地合了下去。

他是一個八卦精,東家長西家短的他都知道,故事講起來可以三天三夜不完。

但是戈斯沒能堅持到三天三夜,太陽剛一下山,第一百隻眼睛也跟著搖搖晃晃地落下了眼皮。

“喂,大塊頭……”

“喂,大笨蛋——”

“喂!醜八怪!!!”

赫爾墨斯試探的聲音越來越大,罵他幾句也沒有反應,又走過去踢了他兩腳,才確定他睡死了。

“哼,害小爺我哄了你整整一天,喉嚨都冒煙了!”

赫爾墨斯變回了原型,用神杖輕輕一點,施了個定型咒,這下一覺要睡上個百來年。

這才走到樹下,三兩下砍斷了束縛住白牛脖子的粗繩,但他卻解不開白牛身上的咒語,因為赫拉在她身上也施了個定型咒,要她本尊才能解開。

“跑吧!有多遠跑多遠!不論碰到宙斯還是赫拉,要遠遠避開才行!”

白牛流下了感激的淚水,跪在地上算是表達對赫爾墨斯的謝意,然後撒開蹄子,頭也不回地跑了。

“唉,我怎麽這麽命苦,專門給人家收拾這種爛攤子……”

算了,總算是解決了這件麻煩事。

赫爾墨斯折騰了一天一夜,已經睡眠不足,腳底一登就飛上了天,決定好好地補一覺去。

回到奧林匹斯,赫爾墨斯還得先去給宙斯複命。

正好又是夜幕降臨,趁著天黑好辦事,想著偷偷地混進宙斯的神殿去。

雖然夜色茫茫,赫爾墨斯對這些密門暗道可是熟悉得不得了,黑燈瞎火地也能摸著,不一會兒就避開了眼目溜進了後花園,又從後花園躡手躡腳地走向通往神殿的台階。

“喲,這不是赫爾墨斯嗎?”

冷不防一陣陰風從背後吹來,那把女人的聲音讓赫爾墨斯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頓時僵在了那裏。

“怎麽從後門進來,難道又是來偷東西?”

“不敢!”赫爾墨斯連忙晃過了神,條件反射似的轉過了身,“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小神赫爾墨斯,拜見天後娘娘!”

嘿嘿,還是有人看的,可惜爪印太少了。

再次呼籲:雁過留聲,狼過留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