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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小楠在同一單元買了四間房子,一間自己和馮望南住,另外三間給二龍等親信當宿舍。其中逢春在當地找了女朋友結了婚,龔小楠買了套房子送他當婚房,也在這個小區裏,往來很方便。
墨北和夏多就住龔小楠家裏,不過客房隻有一間。一看到那張一米八的雙人床,夏多就開始暈陶陶地抿著嘴樂——自從墨北有了自己的房子後,他跟墨北“同床共枕”的次數一個巴掌就數得完,還有得富餘。
“謝謝汪汪哥,汪汪哥辛苦了。”夏多連連道謝,把馮望南弄得莫名其妙。說完他就像隻勤勞的小蜜蜂似的在房間裏嗡嗡亂轉,把帶來的衣物分門別類地放好,時不時地傻笑兩聲。哎喲喲,要和心愛的北北住一起了呢!還會住上好多天呢!嗬嗬嗬~~~
“這小子怎麽了?”馮望南悄悄問墨北。
墨北說:“間歇性抽瘋,一會兒就好了,不用理他。”
馮望南同情地看了夏多一眼,說:“小楠剛才來電話說會提前下班,晚上他主廚,給你們做一頓混合大餐。”
“混合大餐?”墨北不解。
“就是東北菜加廣東菜加小楠自創菜係,”馮望南大笑,“酸甜鹹辣各味齊全。等著看龔大廚表演吧!”
又聊了幾句,馮望南看墨北一臉倦色,就讓他們先休息,自己開車去接龔小楠了。走之前又特意囑咐了一遍,讓他們隨意用屋裏的東西,還強調了一下冰箱儲藏的豐富。
墨北洗完澡就一頭紮進柔軟的被子裏不出來了,等夏多也洗完澡,又把髒衣服扔進洗衣機去轉,再看墨北已經進入了夢鄉。夏多躺到墨北身邊,先是側著身欣賞了一會兒墨北的睡容,又小心地把胳臂伸到墨北脖子下邊代替枕頭,盡可能地讓墨北貼近自己的懷抱,在他的額角輕輕印下一個吻,這才心滿意足地睡著了。
等墨北睡醒後,夏多滿床打滾地想要緩解胳臂上的酸麻感覺,墨北好笑地在他身上戳來戳去,每戳一下夏多就發出一聲慘叫。馮望南打開門看了看,說:“我還以為殺豬了呢。”
墨北問:“楠哥回來了?”
“正在廚房忙活呢。”馮望南說。
墨北跳下床,跟著馮望南去廚房。
龔小楠穿著背心、大褲衩,正拿著把小刷子用力刷洗著幾隻大螃蟹,見墨北進來,就用廣東話怪腔怪調地說:“小靚仔!你好哇!”
墨北說:“大靚仔你也好哇!”
龔小楠很欠地用胳臂肘把墨北腦袋夾過來蹭蹭,墨北扭頭在他肋巴扇上就是一口。
龔小楠:“嗷!”
馮望南:“該!”
龔小楠跟墨北鬧了一會兒,用獲得十來個牙印來單方麵地傳達了久別重逢的喜悅之情,這才呲牙咧嘴地繼續刷螃蟹。馮望南洗青菜,墨北想幫忙,被馮望南驅趕到了門口:“離遠點兒,廚房地方小,別礙事。”
夏多也過來了,墨北問他:“不麻了?”
夏多伸展著手臂:“看來我得多練習幾次才能找到竅門。嗯,這需要你的配合。”他調皮地笑了笑。
第二天,本來墨北的計劃是和夏多跟著馮望南去看廠子,可悲摧的是他頭一天吃太多海鮮拉了肚子,折騰了一晚上,嚇得夏多差點就要送他去醫院掛吊瓶了。到了早上雖然已經好轉,可是卻也沒有力氣出門了。
夏多不放心墨北一個人在家,想讓馮望南改期,墨北說:“跟人約好的時間,臨時更改不好,以後你也是半個生意人了,做生意要講誠信。你和汪汪哥去吧,我在家裏睡一覺就好了。”
馮望南說:“開水和藥就放在床頭櫃上,廚房鍋裏溫著白粥,吃的時候記得去冰箱裏拿點鹹菜配著,你得補充點鹽份。好了夏小多,我跟逢春的媳婦芬妮說過了,中午的時候她會過來給小北做飯。小北,你有什麽需要就跟芬妮說,別怕麻煩,她不上班,二龍他們幾個單身漢的家務全都是她在做。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見馮望南安排得周全,夏多也沒什麽可說的,隻好與墨北依依惜別……墨北幹脆兩眼一閉睡回籠覺去了,讓夏多一番含情眼波全拋到了空處。
本來隻是想閉目養神一會兒,可是幾乎是夏多二人剛出門落鎖,墨北就一頭栽入了黑甜鄉。等他朦朦朧朧地感覺到家裏有人在活動,意識從沉睡中硬生生地扯出來,一陣頭疼。起來後才發現是個長得頗為圓潤的少婦正在抹桌擦地收拾屋子,昨天龔小楠和馮望南換下來的髒衣服都已經洗好晾到陽台上去了。
那少婦見墨北起來,便笑吟吟地說:“睡醒啦?還難受不?我看鍋裏的粥好像一點兒都沒動,你什麽都沒吃吧?中午想吃什麽,我給你做。”說著從客廳的一個抽屜裏找出溫度計給墨北夾在腑窩,“瘋狗說你昨晚上拉肚子很嚴重,還發了燒,看看現在溫度下去沒有。要是還燒著,下午我帶你去醫院打一針。”
墨北恍惚了一會兒,才記起馮望南早晨出門前說過的話,有點不好意思地打招呼:“芬妮姐,你好。”
芬妮爽朗地笑道:“早就聽我家那口子說過,他說呀柏哥家裏有個小外甥,年紀不大,可是又聰明又懂事,是柏哥楠哥的寶貝疙瘩。現在這麽一看哪,難怪柏哥楠哥都寶貝你呢,乖乖巧巧的小模樣可不是招人疼麽,要是我們家有這麽好看個孩子,我得稀罕成啥樣。”
墨北被她誇得渾身不自在,忙轉移話題:“芬妮姐也是雲邊人?”
芬妮說:“可不是咋的,要說起來,我原來在雲邊的時候跟逢春家就隔一個鐵人小學,就這麽近吧,我倆還就沒遇著過。反倒是來深圳打工跟他認識了。”
墨北微笑:“這就是緣分吧,月老牽了紅繩,天涯海角也要走到一起的。”
芬妮拿著溫度計看了一眼,說:“不燒了,太好了。”然後才笑眯眯地在墨北臉頰上捏了一把,“這話我愛聽!可不就是命裏注定嘛,上輩子就定好的姻緣,這輩子怎麽繞都繞不過去的。”說著進廚房準備午飯。
墨北臉上的微笑卻僵硬了一下,命裏注定,他怕的可不就是這個?想一想又覺得自己或許是杞人憂天了,不管是父親還是龔小柏,都已經過了他們前世出事的那個時間,現在不僅安然無恙,而且生活過得越來越好。如果自己還要總是憂心他們會不會命裏注定要出事的話,那沒準兒得年年都擔心,擔心上幾十年。
呼——,墨北悄悄做了個深呼吸,命運之途已經與原來的那條路錯開了,縱然無法保證這條路上會一直平坦順利,但是……
“小外甥,來幫我剝兩隻皮蛋。”芬妮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打斷了墨北的思緒,他應了一聲走到廚房去幫忙。可還沒等他上手,芬妮看了他兩眼,又把他給攆出去了,“出了不少汗吧,快去洗個澡,換身幹衣服。別剛好就又感冒了。皮蛋我自己剝。”
還真是個風風火火的女子啊。墨北乖乖地去洗澡,等他收拾整齊出來,一鍋香噴噴的皮蛋瘦肉粥已經擺上了桌。芬妮還炒了兩樣青菜,用香油、芝麻拌了兩樣小鹹菜給墨北配著粥吃。
墨北這會兒才覺得餓了,胃口大開,吃了兩碗。芬妮還不滿意:“你這年紀就該多吃些,不然哪來的營養供你長個子啊。看你瘦的這樣兒,肯定是平時挑食。要多吃肉,特別是牛肉。你看那些外國人,都吃牛排什麽的,一個個長得跟鐵塔似的。”
墨北回想了一下逢春的身材,明白了芬妮的審美,反正隻要是像史泰龍那樣的就對了。
吃完飯休息了一會兒,墨北就又被芬妮趕回床上去休息,芬妮自己收拾完屋子就離開了,走之前還細心地把墨北床頭的水換上剛燒開的。
“北北,今天我們看的那個廠子很合適哦,地方雖然小了點,不到兩千平方米,不過車間、模具、設備都是現成的。我看了一下,流水線換幾個部位的零件就可以用。”夏多一回來就在墨北耳邊說個不停,很多情況其實他們早在二龍捎去的那些資料裏就了解了,但是親眼所見的那份真實感還是讓夏多十分興奮。
其實夏多說的那些,墨北好在之前有做過功課,不然還真是聽不懂。饒是如此,他還得時不時地讓夏多停下來解釋幾句。
“……所以,明天跟邵老板吃個飯,再好好聊一聊。看看能不能把價錢再壓低一些。另外我也希望他能介紹一些行內的人給我認識,畢竟他做這行好些年了,雖然現在幾近於破產,可積累起來的人脈還是有的。”
夏多坐在桌子上輕輕晃著腳,稚氣未脫的臉上滿是信心萬丈的光芒。墨北看著他,忍不住微笑。
馮望南端著水果進來,笑道:“說得口渴了吧,吃水果。”
夏多拿起水果刀,熟練地將一隻香瓜削皮去籽切塊放進盤裏,再插上幾隻牙簽,遞給墨北。然後自己也拿了隻香瓜,隨便拍了一巴掌把瓜拍裂,甩掉籽,直接下嘴就啃。
墨北習慣了夏多一慣細致地照顧自己,因此也沒覺得什麽,馮望南卻是看得駭笑:“小北,你這是找了個英國管家還是童養媳啊?小楠要是能這麽伺候伺候我,那可就……”意在不言中地聳了聳肩。
夏多笑道:“北北有時候很氣人的,比如說吃桔子吧,他嫌剝桔子皮的時候會滋到手上汁液,黏黏的還要洗手,所以不替他剝好皮的話,他自己想省事就不吃了。帶皮的水果也一樣,帶著皮吃他嫌口感不好,自己削皮又嫌麻煩。那我給他都弄好了,吃不吃還得看他心情。小懶蟲。”語氣裏全是縱容寵溺。
墨北想:哎呀,要不是汪汪哥提醒,我都沒發現自己對待夏多的態度太理所當然了。夏多喜歡我,願意替我做這些瑣事,可這不是他的義務,我享受他的照顧卻沒有一絲感激,更沒有什麽回報。這樣可不好。
這麽一想,他拈著水果的手就不由得停了下來。
夏多臉色微變,有些緊張地問:“北北,你不想吃了嗎?是沒胃口,還是我又惹你生氣了?”
墨北驚訝地看著不安的夏多。怎麽會這樣呢?是什麽時候開始,讓這個開朗樂天的男孩子在麵對我時如此敏感,如此小心翼翼?我們兩個人的關係難道不是公平的嗎?即使他喜歡著我,這份喜歡也不該是卑微膽怯的啊。是我給了他多麽糟糕的反應,才會給他養成這種習慣?
曾經勸夏多在拒絕別人的示愛時,要給予對方尊重,可是,自己呢?好像做了更糟糕的事情啊。
“北北?”夏多抿了抿嘴唇。
墨北壓下心中翻騰的念頭,揚起笑臉,“很好吃。”將一塊香瓜送入口中咀嚼。
夏多立刻就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香瓜水分多蛋白質也多,很有營養的。夏天吃解渴生津。哎呀!”突然跳起來,把墨北麵前的香瓜都給拿走了,緊張兮兮地叫,“我剛才忘了,脾胃虛寒、拉肚子的人不能吃!”
墨北手裏還舉著一塊香瓜,聞言頓時哭笑不得。
“……”夏多歉然地看著墨北,“你現在……想上廁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