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判刑

重生之一路向北 / 43判刑/看書閣

侯英被尚勇打的那幅慘狀實在是見者流淚聞者傷心,挺好看的一姑娘,鼻梁被打斷、眼角打得開裂、下頜骨都折了,肋骨斷了一根,差一點斷骨就插.進肺裏了,手指骨折了三根。侯英的父母在醫院一看到女兒就哭了,侯爸爸一向好脾氣的人,氣得要拎著刀子去找尚勇拚命,後來還是被警察給攔住了。

因為有了大媽的舉報,警察順手搜了一下尚勇家裏,果然從他衣櫃最裏邊的鞋盒子裏找到了一捆工業雷管。這年代很多工廠裏對使用的雷管缺乏正確保管的意識,被人順手摸走幾根拿去水庫炸魚是常有的事,就算不偷工業雷管,也會有不少人自製土雷管的,就連半大孩子都敢這麽幹。

但是被警察搜出來,又是被舉報說尚勇打算拿這雷管殺人——看侯英被打成那樣,實在讓人不能不相信舉報的真實性,這問題就嚴重了。

再加上尚勇在拘留所裏還不老實,與同室關押的嫌疑人發生口角,居然把人打得頭破血流。可見此人已是暴戾成性,毫無悔改之意。

私藏雷管和在拘留所裏打人的事傳到侯英父母耳中,老倆口著實嚇得不輕,這要是讓尚勇平安出來,自家閨女還不得真讓他給弄死啊?起訴,必須起訴!判刑,必須判刑!法院要不給判刑,老倆口就跪死在法院大門口!

侯英畢竟是夏丞玉的學生,遭受到的又是如此暴行,無論是出於對學生的愛護還是對同為女子的同情,夏丞玉都無法坐視不理。通過夏丞玉的關係,侯英被打的案件被公開在媒體上,輿論一邊倒地抨擊尚勇,強烈要求法院嚴判。

很多家中有適齡女孩兒的人都拿這事來教育女兒:“談戀愛交朋友一定要帶眼識人,切不可被人幾句甜言蜜語就給哄得迷迷糊糊,不然說不定你還沒侯英的運氣呢。”

醜燕子和奎八按照墨北的吩咐,暗中操作跟進,不過抽個空把事情始末都告訴龔小柏了。奎八還說:“反正我也說不上來,就是覺得小北這孩子太奇怪了。哎,真是說不清楚,柏哥你是當時沒看見,小北叫我倆做事時的那語氣、那表情,媽呀,我還以為那是個大人呢。鬼氣森森的。”

龔小柏叫他們繼續照墨北的意思去做,別的不用多問,但一回身他就去找墨北了。

還是卡秋莎餐廳,還是靠窗的卡座,還是點心咖啡加啤酒,但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卻顯得過於嚴肅和壓抑了。

“是不是因為我看著侯英挨打,卻不讓醜燕子馬上去救她?”墨北說。

龔小柏是個混子,壞事沒少幹,但他有自己的底線和原則,至少像這種目睹弱質女子遭到暴行卻不伸手援助的行為他絕對做不到。

“我想知道你的理由。”

墨北的咖啡一口沒喝,指尖輕觸杯壁,感覺到它一點一點失去溫度。良久,龔小柏喝光了一紮啤酒,有些失望地說:“你還是什麽都不想告訴我嗎?”

墨北抿著嘴唇不吭聲。

龔小柏歎了口氣:“小北,我不知道是不是還有別的小孩也像你這樣,有時候頭腦比大人都靈活,可有時候又……原來我就覺得你特別不容易相信別人,甭管關係跟你有多近,能讓你交心的人實在沒幾個。要是說換成個大人,經曆過什麽傷心事的,還說得過去,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嘛。可你還是個小孩,從出生到現在,平平安安順順利利,想來想去,唯一能說得上有點特別的經曆也就是那回你差點被拐走。小北,到底是為什麽?”

這還是龔小柏第一次如此直接地跟墨北談到他的特異之處,語氣很和緩,但話裏的意思卻讓人不能不小心斟酌。

沒有人喜歡一直被蒙在鼓裏的感覺,尤其是龔小柏這樣習慣了掌控一切的人。你要別人幫忙,卻連內情都不肯說,一次兩次或許還行,要總是這樣對方難免會覺得自己隻是個工具,根本就沒得到你的信任。墨北的事雖然和這種情況略有差異,但究其本質是一樣的,就是龔小柏在追問的那句話:“你為什麽不信任我?”

墨北覺得他能忍了這麽久才問,已經很不容易了。

見墨北還在猶豫,龔小柏招手叫服務員又上了一紮啤酒,默默地灌了一大口下去,冰涼的**順著食道滑入胃裏,讓他正漸漸燃起來的頭腦又冷靜起來。

龔小柏很喜歡墨北,即使不是出於對妻子的愛屋及烏,這種喜歡有時候讓龔小柏自己都覺得詫異,那不太像是成年人對兒童的寵愛,但要具體形容出是什麽樣的一種感情,他又說不清。很多時候,龔小柏都會下意識地忽略掉墨北的年齡,他覺得墨北什麽都懂,那雙眼睛看事情清透得可怕。

平時墨北在外人麵前是什麽樣子,龔小柏也清楚,那絕對是和在他們麵前完全不同的,就是個性格內向不愛說話但成績很好的孩子罷了。所以龔小柏也知道,在墨北心裏,他們是不一樣的。老實說,這種不一樣,讓龔小柏覺得很有壓力,好像他隻有更加包容寵溺這孩子才能回報,可同時又難免覺得自己像頭蒙著眼睛拉磨盤的驢。

這種矛盾的心情很折磨人,就像現在,他一邊不滿於墨北的隱瞞,一邊又覺得自己似乎過於咄咄逼人了。

墨北叫服務員重新上了杯熱咖啡,聞著醇香,輕聲說:“原本侯英不會受這麽重的傷,因為怕丟人,她父母會帶她回東濱我爸在的那家醫院治傷,而不是留在雲邊的醫療設施更好的醫院。尚勇會被拘留幾天就放出來。……他家裏的雷管不是奎八放進去的,對嗎?”

龔小柏點點頭,奎八到尚家後仔細翻找了一遍,的確如墨北所說發現了尚勇藏匿的雷管,所以原本計劃著要是沒有就栽贓的事就沒幹。

墨北:“本來,尚勇會帶著這些雷管去醫院找侯英,兩個人還會因為分手的問題大吵一架。我爸爸會在那個時間巡房,會去勸架。而尚勇……他引爆了雷管……”

龔小柏吃驚地看著墨北,坐直了身體,“等等,你這是、你這是……”他結巴了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舌頭,“你這是自己幻想出來的,還是怎麽的?什麽本來、本來?哪有什麽本來?”

墨北看著龔小柏的眼睛:“這就是我的理由。隻要我爸沒事,侯英的死活我不在乎。”

龔小柏要理由,墨北給了,可是給的這個理由實在是太離奇古怪。墨北所謂的“本來”真的發生過嗎?不,事實證明沒有發生,尚勇現在就要坐牢了,他根本沒機會再拿著雷管去殺人。那這個“本來”是原本會發生的意思?那墨北是怎麽知道的?

這也太奇怪了!

但是墨北的樣子實在不像是開玩笑,更不像是說謊。

龔小柏愣了半天,才像泄了勁兒似的往椅背上一靠,罵道:“操!”一口氣將剩下的啤酒都灌了下去。

沒過多久,尚勇因故意傷害罪和非法儲存爆炸物罪被判處有期徒刑十年。

墨北終於安心了。

他回到東濱,顛顛地跑去醫院接爸爸下班,一見麵就給墨向陽一個熱情的擁抱和親吻,弄得許久沒這待遇的墨向陽都驚了:“兒子,兒子?怎麽了這是?”

墨北:“爸,我想你了。”

墨向陽很感動:“乖兒子,爸爸也想你了。”

一同下班的王進軍羨慕地說:“嗬,這爺倆兒近乎的!我想這麽親一下我兒子,他得嫌棄我半天。”

墨向陽抱著墨北光顧著樂了,跟同事打了招呼,用自行車馱兒子回家。“爸給你買排骨去。”

墨北張望了一下:“我媽呢?”

因為在同一家醫院工作,所以除非是排班讓時間岔開,不然孫麗華和墨向陽都會一同上下班的。

墨向陽說:“你媽不在醫院幹了。”

墨北一愣,仰頭看著墨向陽。

墨向陽說:“你記不記著以前有個祁叔叔來過咱家?那個祁叔叔是做生意的,你媽現在跟他下海了……”

後麵說的什麽,墨北都沒聽清,他腦子裏嗡嗡直響。前世是在墨向陽去世後,孫麗華和祁敬中結了婚才從醫院辭職下海的,這輩子怎麽提前了?也怪自己這幾個月都太自我封閉了,有意遠著家裏,結果這麽大的事現在才知道!

“爸!你怎麽能讓我媽跟祁敬中在一塊啊?他想追我媽你還看不出來嗎?”墨北脫口而出。

墨向陽一捏閘,自行車停下來,他低頭看看墨北,表情嚴肅:“小北,你怎麽能這麽想你媽媽?”

墨北茫然。

墨向陽:“你媽媽在醫院幹了這麽多年,現在突然讓她離開自己熟悉的工作,去做風險那麽大的商業,這對她來說不是件輕鬆的事。可她還是去做了,為什麽?她是希望多掙些錢,能讓咱們家的生活過得更好,是希望將來你和小潔上大學、找工作、結婚,家裏都能幫得上忙。”

墨北囁嚅道:“我也能掙錢,不用她這樣。”

墨向陽有點生氣:“小北,爸爸知道你比別的小孩要聰明、早熟,所以爸爸跟你說話不想兜圈子,因為你都能懂。可能你媽對你的態度和方式是不太合適,但你自己捫心自問,你對她的態度就完全正確嗎?你知不知道你待在姥姥家不回來,你媽有多傷心?你小姨結婚的時候,你媽還想著能趁機把你接回來住幾天,可你倒好,為了不跟她多照麵,跑得連個影子都看不著!你媽回來偷著跟我哭,小北,她是你媽媽,不是你仇人,你這麽做是不是太過分了?”

墨北咬住下唇不吭聲。墨向陽也看不出來他這是聽進去了正在懊悔,還是根本就是油鹽不進。

“對,你現在年紀小小就能掙錢,這是你有本事。可是小北,當初爸爸就跟你說過,你掙的稿費爸爸會給你存起來,爸爸媽媽不會隨便動它,這錢都給你留著。你媽也是這個意思。”墨向陽說。

“可是當初我也說過,錢給了你,你怎麽用都可以,用光了我以後還會再賺的。”墨北說。

墨向陽摸摸他的頭:“乖兒子,你這麽說,爸爸很高興。但是想想看,你今年也不過才十歲,我和你媽都還算年輕,都有工作,賺錢養家是我們的責任,不是你的。等將來爸爸媽媽老了,退休了,那時候才需要你和小潔來養啊。現在你著什麽急?嗯?”

墨北愣了一會兒,問:“是不是我媽覺得她掙的沒我多,傷自尊了?”

墨向陽笑了:“一部分原因吧。不過老祁說得也對,現在做買賣雖然辛苦,但賺錢的空間也大,等再過幾年,經商的人多了,可能就要難了。你媽現在辦的是停薪留職,就算出去做得不如意,回來也還能接著上班——我還在院裏呢,馬上又要升主任,不會有人為難她。這個你就放心吧。”

頓了頓,墨向陽臉上的笑意又斂去了,“至於她跟老祁的關係,小北,難道你就這麽不信任你媽媽?”

墨北張口結舌。

“不管別人有什麽心思,隻要你媽媽對家庭是忠誠的就夠了。況且,如果老祁的人品真的那麽差,我會同意你媽跟他一起做生意嗎?”墨向陽冷冷地說。

墨北低下頭去,他是因為有前世的事影響著,總怕孫麗華和祁敬中真的走到一處去,所以剛才未免說話失了分寸。但再一想,既然現在墨向陽還活得好好的,孫麗華跟他感情甚篤,又怎麽會去跟別的男人在一起呢?

就是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孫麗華真的跟墨向陽要離婚,墨北自己也已經不是懵懂孩童,沒理由非得讓兩個感情破裂的成年男女硬是湊在一起過日子,弄得大家都痛苦,隻怕到時候他還得勸姐姐去想開呢。

“對不起。”墨北道歉。

墨向陽歎了口氣,不再在這件事上糾結,“走,去買排骨,晚上爸給你們做好吃的。走嘍~”腳用力一踩車蹬子,自行車衝了出去。“想吃糖醋的還是紅燒的?”

作者有話要說:寫著寫著發現了個bug……還好能勉強圓過來……